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碰撞
此時，距離攻擊被菲克所佔據的電波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珀莉通過魔導艦掃視著下方的景象。
另一邊的街區已經沒有了動靜，大概是戰鬥已經結束了，只是從剛才的一系列表現來看，奈芙蘭並沒有佔到什麼優勢。
另外，在更遠處的港區一帶好像也傳來的魔力衝突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誰和誰發生了爭鬥。
最後則是已在近前的電波塔，近到可以清晰地捕捉到眺望台上菲克的身影。他的背後就是那通天的光柱，連接頭頂的結界，將都市封閉在內。
總而言之……事情並不太順利的樣子。
加之眼下還有梅浪這個敵人。
（……）
（沒有時間猶豫——只能攻擊了嗎？）
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可以感受到黎凱的承認。
曾經的她不過只是一位暗殺者，接受來自教團的命令。縱使身居高位，也依然身不由己。
那還是被【她】所支配的時光，因為【她】的存在，自己只能遺忘掉對王與后的感情，獨自幽居與暗囿之中。
（但是——）
（已經過去了，已經告別過了。）
（我已經順從過自己，為了心中所喜歡過的「他」而君臨高天之上。所以——）
珀莉暗暗下定了決心，眼神中不再有猶豫之色。
「魔力，填充。」
終夜的王座驟然增亮，魔導艦的機裝鎧發出清晰的機械音。
艦首的部位緩緩張開，而那隱藏在其中的是——
「一隻眼睛？」梅浪回望魔導艦。
「呵呵，有趣……」菲克依舊不屑地笑著，只是他的眼角似乎有所抽動。
魔導艦掉轉方向，向著電波塔的方向壓迫而去。
「此艦乃是舊日神明之具現，即為君臨高天，統御夜空之人。」
珀莉支起身體，書寫起盧恩文字。
在她開口的那一刻，吟唱便已經開始。
艦首的巨眼綻放十字的光芒，哪怕她不能再現最強的一擊，這一炮的威力也足以窺見神之意旨。
「想要直接攻擊電波塔嗎？」梅浪一腳踏上巨廈的樓頂，留下崩裂的痕迹，然後雙腿再次發力，朝著眼睛的方向疾飛而去。
「不會讓你得手的。」
他將雙手置於胸口處，掌心有風渦開始涌動。
尋常的風，不過是空氣的流動，但若是將這個過程加快，也能夠形成龍捲，產生巨大的破壞力。
那麼，倘若繼續催化這個過程呢？
能量不安地躁動著，梅浪掌心中的風還在加速，在高速的摩擦下，甚至已經聽不見其中的聲音。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是足夠被冠以「毀滅」的暴風，讓人絲毫不懷疑它降臨時，任何被它吞沒的東西都會磨損殆盡。
「【終夜的燭血王座】（Nyarlathotep），迸發墜落吧。」珀莉的赤瞳里第一次閃過殺意，以非眷屬的能力掌控王座，她的意識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然後——
紫紅色的天光自高空降臨，光芒所經過的地方，一切都被吞沒，燒灼，呈輻射狀被分解成粒子。
這是否定文明的一擊，是智慧所能抵達的窮極，亦是夜的怒火，舊日投下的不可名狀的俯視。
——但是。
卻有渺小的一擊，正面頂起天光，徑直升上了夜空！
在傳說之中，聖人摩西於被追殺之際，以雙手分開浩瀚的海洋，萬千海潮不得近他半身。
此時此刻，雖然沒有恣肆的汪洋，但是面對天降的神罰，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
因為他連神話都能夠超越。
梅浪一把推出掌中風球，驟然降低的壓力使得這個風團的平衡被瞬間破壞，成為了不穩定的氣團。
他托舉著風球逆光飛翔，不斷泄露的風刃四射而出，在他的周身製造出了安全區，也就是「庇佑的風之翼」。
他是存在於幻想的鯤鵬，在他尚處於全盛時期時，他的風足以跨越光年的距離，偌大宇宙不過是其巡弋的游場和後花園罷了。此刻他雖實力被世界排斥了個七七八八，但所有的技巧與知識仍在其腦中！
（我的身體還記得這些技巧，我的風依然可以穿梭於當下。）
（你的炮火確實很強，如果正面被擊中的話，只怕我就會喪失戰力了吧。）
（但是，如果無法有效命中的話，再強的攻擊也是沒有意義的！）
梅浪振翅加速，踏著風劈開光柱，風中藏匿有毀滅的氣息。
沒有什麼可以抵擋住來自世界之風的磨損沖刷，最堅固的磐石，最後也會敗給風的洪流，歸於塵土。
而當把這個過程加快萬倍，億倍以後，便可在一瞬之間達到「毀滅」的結果。
於是，就在那碰撞發生的瞬間——
「嗡——」
「系統授予能力發動。」梅浪啟動了沉寂已久的系統。
「I『aI『a.CthulhuFhatgn!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身纏混沌者】！（Lelaye『sStone）」。
能力：萊拉耶之石，生效，激活克蘇魯之軀，損壞的軀體化為綠霧，繼續執行生理功能。綠霧不滅，軀體不死。
而當那損壞達到上限時，這副軀體甚至能夠獲得絕對剛性。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夠了。
他衝出了神罰的炮擊，轉身撕下一縷清風。
他以清風鑄劍，在他的背後，被從中切開的光柱落入海面，拉出一道混沌的軌跡。
海水被蒸發，在紫與赤的渲染交織里，一片霧氣蒙蒙。
珀莉心中一驚，她的耳邊響起了風聲。明明魔導艦內沒有任何動靜，但那種吹拂的感覺分明在變得越來越真實。
（是嗎，看樣子你的風比我想象得還要自由呢。）
「結束了。」梅浪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氣，揮出手中利刃。
一劍出，千山驚動，萬潮鳴起！
古老的風劃破夜空的表面，波動的空間衝撞著魔導艦的表面，將防禦術式一道一道地破壞掉。
隨後光影一閃——
王座，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