回程
林茗癱坐在地上,腦海不斷回想。
我操!!!
裴路行真去做男優了!!!
你他媽是不是神經病啊啊啊!!!!
您老人家一個天才科學家,整天被人當祖宗似的供,去做av男優,沒人拉住您嗎靠???
林茗感覺心靈都受到了衝擊。
如果現在她要自殺,一定拉上裴路行一起死。
林茗捂臉掙扎了許久,最後,撿起那掉落在地的光碟,她臉色麻木又認真,大有死前也要看到裴路行的裸體的意思。
瘋不瘋的無所謂,主要她好奇心旺盛,想死個明白。
將光碟放進DVD播放機,林茗摁著遙控,面色平靜如水。
即便身體主導了意識,她也義無反顧。
結果。
沒看到她想看到的東西。
裴路行是當群演的,穿著件浴袍戴口罩,躲在人群後面。
林茗:「……」
一瞬間劃過「既然你是群演那豈不是太浪費了身材」這樣的想法。
好吧,她想得太美,裴路行連當男優都不給福利看。
而且他也不可能當主演就是了。他瘋,她也會瘋,蘇藍可能就直接甩了他吧。
林茗很快平靜下來,將光碟重新包好,當做無事發生。
直到她深夜躺入床上,忽然驚覺。
為什麼裴路行做男優的光碟會在她這兒???
留在她這兒是何居心???
而且既然他先有瘋的趨勢了,是不是代表她不會瘋了?
林茗想起導師曾評價過裴路行。
-他這種天才,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不是吧,天才不應該為世界作出傑出貢獻嗎?
-別人好說,裴路行可不好說。
林茗抱頭按壓著髮絲,百思不得其解。
他為什麼要做這麼出格的事?難道有隱忍的苦衷?
做了也就算了,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還把光碟擱她家裡!
林茗這一晚失眠了,這滋味比她醉酒昏迷過去難受多了。
翌日,她頂著倆黑眼圈去研究所。
牛皮紙包裹的光碟,她按照裴路行說的,塞進文件袋,封口貼上備註的便利貼:【給裴的。】
林茗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給。
但還沒到中午,裴路行率先來找她了。
實驗室的同事都認識他,尊敬地打招呼,說:「裴博,你怎麼來了?」
林茗正輸著數據,聞聲驚恐抬頭。
裴路行這人無論走到哪兒都吸引人,是那種強大很有魅力的類型。即便性格有點天才的孤傲和不客氣,但在他的擁躉眼裡,那只是無關緊要的小毛病,出眾的光芒足以掩蓋下去。
林茗暗戀他二十餘年,包容他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前的林茗:裴路行做什麼都是對的,我愛他愛到能為他去死。
現在的林茗:洗洗睡吧。
「是拿那錄像帶么?」林茗露出禮貌的笑,「你等我會兒,在儲物櫃……」
沒說完,男人走得很近,指腹碰了下她的電腦鍵盤,說:「最近怎麼感覺你跟我生疏了?」
林茗摸著頭笑,開朗道:「啊是嗎?沒發覺呢,可能最近太忙了吧。」
裝死裝死,不裝死真怕大庭廣眾之下問出他為啥要做男優,總不可能是為了賺外快吧!
林茗臉上有一種慈祥的嫻靜,是那種「熟知你的秘密但我會為你保密」的好人臉。
害,誰沒有幾個小秘密呢。而且裴路行也沒真的當主演,就當是奇異癖好釋放好了,天才總得找點樂子放鬆不是。
短短几秒,林茗已經為裴路行腦補好了理由。
裴路行沉靜地看她,似是無法勘測到真實想法,有點不悅。
林茗毫無感知,繼續裝傻道:「我這就去幫你拿,等著哈。」
她正要離開,裴路行忽然拎住她的馬尾,說:「不用了。」
林茗沒有防備,腦袋被他扯得往後仰了下。
雖然不疼,但怎麼感覺不太爽……
她利落的高馬尾被扯成低馬尾,險些鬆散,林茗轉過頭,「你多大了,還扯人馬尾。」幼稚!!!
裴路行波瀾不驚,明明長著一張天生笑顏的臉,該是溫和親切的,但他的表情總是淡淡的,說不上來哪裡冷,好像天生缺失了情感一樣。
「想扯就扯了。」裴路行說,「沒想太多。」
哈是嗎?您老可真是任性!
林茗莫名地恨得牙痒痒,冒出「調個炸彈把他給炸了」的衝動。
……冷靜。
先冷靜下來,別又被瘋批身體主導了。
林茗努力心平氣和,抱臂說:「為什麼不要了?我都給你包好放進了文件袋。」
裴路行:「不是些重要的東西,改天再拿吧。」
不等林茗做出反應,他又睨過來,說:「你拆開來看過么?」
「……沒。」林茗立刻否認。
「那怎麼知道是個錄像帶?」裴路行問。
「這個嘛。」林茗笑著,大腦則高速運轉,尋找一個可以糊弄過去的借口。
沒幾秒,她回道:「我看牛皮紙的形狀猜出來的,誒,真是錄像帶么?」
編到最後連她自己都入戲信了,一臉純真不諳世事。
「差不多,你別亂拆。」他隨口應。
林茗沉默了幾秒。
挺絕的,裴路行不僅配合她胡謅,還要把光碟繼續留她這兒。該說他太大膽還是心太大?
你很野啊哥們!真不把我當外人!
等她頭腦風暴完一波,裴路行不知何時湊得極近,距離極其似要貼身抱,他低頭注視她屏幕上的數據。
林茗四肢微僵,這距離近到,她能看見他右手腕處的胎記,淡紅一片,看上去有點像字的紋路。
仔細辨認,好像是一個「茗」字。
「……」
林茗當即大驚,連忙拉開距離,說:「哈哈這兒太熱了,你先呆著,我出去透透氣。」
再呆下去,真怕自己一個失心瘋就發病了,到時候就不止是社死,說不準分分鐘就殉情了!!!
裴路行目送她離開,倒是沒什麼表情。
實驗室里的其他同事覺著奇怪,「師姐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對哎,她以往哪會那麼冒冒失失。」
「可能壓力太大了吧。」
林茗走到外邊的走廊,去找師弟借根煙來抽。
湯廷在同層另一個部門,雖然依言給了打火機和煙,但臉上露出遲疑。
他問:「師姐,你從昨天起就很反常。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哈哈是么?我精神有點失常,你多見諒。」林茗跟個老煙鬼似的,迫不及待地點火,那熟練的姿勢壓根不像頭一回抽煙。
湯廷:「……」
感覺,有點,不妙。
湯廷掏出白大褂口袋裡的手機,掃了一眼。
林茗邊抽著煙,邊鬱悶道:「你說裴路行是不是更怪?他今天來找我要東西,我給他裝好了,他又說不用了,那他今天來找我是想幹嘛?」戲弄她么?
湯廷若有所思:「你們倆,都不太正常。」
林茗:「那我還是比裴路行正常那麼一點點。」
畢竟她還沒發瘋,在危險的邊緣徘徊著,而裴路行可是踏出了!那一步!
唉。光碟她會好好保存的,哪怕為了裴路行的名聲。
一旦傳出去,只怕導師會氣得患上心臟病,大喊師門不幸。
林茗抽完一支煙,回到實驗室。裴路行已經走了,她的電腦仍開著。
之後忙到深夜,還有幾個同事想通宵,林茗熬不住了,跟他們揮揮手便離開。
下到儲物櫃,她正好碰上湯廷。
他們兩人收拾東西,脫掉白大褂疊好。
湯廷今晚也忙得夠嗆,沒精力邀請她放鬆了,閑聊道:「師姐,你明天還要去導師家么?要不別去了。」
林茗:「看情況。」儘管很忙,但恩師還是要探望的。
黑色帆布包有點小,她拎出那文件袋,竟然塞不下了,林茗糾結幾秒,只好拋除文件袋,掏出牛皮紙包裹的光碟來。
湯廷望見了,隨口問起:「這什麼啊?沒見你這麼講究過,還用牛皮紙包好。」
林茗心裡莫名慌,搪塞道:「就一個錄像帶。」
她塞得太快,光碟外殼露了一角出來。
「這不是那什麼嗎……」湯廷眼尖兒,手指指過來。
林茗:「什麼都不是!你不許看!快!轉過頭去!」
激動的語氣讓湯廷一愣。
湯廷補充說:「這不是最新的大片碟片么?師姐還騙我是錄像帶。」
……
林茗反應過來,目光掃回去,發現露出的那一角,光碟已經變成了碟片。
「……」
怎麼會這樣?!
啊啊啊她明明記得是光碟的啊!!!
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
瞧著她錯愕的神情,湯廷感到奇怪,說:「師姐,你怎麼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
她現在還真希望她是被雷劈了!!!
林茗把牛皮紙完全打開,反覆揣摩觀察,重量依舊不輕不重,但東西已完全不是她昨晚看見的那個。
這他媽到底怎麼一回事兒???!
林茗的認知被顛覆,愣在原地,一副懵逼卡殼的模樣。
湯廷見狀,問她要手機瞅瞅。
「?」林茗不理解,但還是掏出手機遞了過去。
湯廷檢查了下她的手機,說:「嗯,看來是被修復了。」
他最後幾個字聲音壓得特別低,要不是林茗聽力好,絕對聽不見。
林茗覺得似曾相識,嘴上則木訥道:「師弟,你說什麼來著?」
湯廷:「我說你手機修好了啊。」
她手機摔過一次,這話他也沒講錯,不過放在此情此景,顯得格外突兀。
林茗喃喃道:「為什麼突然提到我手機?」
令她記起多年前一件事。
林茗大學在讀時,裴路行突然發了善心,答應跟她出去旅遊。
她高興得不行,回來后常常拿這件事跟湯廷炫耀。
湯廷並不信,說她作假。理由是他們旅遊的路線存疑。
林茗當時跟他口舌大戰八百回合,辯論得那叫一個激烈。
她說:老子要是撒謊我就砍下頭給你當凳子坐!
湯廷說:行啊我要是造假就把實驗器材全舔乾淨!
最後他們在導師的見證下,去到那條新幹線上,火車轟隆隆地在軌道開過。
林茗查看地圖,發現那條路線,沒了回程。
果然如湯廷所說,她跟裴路行旅遊的路線有問題。
沒有回程,就代表他們的旅行壓根不存在。
林茗怔愣許久,四肢一瞬脫力,無力地靠在站點的牆面。
「怎麼會這樣……」明明是有回程的,她跟裴路行一起坐著回來的……
興許是看她受到打擊太大,湯廷也於心不忍,安慰道:「算了,我不用你的頭當凳子坐了。」
林茗:「……」
他後面還有一句話,幾乎用氣音輕念,分貝被壓到最低。
湯廷還以為她沒聽見,實際她聽得很清楚。那句話是:「看來漏洞已經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