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俠客行

第29章:俠客行

自密林中,湧現一道道染血身影,皆是披頭散髮,好似癲狂。

老人神色冷淡,看著滿是鮮血著身魔教門人,「好一個魔教,這方圓百里,怕是早已沒了活人。」

老人接著向前邁出一步,「我伏龍山雖說是山賊,但自立山起,就不曾亂殺一人,開國皇帝曾經許諾,准許我們獨自練兵,可被老祖宗拒絕了,如今時日,倒是被江湖上的牛鬼蛇神給惦記上。」

老人一生只讀過書,沒有習過武,書上曾說學以致用,老人深以為然,不過就是將書上武功搬到書外,對於老人而言,不在話下。

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又所謂讀書破萬卷,自有神意來。

「一個老秀才,從未習過武,口氣倒是極大。」

密林中傳來一陣譏笑,皆是鄙夷不屑,一個從未習過武的書生,莫非看一輩子書就能當武道宗師不成?

老人神色自然,身影隨之一閃而過。

學以致用,讀書以觀。江湖畫本小說他自然也看,並不是迂腐之人,此步法,名為凌波微步。

書生意氣,憋了半輩子,從不與人爭論,只與書上道理爭論,今日有人不講理,老人不介意講講自己學了半輩子的道理。

書上說,知行合一。

伏龍山易守難攻,是個兵家必爭之地,大乾的開國皇帝自登基起,就再也沒有提過此事,一代代時光消散,對於這座山早已沒了消息,就連如今的皇室都沒有記載。

若真要論,如今的伏龍山算是大乾皇室族地亦或者祖地。

老人打出一拳,打向山腰妄圖登山之人,打出居高臨下一拳,拳如疾風呼嘯,帶動山頂白雪,一同砸下。

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這道理,老人憋了半輩子,今日打出來,很是暢快。

無數枯木好似被攔腰斬斷,天地滾滾震動,僅是一拳打出,山頂無數積雪滾落,雪崩而下。

離伏龍山還有一些山頭要翻的鄭千金露出為難之色,眼前的路上擋著一個人,穿著厚實布衣,正低著頭擦拭手中菜刀,身後背著包裹,看不見裡面是刀是劍,也不清楚是敵還是江湖過路人。

鄭千金問道,「閣下可否讓條路來,山路崎嶇,走邊兒怕掉下去。」

那男子抬頭看向鄭千金,笑問道,「小姑娘是打算去伏龍山?」

鄭千金笑著點頭,眼前的男子看起來像一個而立之年的人。

只見那男子打開身後包裹,卸在雪地上,亮出一把把菜刀,那人問道,「小姑娘要不要賒刀?」

鄭千金沉默片刻,隨即搖頭,「有人說你們出自縱橫鬼谷傳人,通曉陰陽之術,預知未來諸事,有著感知天地發展的本領,不知是真是假?」

男子搖頭嘆道,「若真有那樣的本領,我們可就是神仙了,哪裡會活在凡間。」

鄭千金笑著點頭,又問道,「可有人又說你們是墨家遊俠出身,所謂『急人所難,急百姓所難』不知其中傳言,誰真誰假?」

那男子隨之搖頭,「小姑娘還是別問了,問題太多,我們這一脈都不清楚自己還有這麼傳言。」

鄭千金心中自然疑惑,怎麼今日自己走江湖,來了一個賒刀人擋路。

「是伏龍山賒過刀?」

男子搖搖頭,「昔年間承過一人情,在此攔路算是報答,給姑娘賒刀算是賠罪,以後只會上門取刀,不收分豪。」

鄭千算是弄明白了,只是不知道究竟誰想弄伏龍山上那群人,

那白日酒樓兩個江湖人,想來就是托兒,收了錢替人辦事,想來是好事。

「我今日若是不賒刀,從此走過,你是不是得擋路?」

男子笑著點頭。

「想來那伏龍山不曾做過任何壞事,白日酒樓那兩個託兒所說之話應當反著聽,要不然今夜怎麼會有人攔路,阻我行俠仗義,定是一些不懷好意之輩。」

鄭千金笑了笑,身後白馬啼鳴,隨即轉身從馬背抽出一把劍尖缺了一點兒的鐵劍。

「江湖路不平,自有一劍平,你們賒刀人一脈,亦正亦邪,弄得好不讓人快意,今日阻我入山,我不介意結下這筆賬,以後你們賒刀一脈在江湖上見著我,除非拳頭硬,否則只有廢人一條路。」

男子歉意搖頭,選了一把刀拿起來,隨即抱拳作禮,「姑娘執意入山,想來你我二人道不同,今日結下的梁子不必牽扯各自一脈,只是個人恩怨,我必須還恩,姑娘必須仗劍,兩碼事,不能糾纏其他事上。」

鄭千金笑著點頭,眼前男子還是個懂事的,彬彬有禮,自己又怎麼好意思拒絕,落了別人面子。

鄭千金手中長劍直刺而去,身影猶如紫電,周圍積雪隨之起舞。

「好功夫,小姑娘實屬武道天才。」

男子讚歎道,自然不落下風,江湖晚輩要實力,長輩要面子。

所謂抽刀斷水,賒刀人一脈,江湖名氣差,實力可不差。

兩人好似細雨點湖面,僅是微波蕩漾,各自收力極大,並沒有要留命之意。

鄭千金也沒有想著結仇,只要自己勝過他一招,想來這路就會好走太多。

賒刀一脈相承千年,若是能夠得一兩本與之相關武功,走百家路說不定會更加順遂。

自古短兵對長兵吃虧極大,可若是江湖中,就沒有這麼多忌諱,畢竟,內功技巧,才是殺招關鍵。

鄭千金執劍如墨筆作畫,若游龍舞動,身影似鬼魅不可捉摸,兩人對招幾十下,勝負分曉很快見之。

鄭千金抓住一抹空擋,長劍抵住脖頸,那賒刀人也隨之停了下來。

「賒刀一脈,今日算是見識到了,留命,賒刀?」鄭千金笑問道。

那賒刀人很是客氣,將自己手中菜刀遞了出去,又從衣服內拿出一本功法,不知名稱。

「姑娘武功卓絕,年輕一代無人可敵,真不愧是鄭前輩女兒,風華絕代。」

那賒刀人笑著嘆出口氣,恩算是報了,也賒出一刀,算是提前收了錢,自己的留命錢。

鄭千金對於眼前賒刀人知曉自己身世沒有太過於在意,反正他打不過自己,還白白得了一本功法,至於賒來的刀,鄭千金想了想,說道,「你是賒刀人,你打算什麼時候取走?」

只見那賒刀人搖頭,「小姑娘日後學了我們一脈的功法,行走江湖遇見一個好苗子,代我收他為徒,在將此刀此功法轉贈給他。」

鄭千金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又想了想,很是認真地點了頭。

「伏龍山離這裡不遠,我昔年受一人情,在此攔江湖俠客去路,小姑娘還是快些好,如今魔教怕是攻山了,我也只能拖一些時間,也算是還恩。」

鄭千金自然沒有啰嗦,將刀和功法一併收好,很是自然地騎上白馬,向著伏龍山奔去。

那賒刀人沒有回頭看那一抹飛馳而過的身影,收起家當就準備上路,看看能不能早點兒遇見有緣人。

賒刀一脈,作風無常,時而遊俠,時而魔人,江湖名聲,很是奇怪。

伏龍山頂,雲驀然一人對敵,硬生生將所有魔教門人拖在山門外,登山之路,滿是破碎稀爛的屍體,皆死於高齡書生拳頭之下。

老人呼出一口熱氣,身上早已大汗淋漓,全身開始顫抖起來。

「書生意氣也有磨滅的時刻,年輕時不為五斗米折腰,本以為會一直將這口氣拖到棺材中,今日倒是給都打沒了。」

此刻的老人好似回到年輕光景,得了功名回鄉赴任官職,意氣風發。

雲長壽看了一眼老爹,「爹,你且暫行休整,孩兒來擋,如今不知魔教妖人有多少攻山,叔伯們還得護送孩子們,不能來此援助。」

雲驀然笑著點頭,平生希望兒子長壽,平安一生,可不就是讓他自小習武,好養出一副百病莫生的好身體,今夜自然也得長壽平安。

「雲驀然若是出世,這大乾江山哪裡會有這般模樣,只可惜,大乾朝堂上有一個林仲就夠了,多了可就很不喜歡啊。」

山腰密林處,走出來一位衣著蒙面之人,話聲尖銳,似是一位女子,身型卻好似男子。

雲驀然笑著搖頭,「我一個做了幾天官的人,哪裡更夠和林兄相提並論,你們宦官太高看我了。」

老人很是隨意罷手,神色隨之冷漠,「你們這群太監啊,幹嘛遮著面孔,不過就是少了個把子,你們不為天下百姓著想,天天想著在朝堂上限制林兄,如今又找上我一個辭官多年的老人,沒得救嘍,沒得救嘍。」

天下亂象,除了天災,也就人禍最為令人厭惡,其中最為令人討厭,莫過於當今百官權利最大之人。

一言朝堂,可不能被其他東西污了耳朵。

那黑衣蒙面之人神色憤怒,黑布遮面之下,好似有一股談天怨恨。

「若是您老當年沒有辭官,又哪裡會有咱家的今天,你和林仲兩人做局就能殺得朝堂人心惶惶,可不能讓你活著出去啊,畢竟如今的鎮府司可不能管南方之事啊。」

那黑衣蒙面人也是沒了耐心,轉身向著密林走去,身後則有無數魔教之人湧出,向著山頂而去。

若是能夠找到伏龍山的暗道,也就不必如此麻煩,可惜都是不進油鹽的貨色,只能拿人命來堆。

雲長壽手拿長刀,威風凌凌,僅是一個瞪眼,就讓為首之人嚇得面露恐懼之色。

長刀橫向,人頭滾落,不過都是一群靠著手段殺人的雜種,唯一優勢不過就是蟲子多而已。

風雪長夜,墨衫白馬。

僅僅只走到山下,鄭千金就覺得不得了,一顆顆人頭自上面滾落,若是路過的遊人,怕是會嚇得魂飛魄散。

鄭千金下馬登山,畢竟是山間一決生死,騎著馬則是處處受限。

「好馬兒,你且等著。」

鄭千金抽出鐵劍,隨即上山,寒光凌冽。

白馬蕭蕭送別,很是不舍。

「一個從不曾習過武的書生,竟然會這麼厲害,真不愧和那林仲從一個書院出來的。」

年輕宦官聲音尖銳,很是悠閑地看著山頂風景,只等人累了,就能收拾殘局。

「大人說笑了,書生意氣可不是白叫的。」

鄭千金長劍刺骨,僅是一瞬之間,就來到他的脖頸之處。

那年輕宦官自然不是省油的燈,雙手黏住劍尖,很是遊刃有餘,「你是誰?就不怕咱家將你廢了,送入教坊司。」

鄭千金並不在意,隨即一拳砸了出去,向著那年輕宦官的胸腔之處。

「公公真會說笑,你若是能廢我,我哪裡敢出來啊。」

那宦官伸出手來抵擋,可被那股巨力直直砸出,斷了好幾顆枯樹,這才停了下去,後背滿是鮮血,沒了之前那種悠閑,此刻的他滿是憤怒的瞪著鄭千金。

「武道宗師…江湖有名的咱家都清楚,你是林家之人?」

那宦官面露疑惑,好似沒有在意自己的狼狽不堪。

「公公真會說笑,你個沒了把子的東西,不值得我告訴你我是誰。」

鄭千金長劍橫斬,周圍妄圖偷襲魔教之人皆被攔腰斬斷,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呵呵,江湖人還真是不懂規矩,竟然敢和官府作對。」

那宦官招了招手,心中怨恨滔天,平生最恨他人說自己缺陷之處。

自密林中湧現無數道黑影,好似豺狼盯著鄭千金。

「公公真是耳朵不好使,我若是會死還會出來嗎?」

鄭千金笑道,很是開心,行俠仗義這件事,做起來最是安心,不管殺多少人。

臨走前離老掌柜給了她一本武功秘籍,鄭千金也一刻不曾停歇修鍊,是一本劍法,只不過沒有名稱,原本鄭千金打算以老人風平客棧命名,取風平二字調轉之意,平風劍法,但她覺得似乎有點兒不妥,至於是什麼地方,鄭千金說不上來,總之是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但今夜鄭千金沒了那種膈應,只覺得劍招用起來極為順手,劍隨心走,心神安寧,是為仗劍。

鄭千金突然覺得這本劍法應該取一個更為好聽的名字。

俠客行。

一人一劍,好似入無人之地,自山腰而下,無數人頭滾滾而落。

江湖不平路,仗劍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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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俠世界苦苦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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