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於夜色中

「歡迎來到，神的國度——！」

明明隔了一層玻璃，影子的聲音依然清晰無比地刻入了鳶的腦海。鳶完全來不及思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沒等他理解影子說了什麼他的戰機就爆出了大團的火光。

即使有六枚導彈也沒能摧毀這個東西，甚至連攔截它都做不到。這個飛行物的飛行軌跡從始至終就沒有改變過，它就這樣筆直撞上了戰機，化作利刃切開了戰機的金屬外殼。

這一切進行的實在太快，巡鷹和白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方選擇了物理攻擊，只是物理攻擊就擊落了軍部的五代機和老牌飛行員！

聞所未聞的戰鬥方式，一個照面就帶走目標，而他們完全來不及反擊。

唯有在動漫和小說里才會出現頂級強者肉身扛導彈這種離譜的橋段，現代的空戰已經是超視距的時代，不需要看見對方，只要知道導彈鎖定了目標就行。

可這種離譜的故事現在就發生在了他們的眼前。影子在摧毀了鳶后大聲嗤笑著，它一個閃身脫離了鳶的殘骸，做出詭異的機動動作，隱匿在了漆黑的夜色中——隱匿在了雷達的眼裡。

「東海基地，東海基地，鳶被擊毀了！重複一遍，鳶被擊毀了！我們的雷達捕捉不到目標，無法攻擊！無法攻擊！我們正在撤離，請求地面支援！」巡鷹一邊呼叫一邊快速拉升戰機。

白鷺的額頭不住地冒汗，哪怕以老牌飛行員的素養他依然沒能挨過這股壓力。鳶的瞬間退場實在過於詭異，以至於他忍不住懷疑他們的敵人究竟是什麼。他想那應該不是戰鬥機，而是某種外星科技，像是UFO這種。

他的戰機上還有導彈和機炮，但是他對這些武器沒有信心，機炮能摧毀連六枚導彈都無法擊毀的敵人嗎？

「巡鷹呼叫！白鷺你立即返回基地彙報！這裡由我來拖住！」頻道中傳來巡鷹的聲音。

「白鷺收到！正在嘗試返航！」白鷺拉動操縱桿，「䴉-30」式戰機在世界上也是最頂尖的一類，高空高速性能優秀，拉升到一定高度后它就能以超音速巡航，只要不被導彈鎖定，它就有機會脫離空戰區域。

「警報！警報！距離過近！距離過近！」但是警報聲仍然沒有停下，機械女聲不斷地重複著令人抓狂的話語。

白鷺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探測器高速他某個東西距離他很近，但當他透過座艙玻璃看向外面時，卻根本看不見對方的影子。難道他們這次的敵人真的是UFO么？人類的武器真的能戰勝那種玩意兒嗎？

他的呼吸急促，心跳急速加快。他努力把發動機推力開到最大，想著趕緊穿越雲層到達平流層，把追逐他的東西甩開。

「巡鷹呼叫！敵人在你的機腹下！」巡鷹忽然喊了一聲，頻道中他的聲音顫抖，經驗豐富如他在意識到這就是以後也冷靜不下來了。

白鷺忍不住一顫，覺得耳邊有咔擦聲響起，聽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緩慢地爬行。

他終於看到了他的敵人，他想象過很多種敵人的模樣，但當這個奇特造型的東西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還是不敢相信。

它有著人的外形，可是背後卻有著一對翅膀，看上去就像是《神曲》中的惡魔。它只用一隻手就從戰機底部緩緩爬了上來，另一條手臂則是呈現出爪型，鋒利的爪撕扯著戰機的外殼，金屬蒙皮對它而言就像是紙糊的一般。

利爪撕碎了座艙玻璃，連著白鷺一起被洞穿。怪物大笑著，瞳孔里閃爍著幽藍色的火。

「混蛋！」巡鷹大聲咆哮，座下「䴉-30」火力全開。他會不允許這種怪物繼續逍遙下去，這種存在如果進入了人類社會那將會是一場

災難。

「與吾等為敵，還想負隅頑抗嗎？」怪物踢飛白鷺的殘骸，在空中調轉了它的體位準備發動攻擊。經過剛才的戰鬥它已經摸清楚了對方的水平，這些導彈甚至無法蹭下它的鱗甲。

然而這是它忽然感受到了危險，這是純本能的反應，獲得了神明賜福以後它不僅擁有了近乎刀槍不入的軀體，精神層面上也得到了進化。它當即敞開了雙翼，以最快的速度攀升。幾乎是在同一刻，灼熱的光芒擦過了它的皮膚，將它頭頂上空的雲層燒出了一個巨大的洞。

「哼？」怪物凜然，這是它獲得賜福后第一次感受到危機。它看向下方飛來的那架赤色的戰鬥機，高貴但又透著肅殺的味道。它有著與「䴉-30」式戰機截然不同的外形，體積也整整大了一半有餘，儘管如此它還是沒有能察覺到這架戰機的接近。

直覺告訴它這是一個危險的敵人，而且非常地大膽。悄無聲息地逼近，甫一交手就展示出了超乎尋常的武器——雖然剛才它躲過了戰機的射線，但皮膚表面的灼燒感告訴它，如果被擊中，憑藉它的身體也不能完全阻擋傷害。

巡鷹現在有些懵，就在剛才他的雷達又探測到了一個不明飛行物，同樣識別不了信號。但這次的飛行物並沒有表現出對他的敵意，反而像是來救自己的。他摸著操縱桿，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巡鷹！收到請回答！這裡是東海基地！現在你可以返航，剩下的交給那架紅色戰鬥機！」頻道中傳來基地的命令。

巡鷹愣了愣，因為這次這個聲音與記憶里的基地有些不一樣。不過他最後還是決定調轉方向返航，它已經沒有彈藥了，繼續留在這裡只能是個累贅。

怪物眼睜睜看著巡鷹拉著尾氣撤離戰場。它沒有動，不過它開始憤怒了。它是神明的眷屬，世界上居然還有人類能夠威脅到它，迫使它改變行動？！

它咬著牙俯衝，借著雲層的掩護在夜空中劃出奇異的弧線。世界上任何一位數學家和建築師都無法拒絕這樣一條弧線，美得不可方物，可是此刻卻被用在了戰鬥中。

但它沒能得手，赤色戰鬥機轉動著噴口，用蛇一般的動作規避了攻擊，反倒是它被糊了一臉的熱氣。

又一輪齊射，灼熱的光射線、高能的粒子炮和藍色電子流編織成網，好像架起了一道彩虹。這一次它來不及閃躲，鱗甲覆蓋的軀體滲出了血跡。

它受傷了，神明賜予祝福的身體有了瑕疵。怪物的瞳孔里火焰驟然放大，對方接二連三的僭越行為已經越過了它的底線，剛才撤離的巡鷹已經無所謂了，它現在只想將面前這個討厭的鐵塊撕碎。

它終於認真起來，神明眷屬的目空一切開始消褪。在它取得賜福之前它的身份是教廷執獵者的首席，也就是「一號」，而一位認真的獵人比一位狂妄的獵人要可怕得多。

「人類，上告汝之名來。」它展開雙翼，冷冷地發問道。剛才那一次擦肩換位時它和機艙內的機師對視了一眼，是一個有著年輕的外表，橙色頭髮的男子。

「熄星艦所屬，飛行序列N02，【殷紅男爵】曼弗蘭德艾因。」青年男子淡淡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