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青霜
川雲飄在山洞口,看著眼前的積雪如瀑般傾瀉而下,發出「嘩嘩」的聲音。
忍不住發出感嘆:絕處逢生也不過如此了。
她和大黃跳下斷崖后發現崖壁上有許多藤蔓,而藤蔓的後方竟然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山洞。
想也沒想,下意識她就想抽取光團中的力量操縱藤蔓捆住下落的大黃,試圖進入石洞中,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進入石洞后,大黃直接癱軟在地,吐著舌頭一動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條死狗。
因此它也就沒注意到角落有了一個不速之客。
石洞的角落,此刻正安安靜靜的躺著一隻全身青羽的鳥兒,體型大概和普通老鷹那般大小,閉著眼睛,生死未知。
渾身青羽流光溢彩,似乎有淡淡光暈籠罩其上,十分漂亮,將山洞都照亮了幾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部分青羽十分凌亂,還夾雜的斑斑血跡,一看就是被鳥類啄傷所致。
雖然體型相差甚遠,但川雲還是認出了它就是方才從天而降,差點將自己和大黃砸成肉餅的大鳥。
在這裡看見它,她並沒有感到很意外,因為她就是跟著它跳下來的。
自己現在和大黃已經脫離了危險,由此可見,這項決策是對的。
這其中唯一出的差錯就是她以為的山坳變成了斷崖。
這隻青鳥很明顯受了重傷,看它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樣子想必是在療傷。
如今她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川雲只希望兩方各自安好,互不打擾。
看著大黃驚恐未定的樣子,川雲回想到方才它對於自己的話絕對服從,沒有絲毫猶豫,心中一時觸動。
它這是有多信任自己,所以才會在它自己也很害怕的情況下,義無反顧的跳下斷崖。
川雲飄到大黃的身旁,蹲了下來,用虛幻透明的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臉上滿是……慈愛。
大黃耷拉著眼皮,看見是她,尾巴在地上掃了掃,但身體還是沒動,可見是累極了。
見藤蔓還纏繞在大黃的腹部,川雲學著方才的方式控制藤蔓,發現根本沒有動靜。
怎麼回事?
難道是失靈了?
她不信邪的又試了一次,藤曼仍舊沒有動靜。
「青鳥族青霜多謝大人出手相救,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仙銘感五內。」
陌生女人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穿雲猛地轉過身,只見山洞角落裡不知何時多了個青衫女子。
青衫女子面容姣好,皮膚白皙,乍一看是一個清麗美人。或許是因為受重傷的緣故,她的臉白得有些不正常,唇上也無絲毫血色。
但還是擋不住她的美,此刻她的美是脆弱的,易碎的。
此刻她正雙膝跪地,頭微微垂著,斂著眸子,臉上滿是感激之情。
山洞上空不知何時懸浮了一顆發光的夜明珠,而那隻青羽鳥也消失不見了。
可見青衫女子是那隻青羽鳥幻化成的人形。
且從她不自覺扶著腰的動作來看,應當是懷有身孕。
聽到她喚自己為「大人」,川雲眉頭皺皺。
「我不是你口中的大人,你認錯人了。」頓了頓,她又道:「我也沒有救過你。」
川雲知道青衫女子口中的「大人」是誰,無非就是玄極之境中出現的那人,可自己不過和那人有幾分相似而已,為何她會將自己認作是那人?
真的只是巧合嗎?
青霜聽到對方否認,詫異地抬起眸子細細打量起來。
川雲也與她對視,一臉坦然,絲毫不懼。
片刻后,青霜優雅的站起身,氣勢不自覺銳利了幾分,她右手撫著隆起的小腹,微微頷首:「小友抱歉,是我認錯了,不過……」
「你與我見過的一位故人確實有幾分相似。」
那人早已元神寂滅,消逝於世間,或可為山或可為水,投胎轉世怕是不可能。
出於禮貌,川雲也微微點了點頭:「沒事,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更何況是長得相似之人。」
女子聞言笑了笑,多了幾分認真的口吻:「不管如何,還是要感謝小友方才出手,我才免了被直接摔死的結局。」
她這麼說,川雲就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了,實事求是道:「不敢當,我也是為求自保罷了。」
她知道對方是誤會了,但自己也不能直說「我不是為了救你,我只是怕你砸到我而已」的話吧。
青霜是一個聰明人,對於川雲的話她心領神會,於是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清霜似乎才注意到川雲此時是靈體狀態,模樣稍稍震驚道:「小友這是……?」
「我沒事兒,功法的原因而已,具體說起來話就長了。」
話里的意思就是:你好奇啊,可我不想說。
涉及到功法,清風也很知趣的沒再開口問,長袖一甩,一道白光打在纏繞於大黃腹部的藤蔓上,藤蔓瞬間鬆開。
穿雲見狀,心中浮現一個驚人的想法,猶疑地開口:「方才是你……」
「舉手之勞而已。」女子點點頭,與方才川雲回應「救了她」的話有異曲同工奇妙。
緊接著她又補充道:「沒有我,你亦可自救。」
這哪是舉手之勞,明明就是救命之恩。
川雲心下有些失落,對於她所說的自救不以為意。
她側目看了看已經翻身坐起來的大黃,轉過頭看著對方的眼睛,很是真誠地道謝:「謝謝你。」
青霜輕輕點頭,算是承了她的謝意,柔聲道:「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小友如何稱呼?」
「川雲。」
「川雲……」青霜輕聲念叨,心下劃過一絲失落,暗道果然不是她。
「嗯。」川雲點頭應和,這種透過自己看別人的眼神還真是讓她不爽啊!
青霜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連忙用帕子掩住嘴,好一陣咳嗽之後從放下帕子,只見上面赫然有一灘血跡。
自己傷到了肺腑,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青霜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川雲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生死由命。」青霜悵然的看著洞外的雪流瀑佈道,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一絲慘白的笑容,唇邊沾染的血跡為她帶來一絲神采,「只是可憐了我兒。」
她垂眸看著自己的腹部,神色溫柔,整個人泛著一種母性的光輝。
川雲沒有再說話,青霜此話一出,就是在告訴自己她活不長了,自己就算說再多也只是徒勞。
畢竟,自己和她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