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不能留他,威脅
「奴才這不是聽見裡面有聲響,才闖進來的,皇上恕罪!」高禧跪地請罪道。
不過話說皇上這不是口是心非嗎?事都寫滿臉上了,還說能有什麼事?
自己也是沒有那個膽子,否則還真想戳破皇上的「面具」。
「咳咳……」蕭奕辭故意輕咳了兩聲,好緩解一下氣氛。
「朕問你,鳳鸞宮那邊,最近有沒有出什麼事?」
「皇上,您這是為難奴才了。當初皇上怒口揚言不允打聽鳳鸞宮裡的情況,奴才也不敢忤逆皇命啊……」高禧一臉委屈,埋怨道。
「瞧你這說話語氣,莫非是在怪朕?」蕭奕辭臉色微變,問道。
「這……這奴才不敢……」高禧又是磕頭,又是搖頭的,否認道。
「行了,少在朕跟前裝模作樣。馬上派人去打聽!」蕭奕辭斬釘截鐵道。
竹瀝知道自家公主現在胃口不好,便親自去御書房叮囑人熬了一盅桃花羹過來。
見自家公主吃得滿意,竹瀝也算是放心了。
「過去那麼久過,公主還是愛吃桃花羹,甜而不膩,最是適合您如今這情況吃了。」竹瀝笑道。
「現在也就只有竹瀝你對我最上心了。」聶卿縈無奈道。
「公主這是說的什麼話,您畢竟救奴婢一命,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從來不覺得苦,對公主上心是奴婢本該做的事。只要公主高興了,奴婢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腳步聲。
蕭奕辭一襲黑紫色龍紋錦袍著身,邁步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竟跟著一個太醫……
聶卿縈持勺子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半久,才緩慢落下。
「朕聽宮人說你這些時日一看見膳食都犯吐,特意讓人找了太醫前來,好好給你看看。」蕭奕辭視線落在她身上,淡聲道。
她神色一變,此刻若真讓太醫把脈了,她有孕一事怕是瞞不住了。
「皇上無需大驚小怪,還專程派太醫過來。臣妾是大夫,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用麻煩太醫了。」聶卿縈緊了緊拳,解釋道。
「朕說要讓太醫看便讓太醫看,皇后無需多說。」男人拂袖道。
他可不想宮中的人說三道四,說他得知皇後身體不適,連個太醫都不願請過去。
聶卿縈知道自己拗不過他的話,也只好不再多言了。她若越是阻止,蕭奕辭越發變本加厲,到時候更難收場。
良久,太醫把完了脈。拱手道:「恭喜皇上,皇後娘娘有身孕了!」
「身孕」二字直擊他的心頭。看著一臉平靜的聶卿縈,他便已經知道,她剛才堅持不願讓太醫把脈,是自己早就知道有孕了。
她竟還瞞著自己?
他看向太醫,冷聲問道:「什麼時候有孕的?」
「這……」太醫面露難色。之前皇后和熠王的事可都在宮中傳來了的。
自己醫術有限,能估計個大概就算不錯了。「回稟皇上,不足一個月。」
「咚」的一聲,一旁的燭台被蕭奕辭氣憤地推倒在地。
聶卿縈心頭一怔,不自主往旁邊縮了縮。
蕭奕辭大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質問道:「告訴朕,這孩子是誰的?」
她的手腕頓時被捏得生疼,搖著頭道:「我……我不知道……」
未足一月,這一月里,她和蕭奕辭有過一次……
可是半月多以前,她和蕭璟翎被人算計也……
蕭奕辭氣憤地一把拉過她,逼她正視自己,一隻手已經附在她的腹部,冷道:「這孩子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聶卿縈驚恐萬分,毫無底氣地質問著:「你這話是何意?」
「何意?」蕭奕辭冷笑道,「你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聶卿縈的性命和一個未出生的孩子相比,他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她一臉不可置信,昔日對自己那般好的人,如今會說出這樣冷血無情的話。
「你不能……他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她想要解釋些什麼。
蕭奕辭卻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一個未成型的孩子,在朕看來,可舍。」
可是他不能失去聶卿縈,若是這孩子留下來,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他怎麼可能允許原豐的預示成真,讓她徹徹底底死在自己手上?
「可舍?」聶卿縈諷刺一笑。「蕭奕辭,你當真要這樣冷血無情嗎?」
蕭奕辭神色複雜,可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他擁住她,放低聲音,用柔和的語氣安撫道:「乖,聽朕的話好嗎?就這一次,這孩子沒有了,你我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哈哈……」聶卿縈諷刺地笑著,他就是這樣安撫自己的。
孩子還會再有的,那個孩子還是之前那個嗎?他之前的欺騙,利用,自己都可以拋之腦後嗎?
「蕭奕辭,從你說出剛才讓我不要孩子開始,你我二人便再也沒有以後了。」她強忍著落下來的淚水,抽泣道。
他怎麼可以這樣無情?可以一本正經說出不讓她要這個孩子的話。
「只要沒了這個孩子,你我便有以後。」蕭奕辭鬆開了她,堅定道。
至少她可以一直活著……
他和普通男人不一樣,要怪就怪她愛上了皇家之人。皇家最是忌諱這樣的事。就拿皇帝后妃與大臣暗通款曲,被發現后只有死路一條。
而她,堂堂一國之後,與自己的皇弟有了那樣的事,本該是廢除后位,直接賜死。可他卻當朝和朝中那幫大臣說反對之言。
她又怎麼知道?自己在朝中周旋那麼久,便是為了保他一命。若是她有身孕一事暴露了,就算他想留她性命,朝中那幫大臣拚死也要諫言自己按規矩行事。
他若是不愛她,早就聽了那幫大臣的話,依照規矩處置了。
這孩子生下來就一個錯誤,他更不會讓她生下來。
他的話在她看來,是那麼的可笑。他錯了,自他欺騙,利用自己開始,他們二人便已經沒有以後了。
她緩緩起身,作勢要跪在地上,卻被蕭奕辭給制止了。「你這是做什麼?」
她居然要再次為了一個未出生連生父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拋下尊嚴求自己留下這個孩子。
「臣妾自知德行有虧,與藩王扯上不該有的干係,懇請皇上依照規矩廢除后位,打入冷宮!」聶卿縈一字一句,說著這句話。
「你要自請去冷宮?」蕭奕辭一臉不可置信。
她怎麼可以這樣無知的認為,只要入了冷宮,外面的一切都和她無關了,她便可以護住腹中的孩子了?
歷年來,試問哪個帝王或者大臣可以容忍一國之後和其他男人勾搭在一起,還能安然無恙活在皇宮之中。
她這是在逼著自己要她的性命!
「是,還請皇上應允。」聶卿縈請求道。
「朕只說一遍,皇后最好打消掉去冷宮的心思,就算皇后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國多考慮一下……」蕭奕辭冷聲提醒道。
他要她記住,永遠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她是和親公主。若是和親不過兩年,便被打入冷宮。國該如何看待夜宸?
聶卿縈鬆開了抓住他的廣袖,癱坐在地上。他這是在告訴自己,要是這冷宮她敢入,國今後會發生什麼,都與夜宸無關緊要了。
眼下國的情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二王兄現在情況如何還是未知,父王的負擔也越來越大。之前那幾站,國損失不小。若是夜宸趁機吞併國,他們也只能毫無還手之力。
原來蕭奕辭考慮得這麼多,如今自己就算自請去冷宮,都是不該。
蕭奕辭轉過身看向太醫,隨口吩咐道:「立即開一副落子藥方,馬上熬制好送過來!」
太醫還未來得及開口應下,聶卿縈便眼疾手快,直接拔出自己的發簪對準自己的脖頸,威逼道:「皇上若是要這孩子的性命,臣妾比介意血濺當場!」
她倒是要看看,是她的手快,還是他們熬藥熬得快。
「你威脅朕?」蕭奕辭不可置信地問道。
她為了一個孩子,連自己的性命都要搭進去?
「皇上說是什麼便是什麼。」她凄笑道。
看著她的脖頸已經被刺出了一絲血痕,蕭奕辭神色越發沉重。冷聲警告道:「皇后若是敢自戕,朕便派兵伐,兩國連接的紐帶都沒了,朕還顧忌其他的做什麼……」
「啪」的一聲,發簪落在地上。
她再也崩不住了,眼淚直涌,將自己縮成一團抽泣著埋怨道:「為什麼……」
她如今就連去死,也是錯。皇宮哪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他又死活不肯放自己離開。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明明可以好好的。蕭奕辭……我真的好後悔愛上你,我就不該愛上你!」
這樣的愛讓她痛苦難堪,讓她遍體鱗傷。
她該恨他的,她當初為什麼要心軟,沒有直接一簪子插在蕭奕辭的心口上,要他死個徹底。
如此她如今也無需這樣痛苦了……
見她傷心的厲害,蕭奕辭本該再硬的心,再也崩不住,隱隱約約流露出了心軟。眼中儘是心特疼和無奈……
她剛才說,她後悔愛上自己了。她怎麼能後悔?自己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放在她面前,讓她看明白自己從始至終都是真心愛著她的。
只是時過境遷,他再也不是心中只能裝下她一個人的蕭奕辭了。而今他是帝王,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很多的無奈,還要以黎民百姓,夜宸的萬千子民著想。
他不能那麼自私,暗中之人很有可能顛覆天下,他不得不這樣做。隱瞞、利用是他不該。可他不曾後悔自己的決定。
只要事情還有一天未曾解決,他便一日要為夜宸的江山,夜宸的子民考慮,以他們為先。
蕭奕辭緩抬步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擁住她顫顫巍巍的身軀。
堅定道:「你不能後悔,這輩子,下輩子,永遠只能愛朕一人。」
「一個人愛累了,便心死了。皇上又何必再強求……」她一臉失魂落魄,道。
「若是朕偏要強求,何人敢阻攔朕?」他不信命,他只信自己。
聶卿縈的性命,他護得住,任何人都不能取走。
她微微仰頭,再次乞求道:「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動孩子?」
蕭奕辭沉默不語。
為了這個孩子,她竟可以忽略之前的所有……
她抓著他的袖擺,繼續道:「讓我留下他,好嗎?」
這孩子若不是自己的,他也要認下對嗎?
恐怕他是真的被愛沖昏了頭腦,腦中竟有意念告知他不要拒絕。
「好。」他沉思片刻,最終道。
良久,安置好聶卿縈睡下后,蕭奕辭便出了房門。
低聲吩咐道:「今日鳳鸞宮之事,若是有誰不知死活敢外傳半句,腦袋也別想要了。」
一行人直接跪在地上。「奴婢/微臣遵命!」
只要他想個辦法,將這個孩子歸在他這裡,那些大臣就算再不滿,也不能多說半句。
可現在並不是時候,得要些時候才行。
過了幾天平順日子,本以為此事被瞞得死死的,朝中大臣是不可能得知此事。
可沒想到,皇後有身孕一事,還是被朝中大臣知曉了。
蕭奕辭氣急敗壞,憤怒地下了命令,打算處死當時出現在鳳鸞宮的所有人。
高禧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硬要替皇帝權衡利弊。
「皇上萬萬不可啊!此事若是被黎民百姓得知,他們又作何感想?他們會怨說皇上殘忍至極,隨意草菅人命啊!」
隨意枉顧性命,斬殺太醫,宮女太監,哪一天拿出去,不會惹起民怨?
彼時這尊位,蕭奕辭可就真的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