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四十九章 第二隻黑手

天人書院每年都會從各界招收大批儒家童子和佛門沙彌，其中一些年幼的，尚未開啟神武印記。

滿天祭開始。

以神靈的目光，是可以跨越空間，看見天宮升起的那道血色光柱。

血色光柱，是祭台上的血氣匯聚而成，打通了一條獨特的空間通道，進入未知界域——「神界」。

張若塵緊緊盯著那道血柱和「神界」入口，整個人的精氣神皆有巨大變化，如蟄伏的猛獸，又似蓄勢待發的獵人。

就好像已經關注其很久了！

二司空若有所思，問道：「師叔，你是天圓無缺，當世大能，可知神界到底是什麼地方？神武印記到底是從何而來？」

周圍許多目光，都落到張若塵身上。

張若塵輕輕搖頭。

元笙道：「在我們太古生物的祖典中，從來沒有關於神武印記的記載。既然未知，何不趁此機會，順那條血氣通道闖入進去看看？」

「有道理。」

修辰天神躍躍欲試，多年前，就有這樣的想法。但，不敢踏出那一步。

「有什麼道理？」

張若塵斥聲：「古往今來，誕生了多少始祖，難道他們不好奇神界？沒有想過進入神界看看？但，為何神界至今仍是未知之秘？」

張羽煙道：「父親的意思是，便是始祖都在忌憚著什麼，不敢跨入神界之門？或者，進入過其中，卻什麼都沒能留下。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恐怖之事。」

在場諸神臉色變得凝重，細思極恐。

「我覺得，大家就是想得太多，神武印記嘛，從古至今都是這樣祭祀得到，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詭異之事，這或許就是天地賜予眾生的長生之橋！獲得神武印記的，可都是強者、精英，將來可以活千年、萬年。」大司空滿不在乎的說道。

張若塵道：「當一件古怪的事，變得習以為常，理所當然，才是最可怕的。」

禪冰道：「是的，宇宙各地每年都在祭祀，血氣皆沖入神界。只是每年冬至這一天，沖入神界的血氣量，就可匯聚成一座汪洋大海。年復一年，這些血氣去了哪裡？」

佛院的大門打開，殘燈和軒轅漣從裡面走出來。

前者道：「若塵施主言之有理，當一件原本古怪的事，被所有人認同，然後理所當然，然後忽略，的確可怕。就像意識的誕生，我們也會覺得理所當然吧？」

「若沒有意識誕生，我們和草木有什麼區別？意識不應該存在嗎？」二司空道。

殘燈道：「相同的問題，若沒有神武印記，你們和凡人有什麼區別？神武印記不應該存在嗎？茫茫宇宙，意識是最不應該誕生的詭異。」

張若塵看見走在殘燈身後的軒轅漣。

她精神狀態已恢復過來，眼神中，透著坦然和平靜。

但，或許是這兩年都在聽殘燈講道，身上少了冷傲和高貴，多了一股幽淡的佛蘊。以前的她，鋒芒畢露，志在星宇。如今，內心完全平靜下來，將心中之劍束之高閣，放到神台之上供養。

見她能夠放下，能夠釋然，張若塵替她高興，這無疑是心境上的又一次躍升。

張若塵道：「殘燈大師如何看神武印記和

那未知神界？」

「不好說。」殘燈道。

張若塵道：「怎麼不好說？」

殘燈道：「貧僧始終認為，以任何方式去幫助一種生命生長，最終目的都是為了從其身上獲取。」

「春天種下麥谷，是為了秋天的收割。在荒涼的山野中種樹，是為了未來可以伐木建房。在魚塘里投下魚苗，是為了來年能夠網起大魚入腹。哪怕我在門前種下一株花，也是為了賞心悅目。」

「如果真有某種意識生命，投下神武印記給眾生，幫助眾生踏上修鍊之路，茁壯成長為聖者、神靈。這和地中谷、山中木、塘中魚有什麼區別？」

納蘭丹青道：「一些古之賢者，也有類似推斷。但，皆成了後世笑談，因為他們所擔心的事千百萬年來根本沒有發生。」

張若塵道：「或許，只是秋天還沒到。」殘燈笑了笑：「被打撈上去的魚，已經被

吃掉。但，魚塘中的魚，依舊還自由自在的游著。」

禪冰道：「最近一個元會，誕生的強者越來越多，而且，修士的修鍊速度明顯變快，破境難度明顯降低，或許就是在催熟了！秋天快到了？」軒轅漣道：「若神武印記真有問題，天下修士將逃無可逃。」

「也未必。」

張若塵又道：「修為達至不滅無量，就能一步步削弱對神武印記和神源的依賴。最終，哪怕斬去神武印記，剝離神源，修為戰力也不會受影響。」

「你說的，已經是始祖的境界。而且，哪怕是始祖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影響！」禪冰道。

她見過真正的始祖，自然是有發言權。大司空臉本來就白，現在更白了，

道：「師叔、殘燈大師，你們別這樣嚇人好不好，我還想多活幾十萬年！宇宙哪有你們說的這麼嚇人？」

驀地。

修為達到不滅無量以上的殘燈、張若塵、禪冰、元笙，皆臉色微凝，齊齊望向天外的神界入口。

「你們都感應到了？」張若塵道。

禪冰道：「那所謂的神界中，像是有一道眼神，在看著天人書院這片地域。」

「好可怕的感覺，明明若有若無，但你們都生出感應，那就說明一定是真實發生的。」元笙道。

軒轅漣道：「這怎麼可能?任何書籍上都沒有記載過，神界有生命意識存在。莫非真如你們所說，秋天到了？」

「嘩！」

殘燈身上綻放出璀璨佛光，道：「來了！」

「轟隆！」空間劇烈震蕩，似天翻地覆。

這股空間震蕩之力，是從神界涌動出來，在一瞬間，波及整個天庭大陸。其中，受影響最嚴重的，是天人書院所在的西牛賀洲。

幾乎是第一時間，天庭所有神王神尊級數的修士，齊齊向西牛賀洲趕去。

赤霞飛仙穀穀主、五行觀觀主、真理神殿殿主、天宮第一戰神卞莊，出現在天宮四方，將天罰神光和天條秩序開啟，向神界入口發起攻擊。

劫天替昊天坐鎮過一段時間天宮，了解天宮的一些秘密，道：「昊天絕對知道一些東西，所以，天罰神光和天條秩序才能開啟得這麼快，而且直接就攻向神界。」

「我得趕回天宮！各位告辭，後會有

期。」軒轅漣身形一晃，消失在書院中。

「軒轅漣……」

張若塵想喚住她的，有一言想講。

危險的警覺再次湧現，張若塵雙瞳化為兩片絢爛的真理星海，凝視神界入口，瞳孔猛烈收縮，大喝道：「結陣！」

「祂是為第二儒祖始祖界中鎮壓的黑暗詭異而來，貧僧去應對，你們且留在書院。」

殘燈先一步衝天而起，萬盞佛燈如同一萬顆恆星綻放，將天庭所在的星域照亮，與從神界飛出的那隻黑手對碰在一起。

宇宙中，掀起一層層可以撼動大世界的空間波紋，不斷向遠處擴散。

繼而，兩者消失在真實世界。

「那是……」元笙緊緊盯向張若塵，欲言又止。

張若塵點頭，道：「是黑暗詭異的另一隻手。」

從萬獸寶鑒釋放出來的那隻黑手，與宇鼎一起，尚還被鎮壓在白衣谷的九重天宇世界中。

從神界飛出來的這隻手，與其同源。但，顯然神魂和精神意識沒有被煉化，所以爆發出來的氣息，要強大得多。

真不可想象，若是讓兩隻黑手，和天人書院鎮壓的那一部分軀體，與黑暗詭異結合在一起，將會可怕到什麼地步?

更讓張若塵心緒無法平靜的是，這隻黑手為何會從神界飛下來?

張若塵的精神力念頭，聽到遠在黑暗大三角星域問天君傳來的聲音：「黑暗異動，已到收取劍界的最佳時機。」

張若塵看向站在合擊神陣內部的一眾修士，眼神深沉，道：「黑暗詭異已經異動，一旦我們開始煉殺羅慟羅，祂大概率會趕來天人書院。不過，天罰神光和天條秩序已經開啟，天庭諸神一起出手，必可將其擋住。」

「要怎麼做，你說吧！」千骨女帝道。

張若塵道：「去九重天宇世界，劫老負責催動始祖神氣和始祖規則，壓制第二儒祖世界中的邪異。若黑暗詭異攻破天庭防禦，你得負責抵擋。無我燈、女帝、雪域星海神軍皆會助你。」

「大司空、二司空、丹青、洛師姐，你們立即帶書院中的修士離開。」

「禪冰、元笙、妙離，你們與我一起煉化羅慟羅的神魂。」所有修士行動起來。

張若塵最後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神界入口，化為光束，飛入九重天宇世界。

「嘩啦！」

在第九重天宇世界，張若塵將修羅戰魂海釋放出來。

海域廣闊，皆是修羅戰氣凝化而成。

修辰天神雙眸儘是激動之色，道：「我明白了，張若塵，你是要本神吸收修羅戰魂海，以衝破不滅無量的境界，對吧？可以將修羅戰魂海，融入孔雀神星，兩者結合，這若都沖不破不滅無量，本神便認命了！」

「修羅戰魂海是修羅族的根本，被你吸收了，修羅族怎麼辦？」張若塵道。

修辰天神臉上笑容盡失。張若塵又道：「你負責用修羅天道奧義的力量，壓制羅慟羅。禪冰姑娘吸收了羅慟羅的始祖屍身和始祖神源養分，元笙體內有著羅慟羅的殘魂和本體精華，我要藉此機會，以無極之力，幫助她們煉化吸收和融會貫通。」

「危機越來越近，越來越猛烈。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強者去守護。」

修辰天神道：「意思就是，什麼好處都沒有，白幫忙？張若塵你是不是睡過她們？我修辰現在也是女子，早已融合了肉身妙離，我也可以。」

「你可以什麼呀？我把你當修羅族族長培養，對你有大期待，你卻整天打著歪門邪道的注意，難怪你破境不了不滅無量。你還是那個桀驁冷酷的修辰天神嗎？」

張若塵懶得與修辰天神廢話，一掌擊在她胸囗。大量修羅天道奧義向她涌去。

羅慟羅本是得到了修羅神殿接近五成的修羅天道奧義，在修羅星柱界第一次被鎮壓后，奧義被奪走了一部分。

剩下的，則是被張若塵取走。

得到這部分修羅天道奧義，修辰天神雙眼一亮，不再抱怨，立即消化吸收。

須知，奧義可以輔助參悟不滅無量的境

界。

張若塵釋放出太極四象圖印，少陽「神山」、少陰「神海」、太陽「幻滅星海」，太陰「玉樹墨月」，四種光景相繼顯現。

緊接著，五行跟著衍化出來。

他們的腳下，出現一片神境世界疆土。另外四行，在四象中呈現。張若塵看到禪冰和元笙，道：「提醒你們一句，我的神氣，現在陽屬性極其旺盛，不滅無量巔峰之下的修為，極難承受。」

「我乃時間冰蠶，還真不怕你的陽氣。」禪冰體內響起一陣悠揚的蟬鳴，繼而展開

雙翼，飛向陽屬性神氣最為濃厚的幻滅星海。

元笙則是飛向玉樹墨月之下。

修羅戰魂海上，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響起羅慟羅的聲音：「就憑你們，也想煉化始祖神魂？」

張若塵將地鼎和洪鼎喚出來，分別打向少陰神海和少陽神山，道：「憑一品神道和九鼎其二，連始祖殘魂都煉化不了，我將來還如何證始祖大道？」

張若塵飛身躍起，重重踩向修羅戰魂海的中心，將海水踩得從四方激揚起來。太極四象圖印運轉，將整個修羅戰魂海的海水都捲起，化為一個直徑剛好一億里水球，把他們包裹。

一縷縷始祖殘魂被抽走，在四象和五行中流動，被地鼎和洪鼎磨滅精神意識，繼而湧向禪冰和元笙。

有玉樹墨月和道魂台的守護，元笙釋放了體內羅慟羅的殘魂和本體精華，讓它們在四象五行中流動。

禪冰本就與羅慟羅極為相像。

而此時，她身後出現羅慟羅的一道始祖影像，五十五團黑白道光閃爍，不斷與肉身融合。

「接住了！」

張若塵雙手合十，腳下的神境世界中，如同紫色神河一般的洛水飛出去，湧向禪冰。根據石天所說，洛水和羅慟羅有著非同一般的聯繫。

洛水上的怨靈被超度后，殘燈就將洛水交給了張若塵。似乎是知道張若塵、禪冰、元笙和羅慟羅的特殊關係，所以，將這段因果，交給了他來承擔。

張若塵有意藉此機會，助禪冰修為更上一層樓，讓她成為羅慟羅第二，自然也就順水推舟。

隨著時間推移，元笙和禪冰身上爆發出來的氣息，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提升。

……

宇宙深處，黑暗大三角星域周圍群星墜落，宛若末日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