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父親的死,不是意外!
「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會大半夜的出現在荒郊野嶺?」洛清禾狐疑道。
她剜他一眼,語氣已有幾分不善:「還有,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她在他身旁摩拳擦掌,好像馬上要磨刀霍霍。
小夕自幼跟隨洛清禾一起長大,自然是知道些內情的。
當初她家小姐神采奕奕地約他下個月一定要再來洛家找她玩,還說好了一定會給她帶加格納的新奇玩意兒。
按照以前,他遲了幾天也不是沒有過的情況。
結果一連好幾個月都沒等到他來,洛清禾當初可是發了大脾氣。
依照自家小姐記仇的性格,如果裴江知不給她解釋清楚,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小夕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裴江知。
他打了個馬虎眼:「當初我家出了些情況,往後慢慢給你解釋。」
「幾年不見,你看人的眼光怎麼差成這樣?」他聲音低沉,辨別不出情緒。
洛清禾收起落在花圃上的目光,循著聲音回眸一望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在裴江知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陰鷙。
「你就別在我心口扎刀子了,裴江知!」洛清禾眼底閃過不快,「張譯他太會偽裝了,我以為他是真心對我好。」
「沒想到他是圖我的錢。」她低頭看著鞋尖沾上的泥土,默默補充道。
裴江知唇角微微下壓,語焉不詳地說:「真不知道你當初看上這小子什麼了。」
「說吧,想用什麼手段搞他?黑的還是白的?」他懶散道,毫不在意的語氣彷彿在談論一個已死之人。
「的虧你裴哥哥最近有空,先幫你料理了這渣滓再說。」
「裴江知,這是在國內!把你的打打殺殺收回去。」洛清禾輕輕蹙了眉頭,有些不滿地說道,「法治社會!」她加重尾音,再三強調。
「而且,這是我的家事,我想自己處理。」
「就當作是我識人不明的後果吧。」長睫掩蓋住了她的神色。
洛清禾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神色探究。
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記憶中的少年頑皮狡黠,卻不會在不經意間露出狠辣之色,可眼前的人會。不知道他這些年經歷了什麼?
一如既往的是對她的維護,這點倒是從未改變。
不過現在他來了,她就多了一份安心。
雖然裴江知總喜歡捉弄她。
從出逃開始,她就止不住的擔驚受怕,卻又不能表現出來。現在一下子有了兩個無條件偏愛袒護她的人,她心中的底氣也更足了些,支撐著她去找父親死亡的真相。
「還有。」她頓了頓,一邊思考一邊慢吞吞地說,「你說的狗咬狗,是什麼意思?」
「給你個提示,利益使一些人目盲,使另一些人眼明。」
為了利益么?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皆為利往。
莫非...還有第三方?
他們利益分配不均,然後鬧掰了?
之前與張譯合作的幕後之賓,如今反水的話...倒也算得上是狗咬狗了。
「顯然,除了那個叫張譯的混蛋,」裴江知說,「還有別的勢力跟他合作。」
「清禾,還有其他勢力一起參與侵吞你的家產。」
果然如此。
洛清禾凝眉。
「那麼那封信的主人,沒準就是所謂的第三方了?」她伸手攏了攏調皮的碎發,「幕後之人無非就是在張譯那處沒得到想要的東西,轉而來賣我一個人情...」
「到時候想在你這裡得到些什麼吧。」裴江知悠悠截斷話頭道,「清禾,不要怕被人利用,被人利用說明你還有價值。」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洛清禾眼眸劃過一絲精光:「好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幕後人既然敢這麼明目張胆地做,肯定早就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了。」
「張譯,我還沒跟你介紹過他吧?」洛清禾眼眸一壓,略帶一絲嫌惡地說,「我跟他是中學同學。追了他三四年,考上同一所大學之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我父親見過他以後也覺得張譯是個可靠的良善之輩,再加上我不愛管洛家的事情,哥哥他...做出了許多荒誕之事。唉,不提也罷。」
「在我們談婚嫁的時候,大概就是兩年前。父親他就著手把洛家大小事務放權給張譯。起初,父親驚訝於他的經營手段,幾個半死不活的小企業在他接手之後確實活過來了,業績攀升。
於是父親就更加放手讓他去做。」她嘲弄地挑起眉毛,「實不相瞞,我家的確是有想招張譯當上門女婿的意思。」
「他跟我說,他家境非常一般,我倒覺得沒什麼,還反過來安慰他從來都是英雄不問出身。」
她站的有些累,走到他旁邊的鞦韆上坐下,慢悠悠地盪著。
刻意用動作遮掩什麼情緒。
「他說,十幾歲的時候跟隨父母來京城找活計。虧他成績好,即便在京城念的初中一般,但還是考上了跟我同一所的高中。」
若非此,我也不會認識他。
洛清禾神色晦暗。
「後來...你就知道了吧。」
夕陽灑她濃密的柔發上。
她雖然用了許多亮晶晶的發卡勉強別住,但還是散落了下來。幾縷額發時長垂落到她的鼻尖上,總惹得她氣惱地把它撩開。
裴江知看著她的側臉,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清禾,你究竟喜歡張譯什麼?」
我不是比那渣滓好多了么。
他在心裡補充道。
語氣帶了一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酸意。
洛清禾背過身去,悶悶的聲音從他前方傳來:「我也不知道...感情的事情,說不清。」
她突然想起來在學生時代第一次對張譯產生好感的瞬間。
記不得那天高中老師上課講了什麼,
只記得她在放學時,拿起掛在教室牆後面的外衣,口袋裡被人故意塞進去的幾顆小熊軟糖。
糖果藏在兩邊的口袋裡,每打開一顆都裝著不同的驚喜。
字條上凌厲鋒韌的筆鋒:如果還覺得苦,可以吃幾顆糖。
她幾乎是福至心靈般地想到這是誰的手筆。
小鹿撲通撲通,心尖止不住的雀躍起來。
前兩天她剛撇著嘴跟張譯抱怨道:「最近因為感冒打吊針嘴巴里都苦苦的,吃什麼都沒味道,真煩人哦。」
張譯劍眉微挑,淡淡地表示知道了。
她還以為張譯只是隨口敷衍,萬萬沒想到會有這一出。
「這無疑是滿滿追張譯的一個重要里程碑!」當晚她在自己的日記中喜滋滋地寫到。
小糖果的味道她至今還記得,硬硬的外殼,裡面酸酸甜甜。
如同少年少女間青澀的愛戀。
只不過如今回想起來,甜中夾雜了苦。
「洛清禾!你發什麼呆呢!」裴江知走到她背後,拍了一下她的頭,「不想說就算了,至於半天不理我么。」
「小氣鬼。」裴江知不滿地補充道。
「嘶,好香啊!一聞就知道是二伯父做的糖醋排骨!」洛清禾摸了一下發出抗議聲的肚子,語氣輕飄飄的,「不是我不想說,只是現在實在沒心情。」
「算了!」裴江知看她憂思鬱結的模樣,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追問,「待會你裴哥哥給你講講這些年我見過的趣事兒,逗逗你開心。」
「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樣編一個合適的理由給我解釋吧!」她瞪他一眼,「你知道的。」
「好好好,姑奶奶!」裴江知故意逗她,「姑奶奶的肚子都發出抗議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你!」她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一路絆嘴,吵吵鬧鬧地循著香味來到飯廳時,不巧正撞見洛雲生壓低嗓音對電話那頭說著什麼。
「仔細給我調查清楚了,那件琺琅彩器的確是從洛家流出去的?」
琺琅彩器?!洛清禾心中微微一震,那不是父親生前最鍾愛的一件藏品么?難道它如今不在洛家了?
不應該啊...那件古董的藏身之處連她自己父親都沒有告訴,更遑論是旁人?
她陡然嚴肅。
「...好,我知道了。」
「務必把背後的人揪出來。必要的時候可以使一些非常手段。」
電話那頭似是又說了些什麼,洛雲生聽完頓失了顧忌,驚聲大吼道:「什麼?消息可準確?」
「...立馬發過來!」
裴江知和洛清禾倏地對視,二人不知為何心皆一沉。
不祥的預感浮上來。
洛雲生煩躁地揪了揪頭髮,轉身時看見了背後的二人。
他止住了話頭,對那邊吩咐道:「繼續查,有消息了給我回電。」
洛清禾眸子忽閃了幾下,「二伯,我不是故意聽你打電話的...」不安地問:「有什麼事發生嗎?」
「不打緊。」洛雲生擺了擺手,滿臉的陰沉氳怒:「禾禾,你父親的死,的確不是意外。」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