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尋找阿列克謝
放下沼澤那邊正在幫著教會重建家園的雇傭兵們,希望谷下游的河道兩旁,我已經把附近能找到的人類聚集地找了個遍。
「你好,請問你見過這個人嗎?是個快五十了的老頭子,他少了一隻眼睛,頭髮亂蓬蓬的。」
我向一對正在河邊釣魚的倖存者夫婦詢問道,當年同阿列克謝失散時我還沒有加入貿易聯盟,沒有生存輔助儀也就說明我連張照片都沒法留下。
「雪原主大人,您這樣找得找到明年,咱們既沒有照片,時間又過了這麼久了,光靠著描述很難讓人想起什麼。」
跟在我身後的人形武器小聲地提醒道。
「我當然知道!可那有什麼辦法,那時候我就只是個普通人啊!甚至都沒成年!」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著身側這條寬敞的河道,清澈透明的河水沿著兩岸奔流而下,一根木頭從上游被水流攜卷著沖向遠方,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根木頭上。
「如果它就這麼順流而下,那麼會在哪裡靠岸呢?」
我不禁這樣想道,一瞬間我竟然有種想要變成這根木頭在河水中順流而下的感覺,然而隨著這個想法的出現,一個更奇妙的想法隨之蹦了出來。
「等等,沿河而下……丘腦偵測儀之所以無法在河岸邊檢測到阿列克謝留下的痕迹,難道說是因為他一直沒有靠岸嗎?」
我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河邊的淺灘,不顧旁人的阻攔趟著水往河中心走,同時將手上的丘腦偵測儀伸到了水裡。
「滴滴——滴滴——」
不出我所料,生存輔助儀果然感受到了東西,它顯示出來的藍色投影中哪怕只是一閃而過,我也看見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是阿列克謝,他懷抱著一根枯木在水中沉浮著,哪怕他已經意識上昏迷,但雙臂還是條件反射地緊緊抱住枯木不讓自己沉入水底。
隨後他那身影便在水中一閃而過沿著湍急的河水向下游去了。
「巨顎……巨顎跟我來!我們兵分兩路,你們繼續沿著河道,我直接順流而下!」
聽到我的呼喚,候在河道旁邊的巨顎自岸上一躍跳到了我的身上,她迅速化作黑色的高濃度感染物質覆蓋到我的身上,形成了密不透風的緊身黑色外骨骼鎧甲。
沒等我的人說什麼,他們便看見我一頭扎進了河道中心,黑色的身影迅速在河水中向下游飄去。
而手上的丘腦偵測儀也發現了更多更多的線索,河水從未將經過這裡的記憶沖刷失去,它一直留存於此,等待著我的到來。
終於,在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暗流,身體在水底的石頭上碰撞了無數次后,我感到一股向外的甩力將我拉扯了出去。
在一個及其彎曲的河道,我被湍急的水流甩到了岸上,丘腦偵測儀的運轉還在繼續,這說明當時的阿列克謝也是在這裡被甩上了岸。
「看來這裡就是登陸處了。」
我與巨顎分離開來,抹去臉上的河沙,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物件,確認什麼都沒少後繼續沿著丘腦素指示的方向走向樹林中的小道。
一些年久失修的木柵欄斜插在樹下,原本標有地名的鐵牌也被雨水和氧化鏽蝕的無法辨認,我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走,很快發現了一處規模較小的人類聚集地。
說是人類聚集地其實並不准確,因為它已經廢棄了,只留下曾經人類生活過的痕迹。
這是一間二層的小樓,窗戶的玻璃大多破碎,僅有的幾台空調外機也早已變成了裝飾用的廢鐵,下方的車庫似乎是被當做了倉庫,但如今裡面空空如也。
小樓附近還有七八頂破舊的帳篷和一些堆疊在一起的物資箱,從規模來看大概曾經有二十多人居住在這裡。
我啟動了手中的丘腦偵測儀,從丘腦素形成的投影來看,是這處人類聚集地的倖存者去河岸邊打水時發現了被河水衝上岸的阿列克謝。
然而從丘腦偵測儀上看到的景象來看,阿列克謝的狀況並不好,四肢裸露在外的區域都有或多或少的燒傷痕迹,而且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
我站在一頂帳篷前,投影復刻出的它呈現出一種發亮的白色,那時候的這頂帳篷看來是用作這處人類聚集地的醫療所了。
「他的傷太嚴重了,加上河水感染導致的高燒,我們的藥品本就不夠,他很有可能再也無法醒來。」
我看見一位倖存者這樣說道,他們給昏迷中的阿列克謝打上了僅有的吊瓶,哪怕這投影顯現出的是幾年前這裡已經發生了的事,我依然不禁發出了心底的擔憂。
以我特級醫師的經驗來看,阿列克謝當時的傷的確已經到了一種無藥可救的程度,更何況給他醫療的這幾人還不是專業醫師,用藥的計量和手法都沒有達到標準。
「嘖……大叔不會就在這裡去世了吧?」
我慢慢閉上了雙眼,直到丘腦影像進入了下一段,我聽到了阿列克謝有些沙啞的聲音。
「我……在哪?」
「他醒了!」
我看見地鋪旁的倖存者蹲下身子將阿列克謝扶起,我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阿列克謝還活著,但下一秒從阿列克謝口中說出的話又讓我的心又懸了起來。
「我是誰?」
阿列克謝是這樣問的,我懷疑我聽錯了,但丘腦素是不會撒謊的,他真的在詢問他自己的身份。
「難道說——」
我心中出現了那個從未想過的可能,這些年來我曾無數次嘗試尋找阿列克謝,可無論是在貿易聯盟地界上散布的尋人啟事還是在雇傭兵之間的懸賞任務都杳無音信,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阿列克謝真的死了,想要結束這大海撈針的尋找。
如果阿列克謝還活著,那麼為什麼他看到我的尋人啟事不來找我呢?如果他沒死,為什麼他不回到貿易聯盟呢?
我想過很多個可能,但它們都指向到了阿列克謝已經死去這個註定的結果,但我竟然沒有想到還有失憶這個可能。
是啊,如果阿列克謝忘了他是誰,就算他看到了自己的尋人啟事也不知道是在找他,這也就解釋了我無法找到他的另一種可能。
「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我摸著下巴小聲說道,然而就在我思考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在接近,甚至腦後已經傳來了一陣破空聲。
一隻感染者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了帳篷,或許是我剛剛看丘腦影像入了迷,竟然讓它走到我身後幾步的位置才發現。
而此時,它的兩隻枯槁的爪子已經伸向了我的臉,死後依舊在生長的尖銳指甲腐爛發黑。
然而既然我注意到它了,又怎麼會給它背後偷襲的機會。
「區區普通感染者——」
在這種距離下伸手去拔槍不是明智之舉,我單手抓住感染者的一側手臂,另一隻手緊握成拳用力側擊,僅僅一下便將其手臂打的從中反折,再一下直接將其擊倒在地。
「太久沒親自出手了。」
我扯下手上被感染血液沾髒的牛皮手套扔到一旁,走出帳篷卻又看見幾隻感染者堵住了我的路。
這片地區並非高危感染區,別說特殊感染體,就連普通感染者都少的可憐,這幾個缺胳膊少腿的感染者或許是太久沒有遇到人,感受到我出現在這裡就跟過來了。
它們睜著充血的大眼,邁著一瘸一拐的腳步,口中發出難聽的嘶吼,也許它們曾經襲擊過路過於此的倖存者並得手了,但它們會後悔遇到了我。
在第一隻感染者衝到我面前時,我提膝上踢,先以腳尖痛擊了它的下巴,隨即腳跟勾住感染者喉間向右邊一掃,靴跟上的馬刺便給它開了喉。
而另外兩隻也分別被我的踢擊掃中脖頸,本就不牢固的骨骼因此錯位而失去行動能力。
或許這就是滿級大佬回新手村吧,當年我也問過被感染者咬了該怎麼辦這種問題,而如今的我只會回答一句「在它咬到你之前無傷幹掉它不就好了」之類的話。
「那麼繼續來看看過去發生在這裡的事情吧。」
我再次啟動丘腦偵測儀,這次看到的卻是一波數量近百的屍潮,這處人類聚集地的火力配置無法達到足夠抵禦屍潮進攻的程度,他們的防線被層層突破,最終搭乘幾輛卡車撤離了這裡。
「這裡還不是終點,但看樣子已經不遠了。」
我望向丘腦影像中卡車撤離的方向,生存輔助儀的電子地圖上也顯示那個方向還有四五個小型人類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