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峙
只見一名身穿儒家長袍的少年起身,拱手說道:「太子殿下,臣有一言,請殿下明斷。」
陸玄昭認得此人,是禮部左侍郎之子胡元第,雖然崇尚古禮,略顯刻薄,但也是忠厚之人,隨即笑道:「說來聽聽。」
「眾所周知,山河珠系我大魏氣運,乃我大魏底蘊所在,非帝王不得擅用,非國滅不可與人。」
胡元第轉頭看向陸玄樓,神情肅穆,高聲質問陸玄樓:「那麼敢問蜀王是何居心?蠱惑太子以山河珠為聘,是要將我大魏江山拱手送給渤海顧家不成?」
陸玄樓目瞪口呆,即便看不出他方才是有意讓陸玄成難堪,也該看出這是阿諛奉承之言,此人居然上綱上線,煞有其事般的問罪於他,這貨怕是傻子吧!
不等陸玄樓回神,胡元第撲通一聲跪倒在陸玄昭面前,便羅列出陸玄樓罪行。
「蜀王陸玄樓飛揚跋扈、目無王法,累累惡行,罄竹難書,死罪一;不思為國盡忠,不思為陛下分憂,枉為人臣,枉為人子,死罪二;罔顧倫理,輕薄太子妃,枉為人弟,死罪三;蠱惑太子,以山河珠為聘,意在動亂我大魏社稷,死罪四。」
隨後只見胡元第五體投體,朗聲說道:「數罪併罰,蜀王當處以五馬分屍之刑,還請太子殿下上奏陛下,誅殺此僚,以正視聽。」
「住口,誰教你在此處胡言亂語的?」
胡元第所言實在驚人,陸玄昭也為之愣神,等到他醒悟,再行阻止,為時晚矣。
「臣所言,句句屬實。」胡元第正氣凜然道:「如果太子殿下不信,可讓蜀王與臣對質,若臣所言有半句虛假,臣願受千刀萬鍋之刑。」
看著胡元第視死如歸的倔強模樣,陸玄昭面色陰沉如水,散發駭人殺氣。
胡元第所列三樁罪行,看似嚇人,實在可大可小、可有可無,畢竟大魏皇子與旁人不可一概而論,讓陸玄樓與其對峙,也無傷大雅,可是第三條罪行,卻直指他的要害。
若是讓陸玄樓與胡元第對質,不論結果如何,陸玄樓調戲顧清寒之事就會擺在檯面上,若是有心之人煽風點火,風言風語就會變成流言蜚語,屆時為大魏皇室顏面著想,他與顧清寒的婚事必然告吹,失去一大助力不說,波折之下他的勢力必然受損,不但壓制不住陸玄成,其他皇子恐怕也將蠢蠢欲動,與他爭奪大位,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更讓陸玄昭心驚的是禮部是他的地盤,他將禮部左侍郎視為肱骨之臣,怎料竟是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細作,細思極恐啊!
「來人,胡元第信口雌黃,污衊蜀王,將這狂悖之徒拖出去,斬立決。」
陸玄昭殺心大動,決意快刀斬亂麻,決絕說道:「另傳我口諭,命東宮六率即刻出動,將禮部左侍郎胡明正緝拿歸案,擇日問審,府中家眷奴僕悉數關押,聽候發落。」
「皇兄,且慢!」
陸玄成出聲阻止陸玄昭,走至陸玄昭身邊,他好不容易讓陸玄樓調戲顧清寒的事擺上檯面,怎麼可能讓太子輕易過關?
「胡元第信口雌黃不假,可若問青紅皂白,就將其問斬,惹人非議,實非美事。」
陸玄成說道:「不如就讓玄樓與他對質,證明玄樓清白之後,再將此人治罪,如何?」
陸玄昭此時哪裡不明白這是陸玄成的手筆,微眯雙眼,迸發駭人寒光,陸玄成怡然不懼,笑容更加燦爛。
「你是玄樓兄長,應該清楚玄樓雖然胡鬧,但本性純良,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陸玄昭睜眼說瞎話。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允許有人毀玄樓清白,要想污衊玄樓,先拿出人證、物證,缺一不可,然後當面對質,若是說不出所以然,本王滅他九族,以儆效尤。」陸玄成義正言辭的說道。
陸玄昭愁眉緊鎖,陸玄樓不是什麼乾淨人物,哪有清白之身,人證、物證,比比皆是,此刻陸玄成步步緊逼,執意對簿公堂,分明是早有謀划,藉機生事。
「玄成,都是自家兄弟,相煎何太急呢?」
陸玄昭低聲細語,唯有陸玄成聽見他的聲音。
「自古君王稱孤道寡,我們兄弟從來都不是兄弟,是死敵。」
陸玄成低聲回應,也唯有陸玄昭能聽清他說了什麼。
「我是玄樓親兄長,所以這事你做不了主,我說了才算。」
「好,那就按你所說,讓陸玄樓與胡元第對簿公堂。」
陸玄昭冷聲道:「不過我看玄樓今非昔比,但願你能心想事成,讓我栽個跟頭。」
陸玄成反唇相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已有之事,永遠都在,皇兄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畢竟除了我,覬覦太子之位的人不在少數。」
看著兩人劍弩拔張,眾人覺得格外滑稽,太子瘋狂維護調戲太子妃的罪魁禍首,而晉王則拼了命要置親兄弟於死地。
萬看太子落入下風,陸玄樓挺身而出:「皇兄,莫慌,且看我狡辯,讓這廝啞口無言。」
陸玄樓氣定神閑,走到胡元第身邊,迎著胡元第殺人的目光,細細打量片刻,最終戲謔說道:「雖然沒我英俊,但是長的還算端正,不像信口雌黃之人,怎麼就喜歡胡說八道呢?」
恬不知恥!
皇家敗類!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罵聲一片,胡元第有沒有信口雌黃,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逼數嗎?
胡元第不屑一顧,譏諷說道:「殿下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滿腹齷蹉心思;我雖沒有一副好皮囊,但胸有禮義廉恥。」
陸玄樓不置可否,笑問道:「你說我飛揚跋扈、目無王法,那麼請問何為跋扈,何為王法?」
「殿下所行,便是跋扈;大魏律法,即是王法。」
胡元第傲然說道:「殿下所犯之罪,百死難贖,若殿下還有良知,應自裁以謝天下。」
「牙尖嘴利,雖是口舌之利,但有誅心之功效,勉強算作本事。」
陸玄樓笑道:「那我們就對質一番吧,也好證明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