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會死的
強忍著胸腔里的灼燒感,桑嬌嬌費力的感知著:他的生命力明明在疾速下降,但為什麼….對方身上除了有種被冒犯的憤怒外,其神情半點沒有痛苦,身體上的破壞無足輕重。
桑嬌嬌蒼白著臉色,仔細的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只是沒等她想明白,憑空一道白光出現在她的身前。身體對危險的感知遠遠比她的反應更快。
桑嬌嬌下意識往左側打了個滾,餘光所見,就在她剛才躺的地方,一道齊整的裂口把地下的泥土的翻了出來。
那道白光….桑嬌嬌不由自主的朝已然僵硬的老鼠屍體看去。在她的認知中,從不知道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裡的人麻木的活著,每日里逞兇鬥狠,能為了爭奪一塊麵包收割掉一個人的生命。如果真有人能憑空使出白光,簡直是殺人於無形。這裡的人直接可以不用活了。
所以….「你是外面進來的….收割者。」
桑嬌嬌反應過來剛才所處的位置,后怕不已。她的動作稍微慢一點,現在自己的胳膊估計就保不住了,就跟不遠處的老鼠的下半截肢體一樣。
「原本還想讓你死的不那麼痛苦,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男人獰笑著,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把你大卸八塊,將你的皮肉一刀刀的割下來。」
被反抗的不悅讓男人不穩定的精神暴漲,眼瞳上爬上紅色血絲,身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著血,他的跟前很快就聚攏了一灘紅色液體。
又是一道白刃,這次桑嬌嬌沒這麼幸運了,便是身體下意識提前預判的危險的方向,儘力做出了躲避,然而她還是受傷了。手腕上深深的割傷讓鮮血爭先恐後的往外冒,桑嬌嬌只能用力的捂住裂口處,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淚眼汪汪,大顆大顆的淚珠將眼周的污漬衝出一道痕迹,露出了藏在底下的白嫩肌膚。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的手腕就被對方齊根隔斷了。
桑嬌嬌頗有些絕望,原本以為碰到的是那些劫道者,想想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異變,拼一把還有可能全身而退,但哪想到遇上的會是這種沒有人性的收割者。
他們….提前入場了,而這裡所有的人都還不知道。
從小桑嬌嬌便明白,這裡是個畸形的世界,而收割者是這裡所有人的噩夢。
雖然桑嬌嬌在這裡生活了十八年,但她被老頭子保護的很好,並沒有見到過這些畜生。但她知道,這些人每過個幾年就會出現一批。
沒有人知道人群中誰會成為收割者,只知道一到某個時間點,這裡便會死很多很多人。而且幾乎都是慘死。
一旦到這個點,老頭子就會把她藏起來。這還是桑嬌嬌第一次見識到收割者的可怕。
男人死死的盯著桑嬌嬌的傷口,皺著眉頭很不滿意。
第二次,這是第二次被躲開了。他想看到的是對方被削斷的手,腳,四肢….
桑嬌嬌蜷縮著身體往暗處移動了幾下,沒人注意到順著臉頰流下的淚珠在滴落到手腕的傷口處時,傷口處的血不再往外冒。這一切都被隱藏在了陰影處。
「不要躲,我會很不高興的。對,我會特別不高興。」
顛三倒四的呢喃聲,暴躁扭曲的亢奮模樣。
對方明顯不對勁的狀態給了桑嬌嬌少許可趁之機,被丟棄在地的那柄被血浸濕的小刀不知什麼時候又握在了桑嬌嬌手裡。
心臟破了都沒用,那要是連頭都沒了呢。
頃刻間,躺在地上眼看著如被蹂躪的破爛娃娃一般沒有半絲威脅的女人突然暴起。
男人反應很快,只是桑嬌嬌的速度更快,鋒利的刀刃劃過對方的脖頸,發出呲呲的摩擦聲,聽在耳里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一切發生的速度很快,收回刀之後,小刀直接卷了起來,可見剛才用了多大的力氣。
桑嬌嬌來不及去看結果,自己都穩不住身形,又吐了口血無力往後仰倒下去,卻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脆弱的脖頸被拽在敵人手裡,只消一個用力,轉瞬間便能奪去她的生命。
動作之間,原本將桑嬌嬌裹的嚴嚴實實的頭巾鬆散了許多,一邊滑落肩頭,桑嬌嬌那張畫上油彩的臉蛋被暴露出來。
臉色晦澀的油彩被淚水沖刷成一道道,依稀可見底下嬌媚的模樣。
氣管被割破,只能發出像風箱一樣嗬嗬的喘氣聲的男人,實在是太驚悚了。半個腦袋要掉不掉的掛在脖子上,還能攥住敵人的脖子。
越來越少的空氣令桑嬌嬌產生眩暈之感,卻再無力反抗,仰著頭脆弱的望向劊子手,淚水流的越發暢快。
白皙的容貌一點點的變清晰。
「你….」
就在男人的眼神慢慢變直,手掌的力氣鬆懈的一瞬間,一雙滿是污垢的小手以交握的方式攥住了男人的手腕。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兩人肌膚相貼的皮下傳來,桑嬌嬌感覺到一股氣息從敵人的身體中被她所吸納。從剛才對方掐住她脖子,肌膚相觸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胸口處那枚桑葉狀的胎記在發熱,極致的求生欲讓她伸出了手。
活下來,她想要活著。
隨之越來越強烈的意志,胸口的胎記燙的越來越厲害,無人可見的那片肌膚灼熱的血紅血紅。
桑嬌嬌的眩暈的腦袋越來沉重,除了一個堅定的念頭,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男人不過愣神一會,驟然消失的精神力讓他慌了神。
心臟被攪碎,脖頸被割斷一半都面不改色的面孔上終於出現了恐慌。配合著早就扭曲的五官,顯得格外的荒誕又驚悚。
他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死的,這些螻蟻一樣的低種人本就是他們圈養起來用來取樂的兩腳畜。獲得名額來這裡發**神上的負面能量之前,他從不覺得自己會發生什麼危及生命的事情。
所有的危險世界過來的只是他們的精神投影,便是這具身體的血全部流光,對他也造不成多大的影響。說是影響,也不過是對他這趟旅程的體驗感不佳而已。
可現在….他卻有了自己可能會死在這裡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