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碎窗

「那是特殊感染體嗎？」

秋山光驚恐地問道，眼見三個皇家近衛都受到攻擊倒下，她一步也不敢離開黑獵兵。

「不，比那還可怕，這是綜合了特殊感染體戰鬥能力和人類思考能力的結合體，是人造的怪物，我們雪原也有，但是它們的脖頸上都帶著禁錮裝置來確保它們受控於雪原主，不會傷害自己人。」

蘇天啟從地板上撿起剛剛皇家近衛掉落的戰術刀，右手旋轉使得刀身在空中挑出一道銀光。

「雖然我們雪原的人形武器也是為了戰鬥而被造出來的，但這傢伙很明顯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蘇天啟揚起戰術刀，讓刀尖順暢地對準站在人形武器背後的海姆達爾戰鬥使，他的眼中顯出微小的藍色星光，已然進入戰鬥狀態。

「哈哈哈，小子，你還算懂行，你們的雪原主造出來的那些人形武器不過是些殘次品，一百個里有八十個都有戰鬥時產生的副作用。」

「我所造出來的這隻青鬼，沒有自己的思想也就不需要禁錮裝置來輔助控制，它完全聽命於我，比起你們雪原的殘次品，它更能絕對貫徹主人的命令！」

戰鬥使口中發出難聽的嘎嘎笑聲，他將嘴貼近人形武器的耳朵，下達了下一句命令。

「比如說——把那邊那個白頭髮的頭砍下來！」

被稱為青鬼的人形武器立刻鎖定了銀爍，它將左右雙臂的臂刃交錯在胸，右腿向後撤出半步蓄力。

「糟了！哥！你的頭！」

銀星往座位后一蹲尖叫了起來，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不僅讓站在秋山光前面的三人為之一震，海姆達爾戰鬥使也皺起了眉頭。

「別吵了！我的頭還在呢！」

銀爍說著用腳尖勾起地上的另一把戰術刀，這趟來帝國銀爍並沒有帶上他的雪原軍刀，但這把戰術短刀也同樣趁手。

一瞬間，雙方在狹窄的車廂內展開了激烈的搏殺，刀刃與臂刃相擊，兩道身影在座椅間閃爍。

「喝！」

「當！錚！」

單從人類與怪物的差距來看，銀爍的力量終究還是差了一籌，人形武器揚起的一腳結結實實地踢中銀爍橫在身前的短刀，將他向後連續擊退數步。

但銀爍緊接著便是一個轉體卸掉被擊中的推力又迎了上去，先是一個勾旋斬挑開人形武器的臂刃，然後快如閃電的一刀劈在人形武器的前胸上。

「嗯？怎麼……」

然而銀爍掌心傳來的觸感告訴他，這一刀並沒有對敵人造成有效的傷害，他迅速踢出一腳藉助蹬力與人形武器拉開距離。

「好硬的強化皮膚。」

正如銀爍剛剛感受到的那樣，銀爍凜冽的一刀只是劃開了人形武器胸前的衣物，至於皮膚上只留下了一條淺淺的划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藍色感染血液從中流出。

「哼！我的造物可不是普通的刀劍所能傷到的，青鬼，把他們全解決掉！」

紅衣的海姆達爾戰鬥使又下達了新的指令，而那人形武器似乎也像是解開了禁錮一樣脫去了身上被划爛的衣服，有力的雙臂活動了一下筋骨。

「殿下，快後撤！」

「老妹，往後車廂跑！」

黑獵兵、蘇天啟和銀爍三人在招呼身後三位女孩的同時已經飛身向前發起了主動攻擊，他們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

「先下手為強！」

蘇天啟藉助身形優勢第一個衝到，他手中的戰術刀隨著靈活的身形在車廂里如一條銀龍般遊盪，然而對方只是揚起左臂便用一邊的臂刃擋下了他的攻擊。

「嘎吱！」

人形武器單手握住蘇天啟手中的戰術短刀用力一擰，那把刀便成了一條彎曲的破爛，它再一拽，短刀直接脫手而出。

「糟了！」

蘇天啟看見人形武器另一隻空出的手握緊成拳，下一秒，他的胸口迎上了對方打出的一拳。

「咚——嘭！」

從銀爍與黑獵兵兩人之間飛過的蘇天啟並沒有阻擋兩人前進的箭步，兩人甚至沒回頭看看剛剛是什麼飛了過去。

「左右夾擊。」

兩人是這樣想的，於是在迎上人形武器的瞬間，銀爍與黑獵兵分別向左右走位閃開了對方的攻擊，下一秒分別在車廂兩側發起了迅疾如風的蹬壁擊。

藉助蹬壁產生的反作用力，兩人手中的戰術刀如同剪刀般分別從兩邊砍向人形武器的脖頸。

明明是難以擋下的攻擊，可它就是擋下來了，人形武器以一種及其扭曲的姿勢將雙臂分別護在身前身後擋下了兩人的攻擊。

「壓住它！天啟！快爬起來給它致命一擊！」

銀爍用力將刀身下壓，黑獵兵也壓住了人形武器的另一條手臂，現在兩人已經形成了困鎖之勢。

然而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蘇天啟被打飛出去似乎是撞暈在了椅背上，而不遠處的海姆達爾戰鬥使也不會坐以待斃。

「小心！」

蘇天雪看見站在人形武器身後不遠處的戰鬥使有了動作，他將剛剛握在手中的手槍舉了起來。

但這邊的銀爍跟黑獵兵正與人形武器角力，別說是閃避，連視線都無法挪開一寸。

或許是對雪原集團軍的怨恨，戰鬥使的槍口率先對準了銀爍，他惡狠狠地扣下了扳機。

一枚子彈從槍膛中射出，徑直打在銀爍背後的右側肩胛骨上，鮮血濺紅了銀爍雪白的披風。

「唔！」

銀爍一聲痛息，手上的短刀也因握不穩而被格飛，人形武器的一邊手臂脫困，立刻向鎖住它另一條手臂的黑獵兵打去。

「怎麼會讓你得逞……」

半跪在地的銀爍還想起身戰鬥，但人形武器已經將黑獵兵擊退到一旁，它回頭抓住銀爍的衣領將他扔了出去，剛好撞擊在剛剛出現裂縫的車窗上，原本就碎裂的車窗此時又多了幾條裂縫。

「你……」

沒等銀爍爬起來，人形武器又窮追猛趕的走了過去，用結實的雙臂拎起銀爍來回撞擊在車窗上。

「啪啦！」

滿是裂縫和血跡的車窗在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中終於碎成了一地碎片，車窗外呼嘯的風也鑽進車廂里無情地掀起無數碎屑。

「等等！不要！」

眾人就那樣看見人形武器將銀爍扔出了車廂外。

這可是高速行駛的列車，人被扔出車外一旦著地，慣性產生的衝力會讓他瞬間擰斷身體。

「哈哈哈，雪原人，你們也有今天！沒想到組織的大人物都沒做到的事今天竟然讓我做到了！一位雪原將軍死在我手裡！」

紅衣的戰鬥使狂笑著，看著那邊的幾人滿面錯愕與悲痛，他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狂喜。

「青鬼，就這樣把他們一個個全都扔出去！」

戰鬥使指向了黑獵兵背後的幾人，人形武器隨之越戰越勇，壓的黑獵兵不斷後退，好幾次攻擊都刮破了黑獵兵身上的緊身制服。

蘇天啟暈過去了，而其他三名近衛也都失去了作戰能力，黑獵兵在人形武器的攻擊下步步後退，局面已經到了無比嚴峻的地步。

「小姑娘，你要不要試試你手上那玩具？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海姆達爾戰鬥使嘲笑著對銀星說道，隨著人形武器步步接近她們，他也緊跟其後靠了過去。

「我……」

親眼目睹銀爍被扔出車外，失去哥哥的痛苦令銀星眼中幾乎流下眼淚，她握緊了手中的手槍。

「哥哥……我還有很多願望沒有實現……都怪我平時沒有好好練習槍斗術，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雪原要塞的遊俠……」

「你沒有那個機會了！」

海姆達爾戰鬥使向銀星舉起了槍口，他的手指扣到了扳機上，只要他扣下扳機，子彈就會自槍膛中打出擊穿銀星的額頭。

「閉嘴——」

就在這時，戰鬥使突然聽到了背後傳來的一句聲音，沒等他回過頭，一把斷掉的戰術刀伴隨一道白中帶紅的身影從天而降，刀刃自他的手腕下方切入上挑，鮮血止不住的噴射間，戰鬥使握著手槍的那隻手已經落到了地板上。

「啊啊！怎麼可能！你怎麼還活著！」

海姆達爾戰鬥使慘叫著，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剛剛被人形武器扔出窗外的銀爍。

雖然銀爍身上已經千瘡百孔，血從他的額頭上流進眼裡，嘴角也止不住地流淌下鮮血，但他依然強撐著殘軀站在這裡。

就在剛剛，銀爍被扔出車窗的一瞬間用盡全力抓住了窗沿，任憑尖銳的玻璃片划傷手臂跟手掌也絕不鬆手，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他悄悄爬回了車廂，抓住海姆達爾戰鬥使毫無防備的後背發動了突襲，或許是老天眷顧，銀爍得手了。

「我……是雪原的斥候將軍銀爍，我不喜爭鬥，卻也不畏苦暗，別忘了你不是我遇上的第一個海姆達爾，我也不是第一天當上雪原集團軍的將軍！」

銀爍氣喘吁吁地將斷刀抬到了胸前，他手臂上被刮擦出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大量的鮮血從那裡流淌到地上。

「青鬼！給我——」

「晚了！海姆達爾的餘黨，這個世界容不下你們放肆！」

銀爍以五指緊扣住刀柄，將鋒利的斷刀殘鋒捅入戰鬥使的前胸，然後用力向下撕扯，在對方的慘叫聲中劃開了他的腹腔，血淋淋的腸胃流淌一地。

「撲通……」

隨著戰鬥使倒地，人形武器也遲疑了一下，黑獵兵抓住這個機會用身子將它撞向破碎的車窗，怒吼一聲把它扔了出去。

而銀爍也感到雙眼陣陣發黑，雙膝不受控制地便磕到了地上，上半身也無法保持平衡向前倒去。

在即將觸及地面之時，他感覺到被人接住了，是銀星急匆匆地跑過來抱住了她哥。

「沒事了……沒事了……」

銀爍有氣無力地說，他甚至沒有力氣抬起手來為妹妹抹去臉上的淚痕，只得一邊喘著氣一邊輕聲安慰著她。

「呼咻——」

在列車衝出隧道的一瞬間，昏暗的車內頓時一片光明，陽光照耀著車內一片狼藉的眾人。

風自車廂內經過，吹散了車廂內的血腥味，也帶來了一股窗外雪地的自然清爽。

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