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秋山真之

「你好，我們是來自雪原的代表團，想要面見陛下，請代為轉達。」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時，銀爍等四人從附近的旅店穿過繁華的街道趕到了皇宮門口，並向門口的帝國衛兵說明了來意。

「是這樣啊，黑獵兵大人已經交交代過了，如果是雪原的人便直接帶去見陛下。」

門口的兩位衛兵應該是在昨天聽返回的皇家近衛說過，便分出來其中一人帶領四人進入皇宮。

「這邊請。」

他帶著四人穿過曲折的走廊，一路上眾人不知道見到了多少奢華的裝飾和修飾精美的迴廊，光是在冬宮中行走的這幾分鐘就足夠讓他們覺察出這座皇宮的巨大。

終於，四人在皇宮中穿行了十幾分鐘后，帝國衛兵終於將他們帶到了一道鎏金門廊前。

穿過高大的門廊，四人能看見那邊是一座巨大的露天道場，覆雪的松樹圍出了一塊足球場大小的場地，場地一角還放著帝國制式槍械和各類鋒利的近戰兵器。

秋山光和黑獵兵已經等在了道場一旁的觀戰席上，他們坐在木桌邊，享用著準備好的甜點與咖啡。

「殿下，他們來了。」

黑獵兵敏銳地觀察到從門廊中走出來的四人，他微微頷首，對一旁的秋山光小聲說道。

「他們遵守了約定，接下來就看他們的表現了。」

秋山光說著，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見雪原的四人向她那邊看來，她用攪拌咖啡的銀勺向道場中央指了指。

「誒？」

幾人沿著秋山光指的方向看去，他們看見一位身材高挑、渾身肌肉精練，身穿黑色緊身甲胄的金髮中年男子，正是如今烏薩斯帝國的皇帝秋山真之。

「來的真慢，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一上午了，熱身運動都做完了。」

秋山真之也看見了走進決鬥場的四人，他慢慢轉過身，眾人這才感覺到一股氣勢磅礴的殺氣迎面而來，在猝不及防下差點站立不穩。

蘇天啟咽了咽口水，能夠做到將殺氣收放自如這種程度他見過的沒有幾個，張言河算一個，我算一個，再加上幾個驍勇善戰的雪原將軍也就見底了，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從無數次生死邊緣篩選下來的人，實力自然遠比常人更強。

「既然你們來見我，那就是說明你們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吧？」

秋山真之的聲音遠遠傳到了幾人耳中，他的聲音中帶著威嚴，以及一種不可思議的威壓感。

「銀星，天雪，你們倆去邊上等著，這次戰鬥你們不許參加。」

銀爍回頭對兩位少女說，而蘇天啟也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兩人分別從腰上背後將長刀和大劍拿了出來。

「可是……」

銀星還想說什麼，但那邊的秋山光示意黑獵兵將她和蘇天雪帶到了觀戰席，一旁的帝國侍衛同樣給她們倒上了溫暖的咖啡。

對於此時的兩人來說，哪還有心情去喝咖啡？她們目不轉睛地看著銀爍和蘇天啟走到了場上，然後對著秋山真之微微鞠躬。

「那麼在正午到來之前，讓我看看你們的覺悟吧，你們為了打贏這場感染戰爭究竟能付出怎樣的力量與勇氣，別讓我失望。」

秋山真之說著，他的右手握住腰側的長刀，當刀身自鞘中拔出的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聽到了一聲尖銳的鳴響，同時一道藍光自刀與鞘之間的縫隙閃了出來。

「小心！」

蘇天啟的感應視界里周圍的一切都會減慢，所以他能看見常人所看不清的攻擊。

在秋山真之拔刀的一瞬間，蘇天啟便看到一道藍色劍氣自刀鞘與刀身之間噴薄而出，他急忙衝到銀爍面前，雙手將大劍橫在身前。

「錚——」

在劍氣觸及大劍表面的時候，蘇天啟真實感覺到手上突然產生了一股大力，壓的他向後連續倒退了四五步才勉強穩住身體，剛剛那道光果然是類似劍氣的攻擊。

但還沒等他再把大劍舉起來，剛剛大劍表面被砍出的划痕突然亮了起來，接著發生了二次炸裂，更奇妙的是一種無力感自大劍傳達到蘇天啟的全身，他直接拿不住大劍摔倒在地。

「天啟！你怎麼樣？」

銀爍立刻附身將蘇天啟拉了起來，在他眼中，蘇天啟貌似是擋下了秋山真之的一擊后便跪倒在地。

「大意了……難道說，那把長刀是舊世界神兵嗎？」

蘇天啟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在發顫，他感覺自身的力氣在接下那一擊后快速流失，現在連站立都得銀爍扶著才能站起來。

「銀爍哥……小心，那把刀的攻擊……好像能吸收對方的體力。」

蘇天啟大喘著氣說道，他看著自己大劍上的砍痕，剛剛的那一擊已經讓大劍的表面產生了極大的破損，他能擋下來都是萬幸。

「這是第一招，我還在想要是連我的拔刀都擋不下來，你們又有什麼本事去擊潰那些毀滅世界之人。」

秋山真之說著，又再次將長刀豎到了身前，銀光雪亮的鋒刃再次對準了兩人。

「第二刀——接好了！」

肉眼可見的雪花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短短几秒便凝結成冰形成了刀身的延長，寒風在秋山真之身側呼嘯，逐漸形成了一道保護秋山真之的風壓牆。

「喝！」

隨著秋山真之的一聲發力，刀上堅冰碎裂開來，與附近的狂風暴雪一起匯成了一道月牙形的白色劍氣，它劃過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片刻后產生二次炸裂，蘇天啟和銀爍感覺腳下的大地都在秋山真之的攻擊下顫抖。

「這次我來接，天啟你後撤。」

銀爍橫刀立在蘇天啟身前，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那道一閃而過的劍氣，相比蘇天啟用武器的堅固程度硬接，銀爍的刀很明顯沒有大劍那麼堅硬，他只能用巧勁化解。

轉體側身，刀尖上挑，銀爍於劍氣抵達面前時連續從不同角度揮出三刀，但秋山真之的劍氣似乎只是由單純的寒氣構成，銀爍劈砍上去只揮出一片片雪花，而劍氣像是完全沒有受到銀爍的劈砍影響一樣撞上了銀爍。

「呲！」

一道觸目驚心的划痕從銀爍左肩向斜下方一直劃到了右腹部，血從衣衫的破口流淌出來，在雪白的布料上蔓延。

「嗤嗤——」

白色的霧氣自傷口上升騰，銀爍切身感受到了那隻體力被抽離的感覺，他也堅持不住半跪在地。

「雪原人，我可以告訴你們，鎮守大城市的敵人絕不會是無所事事的屍潮操縱者，你們要面對的是海姆達爾的高層幹部，他們每一個都是遠超於怪物的存在，比你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個戰鬥使都要強成百上千倍。」

秋山真之毫不客氣地大聲說道，他用刀尖在空中揮出了聲聲凜冽的鋒鳴，與剛剛的話語在決鬥場內回蕩。

而銀爍也再次撿起了跌落在地的長刀，他抹去臉上的汗水，用胳膊肘抹掉刀上沾染的血跡，又勉強站了起來。

「死不了……繼續吧。」

銀爍用顫巍巍的雙手握住長刀的刀柄，他的力氣尚未恢復，光是拿起刀就要用雙手，而且他的刀身覆蓋上了一層冰霜，刀刃也因為剛剛的低溫而開裂出了無數破損，恐怕再接一擊就會徹底碎裂。

「來吧！我們沒那麼脆弱！」

蘇天啟也拄著大劍站了起來，他與銀爍肩靠著肩，相互倚著彼此支撐起了身體。

「有意思，拼了命也要擋下我的第三次攻擊嗎？那就如你們所願，最後一擊！」

秋山真之左臂的臂鎧抹過長刀的刀面，銀光閃爍間又匯成了一道白色的劍氣，只是與前兩次相比，這一次的攻擊又上了一個檔次。

「銀爍哥，我正面吃下這一擊，你幫我卸掉它的力。」

蘇天啟與銀爍對視一眼，兩人心領意會，在這道劍氣接近的瞬間，蘇天啟用大劍擋下了劍氣的衝擊，而銀爍在瞬間掰住大劍的邊緣向下甩去，在二次炸裂之前便使得大劍從蘇天啟手中跌落在地，而產生的體力吸收效果自然也就沒有直接作用到蘇天啟身上。

然而大劍落地的一瞬間，一道白光自大劍上擴散開來，銀爍和蘇天啟再次感覺全身發虛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直到聽到秋山真之的話他們才反應過來結束了。

「第三次攻擊結束。」

秋山真之輕聲說道，對於他來說，剛剛不過是不費吹灰之力揮刀發出了三次普通攻擊罷了。

「所以……我們這算是……通過測試了嗎？」

蘇天啟有氣無力地問道。

「哼，實力算不上強，但憑著這股勁還算馬馬虎虎。」

秋山真之評價道，他將手上的長刀收回刀鞘，揮了揮手示意站在決鬥場邊緣的皇家近衛，兩名黑衣的皇家近衛立刻走到銀爍和蘇天啟身邊將兩人扶了起來。

「你們聽著，雖然你們讓我看見了人類獲勝的希望，但從嚴格意義上講，那希望極為渺茫……」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你們一樣堅韌、無畏並做出犧牲，這場仗大概率會輸，即便如此你們也要心甘情願地選擇失去生命嗎？」

秋山真之嚴肅地問道，他想要親耳聽到對方做出肯定的答案，而他也很確定兩人會給出他滿意的答覆。

「陛下，我們已經用行動向您表明了立場，這場仗關乎到人類這一群體的存續，我們決不能後退半步，正如您所說，我們中的很多人在這場仗中一定會死去，也許就是我和天啟，但如果沒有人做出這樣的犧牲，所有人都會死。」

銀爍捂住胸口的傷痕，咬牙忍住劇烈的疼痛站直身體，他胸口的金色亞麻花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雖然沾染了殷紅的鮮血，卻依然掩蓋不住那耀眼的金光。

「我害怕死亡，說不怕死肯定是假的，但我更怕妹妹受到傷害，如果犧牲了我能夠換取親人活下去的未來，那麼我一定會去做。」

「如果我有幸能夠活著回來，或許會選擇遠離戰場，但現在，我要投身於這場戰鬥！」

蘇天啟義憤填膺地回答道。

「哈……有骨氣的孩子，我不會看錯人，你眼裡的光清澈透明，我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了。」

秋山真之走向坐在觀戰席茶桌旁的秋山光，而對方也把一把椅子推到了秋山真之面前。

「既然這麼小的孩子都有跟海姆達爾拼個你死我活的覺悟，倒顯得我這一國之君有些猶豫不決了。」

「所以兄長大人，告訴他們我們的選擇吧，將烏薩斯的意志託付給這些年輕的戰士吧。」

秋山光微笑著說道。

「嗯，正是如此，暫且放下人類之間的矛盾，待到世界末日結束后再清算也不遲。」

「（帝國語）當西伯利亞的暴風雪席捲整片戰場時，敵人會看到無數黑衣冬兵自寒潮中現身，遠方震天撼地的聲響，那是烏薩斯帝國如同山崩般的鋼鐵洪流。」

「轉告你們的雪原主，帝國會在不久后趕到參戰，也讓他們做好準備，帝國人從不畏懼戰爭，我們將從正面痛擊海姆達爾聚集的百萬級大屍潮。」

秋山真之說這話時緊握佩刀，他微微眺望向遠方的雲端，嘴角隱隱露出一絲笑容。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御駕親征了，上一次同那些傢伙戰鬥還是在世界之牆尚未崩塌之時。

五年前人類絕對戰線的崩潰令秋山真之對其他人類勢力再不抱任何指望，而如今，來到他面前的這幾人令他再次看見了目標。

或許這一次，人類真的能夠守住自己的陣線，能夠結束這場漫長的感染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