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北落師門

莫雄鷹作為試飛員，參加的是新一代空優殲擊機項目，代號『北落師門』。

由於各國多年沒有爆發全面戰爭，軍方對於下一代殲擊機的定義不明確，於是大益放權給各個軍工研究所，自己立項自己做，出了成果軍方再選優，也算是和平時期的技術儲備。

北落師門項目幾乎是一個純的技術側推動的項目，野原研究所出錢出人出關係，離省軍區作為野原軍工的親媽，是北落師門項目最大的支持方。

前幾年項目處在前期研發階段，飛機沒有定型，莫雄鷹作為試飛員也一直摸魚，最近一段時間原型機終於上天，試飛任務十分頻繁。

野原軍工的思路是基於人工智慧和物聯網，組建殲擊機集群。駕駛員駕駛的殲擊機為主節點，人工智慧控制的無人殲擊機為從節點。每個主節點指揮一至十幾個從節點，作為一個基礎的作戰集群單元。

主從戰機是完全相同的飛機，北落師門既是項目的代號，也是戰機的名字。

野原軍工自研了一套主備切換系統，如果主節點所在的戰機墜毀，只要飛行員沒事，會有隨機一台從節點的戰機迅速飛到飛行員跳傘位置，接替之前墜毀的飛機成為新的主節點。

莫雄鷹出事的時候正在進行主備切換實驗，北落師門戰機的駕駛艙是特製的，長寬只有一米多，只能夠人蜷縮在裡邊進行指揮，彈射時整個駕駛艙會彈射出去，不影響駕駛員遠程駕駛。

這個小小的駕駛艙被稱為『卵』，卵會在空中慢速滑翔，由於本身體積小，又有隱身塗料，雷達反射面極小，不擔心被敵方發現。

莫雄鷹呼叫一架從節點戰機，呼叫成功，立刻有一架戰機以高超音速行進到對應區域，然後切換為亞音速巡航狀態，準備把莫雄鷹所在的卵納入機體。

由於是實驗，戰鬥機沒有攜帶實彈，但接下來戰鬥機的操作讓所有在場的研究人員都驚呆了。

從機在飛臨卵時，突然由亞音速巡航模式切換為高超音速突擊模式，十幾個G的加速下，戰機在不到半秒的時間裡突破音障，巨大的聲浪把卵轟地掀飛。

「人工智慧失控，莫雄鷹，脫離！莫雄鷹！該死的，明明沒有引入強人工智慧，為什麼會這樣。」地勤瘋狂呼叫試飛員，但莫雄鷹毫無回應。

幸運的是卵的外殼是特製的，生命體征檢測顯示莫雄鷹還很健康，作為一名優秀的試飛員，心跳甚至維持在每分鐘六十五。

就在所有人擦了一把汗時，從機折返了。

三馬赫的速度下，殲擊機用鋒利的尾翼準確地切中了卵，卵頓時冒出一大片火花，是外殼破裂的特徵。

「雄鷹！」在場的研究人員和莫雄鷹共事十幾年，也有了感情，看著天空中一抹小小的火光，瞪圓了雙眼。

「還活著，還有機會，馬上強制從機停機，切換為純手動模式！」指揮員看著莫雄鷹的身體監測數據緊張地說。

是的，即使這樣，莫雄鷹還活著，高分子材料構成的卵內壁參與過太空實驗，經歷過隕石雨的襲擊，這種程度的撞擊也只是微微形變，莫雄鷹毫髮無傷。

「張工，從機現在就是手動模式。」一個年輕研究員帶著哭腔說，轉過電腦屏幕，「您看這個。」

屏幕里是卵里的莫雄鷹，他面無表情地專心操作著，就像在執行常規試飛任務。

「是莫雄鷹在操作從機，他瘋了嗎？」張工四十多歲，灰白的頭髮上帶著汗珠，手掌微微顫抖。

「從機自毀失敗，莫雄鷹手動修改了主從檢測，現在從機認為機體內有駕駛員，禁止自毀！」另一個年輕聲音喊。

「不要慌，從機只加裝了百分之五的燃料，剛剛已經消耗了百分之三點五，很快會迫降，到時候雄鷹就安全了。」張工顫抖著安慰眾人。

從機又折返回來，並且逐漸降低了速度，重新切換為亞音速巡航狀態。

在接近卵時，從機減速，抬起了機頭，用機腹迎向了卵。

地勤人員不解地看著監控，疑惑地自言自語：「眼鏡蛇機動，他要做什麼？」

「不是眼鏡蛇機動，眼鏡蛇機動是一百年前傳奇戰機蘇27的成名動作，飛行員迅速向後拉杆，使機頭後仰一百二十度，形成機尾在前機頭在後的狀態。這個狀態下飛機會迅速失速，如果後方有敵機追蹤，會超過去，然後蘇27前推操作桿，恢復平飛狀態，從而迅速形成反追擊的局面。

因為飛行軌跡像一條昂首進攻的眼鏡蛇，所以取名『眼鏡蛇機動』。

但經過百年的發展，航空界已經天差地別，蘇27沒有矢量發動機，機動能力遠遠不如現在的北落師門，北落師門的兩個強矢量發動機甚至支持倒飛。」張工推了推眼鏡，用顫抖的聲音說。

從機在『站著』飛。

是的，從機現在的水平速度可能只有普通汽車的速度，它機頭以九十度角指天，兩個矢量噴口噴射著淡藍色的火焰，平穩地向前『挪』著。

「內壁的材料不耐高溫！」張工突然明白了從機想做什麼，他恐懼地瞪大了雙眼，卵的外殼是多層嵌套的複合材料，外層是耐高溫的鈦合金，內層的高分子材料並不耐高溫。

從機穩穩地飛到了卵的外殼缺口位置，優雅地開始伴飛，就像踩著小木塊練習立腳尖的芭蕾舞演員。

「不。。。不。。。」張工跪下來，不敢看天上發生的事情，但他已經猜到會發生什麼了。

北落師門的兩個矢量噴口突然出現了多個明亮的，鑽石般閃耀的馬赫環，三千多度的尾焰燒穿了卵內壁，莫雄鷹的身體像火焰里的塑料袋一樣迅速變黑，萎縮，化為了焦炭。

隨著飛行員的死亡，北落師門的人工智慧重新掌握操控權，在地勤人員的恍惚中，人工智慧執行了指令棧里棧頂的指令，自毀。

北落師門徑直向上飛著，機腹突然迸發出一片明亮的火花，鋁熱劑迅速將機體內部的複雜機械結構燒熔成一坨鋼錠，然後飛機靠慣性螺旋著向上飛著，炸成了一朵五顏六色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