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變故
「你是說內鬼?」陳武微微搖頭,「我看不出來誰像內鬼。普遍都挺正常的。」
「不是內鬼,是收買內鬼的人。」
「那可就多了,幾個大組織都有嫌疑,」陳武微微皺眉,「墨清聯誼會的,明哲商會的,還有郁青研究所的,都有這個財力。範圍太大了。」
「他們散播這個消息是為了什麼呢?」潘逸傑撓了撓眉毛,「有人滲透不奇怪,我們也在他們那邊埋了針,可問題是......完全猜不透動機啊!」
斷鴻高中打算祛滅四大凶獸,擬定了一份作戰計劃,有人提前得知了計劃並將其刻意泄露。這如果是在人類社會,當然是很有用的,可在祛魅者的世界完全就說不通。因為所謂的「四大凶獸」根本就還沒蘇醒,你泄露了又能怎麼樣,祂們還能從長眠中一下子蹦起來反擊?
舉個例子,二戰時期的日軍要偷襲珍珠港,假如有間諜事先把情報泄露給了美方,美方就能提前防禦,這樣的「泄露」才是有用的。可你日軍要是偷襲的復活節島上的石像,你間諜再怎麼「泄露」都沒意義啊,你拿個復讀機在石像邊反覆播放「日軍要來打你們啦」,這些石頭也不可能理你的啊。
「還有另一種可能,是自己人做的,」陳武轉頭看向潘逸傑,「有人要為難你老師我了。」
「哦?」潘逸傑倒是不意外,老師平時不苟言笑的,人緣並不算好,「辦公室宮斗嗎?老戲碼了呀。」
「我年齡並不算大,卻擠進了校政體系的核心,以後升入督察部的機會可不小啊,」陳武幽幽道,「你說會有人不服嗎?」
陳武的意思很明顯,他升遷太快了,有同事眼紅,故意將作戰計劃傳了出去,這樣上頭就會責備陳武保密不力,畢竟他是計劃的總負責人。如果能趁機把陳武拉下來最好,拉不下來,也滅一滅他的威風嘛。讓你丫升這麼快,下來吧你!
潘逸傑微微聳肩,「我不懂政治,不要跟我說這個。」
陳武還沒說話,卻聽另一個文縐縐的中年男聲響起,「兩師徒在悄悄聊些什麼呢?」
陳武和潘逸傑不約而同看向聲源處,發現是個發色灰白、戴黑框眼鏡的中年學者。他也和陳武一樣,是斷鴻高中的副校長,不過他主管教學與科研,而陳武主管德育與安保。兩人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可連最遲鈍的校職工都看得出來,這兩人存在著競爭關係。
「王以寧,」陳武看著眼前這個斯文的學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剛的猜測,「學生知道我們要對四大凶獸開戰了,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聽說了,」王以寧文質彬彬微笑道,「不要緊,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不要過度敏感了。」
陳武直視王以寧的眼睛,「過度敏感?你是在說我?」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說的,」王以寧絲毫不懼陳武的目光,「參與擬定計劃的人這麼多,有幾個口風不嚴的又怎麼了,很正常吧?」
陳武沒來由地對王以寧的態度有些厭惡,覺得這老傢伙就是來搗亂的,「可是......」
「有些人吶,」王以寧直接打斷了陳武,「明明已經身居要職了,卻還老想著再進一步,進步不了就覺得周邊有人害他,你說這種人是不是神經過敏呢?」
陳武臉色一沉,這老書獃子還真是來找事的,「大家都是同事,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話不要說得太難聽吧?」
王以寧微微一笑,「我誰也沒說,不要對號入座。我只是剛剛翻了翻文獻資料,看到歷史上的權臣們鬥來鬥去,有感而發罷了。沒別的意思。」
陳武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罵出來。他最煩這幫讀書人的就是這點,陰陽怪氣的,罵人也不敢正面罵,夸人更不捨得大方誇,反而欺凌弱小、諂媚權貴,對待弱者就罵得大聲,對待強者就笑得卑微。這要麼是心理變態,要麼是精神擰巴,要麼是又心理變態又精神擰巴,反正就不可能是個正常人!
「行了,說正事,」王以寧避開了陳武幾乎要著火的目光,「『魚』在深安市出現了,督察部的專員趙培恩已經拿到了手,卻又被外人搶了。專員重傷,我們必須再派人把東西搶回來。」
陳武聽到「魚」字也冷靜了下來,這確實才是現在的頭等大事,「怎麼可能?有誰能傷到督察部的專員?查出來背後是誰了嗎?」
「沒時間查了,先把東西拿回來再說,」王以寧的語氣也略顯擔憂,「能傷到趙培恩的不是一般人,那可是督察部的資深專員啊。」
「派深安市當地的同事過去,」陳武當機立斷,「聯繫深安市魅虛督察局,讓他們把東西搶回來。」
「深安當地的同事都被調走了,」王以寧搖了搖頭,「說是之前隔壁的暉州市發現了一座殷商墓葬群,陪葬品中有大量魅虛相關文物,暉州的同事跟盜墓的碰上了,雙方打了一輪遭遇戰,兩敗俱傷,深安的同事都被抽調到暉州去支援了。」
「那......」陳武心念電轉,「周邊其它城市還有人能調用嗎?」
「有也沒時間了,」王以寧眉頭微皺,「督察部再派人過去也來不及,只有找當地的學生。吳明森、譚亦洋和鄭若寒都在那邊吧?剛好他們三個關係也好,不用磨合都有默契。」
「你讀書讀傻了!」陳武剛剛都沒這麼說話,現在卻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激動,「他們才剛滿17歲,你送17歲的孩子上戰場?」
「『魚』丟了,你我擔得起責任嗎?」王以寧的態度也很強硬,「你知道那東西能用來幹嘛,計劃就是你本人參與起草的不是么?」
「我殺四大凶獸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讓我的學生去送命!」陳武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潘逸傑,他不允許自己的學生再受類似的傷。
潘逸傑本人卻早就不知道從哪掏出了部隨身攜帶的遊戲機,玩得不亦樂乎,像是根本沒聽到這兩個老傢伙的吵架。他不懂政治,也懶得聽這些東西,他只負責出力戰鬥。戰鬥以外的東西都不關他事。
「那我再提醒一下你,『魚』到底有什麼用,」王以寧的語氣反而輕了下來,「那是殺死『混沌』的唯一武器,你不會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