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神殿比葉尋想象的要安全得多,神殿分為兩層,內層才是真正的禁地,而外層看起來空無一物,只有牆上的壁畫裝飾著這不大的大廳。
在蒼白無色的大廳中,色彩斑斕的壁畫竟不顯得突兀,只是四周昏暗,壁畫顯得暗淡無光,站在遠處如同看向昏暗的霧中,其中的景象若隱若現,讓人琢磨不透。
經過之前的苦戰,眾人的理智已經來到了危險的邊緣,幸運的是在神殿中理智不再快速下降,可以在此地回復體力與理智,於是眾人決定在神殿外圍稍作休息再繼續前進。
在這段時間葉尋也不想閑著,他拿出一盞提燈走向壁畫,黎鳶見狀也跟了上來。
當二人靠近壁畫時,一縷縷光線從牆面的底部沿著牆壁上的線條向上延伸。
各種各樣的顏色在這一刻爆發出來,葉尋手上的提燈發出的光線就像是水滴融入大海,在壁畫發出的光線前不值一提。
緊接著壁畫上的圖像隨著光線浮現出來,產生種種異象。
「葉尋,這是怎麼回事。」
「似乎是觸發了某種規則,從而激活了壁畫。」
不過葉尋可以確定的是,眼前的異象是由手中提燈發出的光引起的。
葉尋拿著提燈來到第一幅畫前,提燈的光將畫中的景象具現出來。
六位形態各異,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存在圍繞著一顆橢圓形的卵,像是在舉行某種神秘的儀式,在他們的四周是無數散發著光的不明物體。
「那些是星星嗎?」黎鳶問道。
「恐怕不是,」葉尋指著無數類星體與卵之間細小卻清晰可見的光線說道,「這些應該是虛夢之泡,傳說中六柱神通過這種方式將倖存的人類安全地轉移到第二世界。」
「這是意識之海上匯聚所有意識的想法而形成的精神太陽,最開始這塊太陽也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像是真正的太陽那般。」
「在它的照耀下,植物開始生長,生物開始出現,它是構築這個世界的重要因素,在世界完成之時,這顆太陽悄然回歸人類的意識之海,維護人類意識之海的穩定。」
淵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二人身後,看著壁畫若有所思地說道。
葉尋來到第三幅壁畫前,從這幅壁畫開始壁畫的主題似乎開始轉變,原先的壁畫主要是誇讚神明們的偉大,可是這一幅壁畫卻給人強大的壓迫感。
這幅壁畫上描繪的是一對巨大的眼睛,它並沒有順著光線浮現出來,它相反深入黑暗,銳利的眼神從黑暗中射出,似乎洞察著世間萬物。
葉尋從這幅壁畫是感受到了強烈的恐懼情緒,這似乎是創作者的當時的心情。
葉尋略感不適,移步到下一幅壁畫,可是那一雙眼睛在下一幅壁畫中,應該說在接下來的每一幅壁畫中都有出現。
接下來的幾副壁畫上描繪的是第一幅壁畫上眾神的遭遇。
第五幅壁畫是一位全身散發著令人不適光芒的神明高居於神壇,底下是無數俯身跪拜的信徒,似乎是為了逃避眼睛的注視,接受了信徒的召喚。
第六幅壁畫是一位身體虛幻,氣息猶如凌冽的狂風一般的神明被一群身份不明人類圍攻,活捉封印在一個島嶼上,也躲避開了眼睛的注視。
第七幅壁畫是一位人身怪頭的巨大神明自願沉入海底,在信徒建造的海洋宮殿陷入沉睡。
葉尋感覺有些不對,他仔細地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圖像,這個圖像分為兩層,
外面一層是神殿,而沉睡的神明平行與宮殿位於裡層。
更奇怪的是,神明之上還有一顆巨大的太陽。
第八幅圖畫上,陰陽兩半,只是看上一眼,一種詭異的對稱感便由心生。兩位神靈是從對立法則中誕生的,自從對立法則的崩潰,兩位神靈的本源力量嚴重受損,至今不知去處。
最後還有一幅畫,葉尋走到它的面前,瞬間無限的虛空蔓延開來,將幾人包裹。
葉尋仔細觀察著這一片虛空,他發現有一些絲線從虛空深處延伸到自己身上,不可觸摸,似乎不存在與這個世界上。
突然,後方傳來一陣喧鬧聲,葉尋回頭看去,蛇人們已經進入備戰狀態,就連蛇人王子也拿出法杖,全身進入戒備狀態。
「葉尋,蟲子們進入古戰場,正在朝神殿走來。」蛇人王子解釋道。
「他們似乎找到了另一個進入此地的通道,可惡,你們快進入禁地,那些蟲子交給我們。」
葉尋看著蛇人的法術不斷轟向蟲子們,熾熱的火焰在蟲群中爆發,但是從火焰中湧現出的蟲子們卻毫髮無傷,仔細看去它們身上披著一層結晶,那是專門用於防止魔法損害的禁魔石,它們是有備而來的。
「你們有把握嗎?」
蛇人王子沒有回答,只是握住法杖杖身的頂端,用力一揮,一道刀氣噴薄而出,此刻白手上的法杖赫然變為一把彎刀。
「蛇人一族可不止有魔法,只靠魔法可不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葉尋向白點了點頭,招呼其他三個人類一同進入大門。
葉尋將手置於大門上的封印之處,一陣亮光爆發,封印猛然崩塌,一股巨大的吸力將眾人吸入大門內。
在完全進入禁地之前,葉尋聽到白對他說:「如果遇到危險,那麼就捏碎那個命魂,它可以救你一命。」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葉尋一群人被甩入秘境之中,葉尋趴在地上,仔細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一種詭異的感覺從他的心底盤旋而上,這種感覺是一種對新環境的陌生感。
「御靈者,你,終於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葉尋抬頭看去,一位拿著權杖的的蒼老蛇人正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慈祥地笑著,微眯著眼睛觀察這下方的眾人。
老蛇人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氣息,正在不斷刺痛著葉尋的靈覺。
「你就是蛇人族的神嗎?」
「這片古戰場可不僅僅是種族們的戰場,也是當初第二次大崩塌的混沌戰場,」蛇人頓了頓繼續說到,「至於我,我現在只是個徒有其名,容納了力量的空殼罷了,過去的榮耀與名字早已被埋葬在了這片戰場之下。」
「來吧,御靈者,旅行最後的契約把,將我從這個牢籠中解放,我將為你打開命運的大門。」
說完,老蛇人舉起手中的法杖,空中出現閃爍著無窮無盡的亮光,無數的魔法憑空出現,輕輕一揮,無數的魔法頃刻間出現在眾人面前,雷鳴聲、炎爆聲、冰破聲,以葉尋一群人為中心翻湧而出,捲起滾滾濃煙。
不等煙霧散去,煙霧中射出幾根細絲,纏繞住高台上蛇人的雙手,緊接著一股巨力從線上傳來,老蛇人觸不及防,被拉扯下高台,一陣颶風從蛇人身下颳起,才勉強維持住平衡。
煙塵在狂風呼嘯下被吹散開來,只見葉尋手握一面綠色盾牌,一頭北巨蛇纏繞的巨龜虛影將眾人包裹,這是【御靈-玄武】的力量。
黎鳶抓准機會突刺到蛇人身前,左手燃燒著熾熱的火焰,鳳凰的虛影包裹著她的手臂,嬌呵一聲,一擊重拳直接打入蛇人的腹中。
頓時間,蛇人痛苦地蜷縮著身體,鳳炎不斷地灼燒著蛇人,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
抬頭看去,葉尋正站在蛇人面前,雙腿微曲,雙手握著一把大劍,此時此刻,他已經蓄力完畢,大劍以極快的速度向蛇人劈砍出。
就在大劍即將斬入蛇人身體中時,一聲冷笑突兀地響起,葉尋並沒有感受到劍刃砍入肉體感覺,反而由於慣性,葉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遊戲才剛剛開始。」
葉尋快速站起身來,突然他感覺到有無數道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光芒悄然褪去,黑暗成為神殿的主旋律,一道道幽暗的綠光從四面八分亮起,那是一雙雙蛇瞳在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分裂成蛇了嗎?」
淵扔出一個光球,懸浮與大廳之中,然後對著葉尋說到:「葉尋,我的能力是與深淵之中生物意識互換,我可以為你抵擋一次攻擊,但是在那之後我就不是我了。
只在瞬間無數的蛇從四面八方撲來,張開血盆大口向葉尋咬去。
在這個瞬間,葉尋所見的景象變得緩慢,「逐差」能力發動,蛇群下一秒的動作被葉尋洞悉,手提著長刀,輕盈地躲過蛇群的咬擊。
順勢提起長刀,輕輕一揮,包裹著葉尋的蛇群應聲既斷,掉落在地上化為塵埃。
感受著蛇群的律動,葉尋發現每一隻毒蛇體內都有一粒小小的零核,也就是說,蛇人將自己的零核分解並以此為基礎構造出這些毒蛇。
葉尋環顧四周,果然發現有幾處毒蛇大量堆積之地。
「只有將大部分毒蛇都聚集起來,蛇人才會現出他的真身。」葉尋想到。
同時,陸離也發現了這一點,他此時正拿著雙槍在蛇群中穿梭,在幻象的掩護下,蛇群根本傷害不到他。
陸離看向葉尋,發現他的手中拿著幾根針,多年的配合讓陸離一下就明白了葉尋的計劃。
陸離身上的手套隱隱發光,緊接著無數根針掉落在地上,「造物」並不是陸離的超凡能力,而是他手中手套的力量。
葉尋見狀,停下腳步,落於淵的身旁,對他說:「淵,掩護一下我。」
「螭吻之鐲,御物之力。」
在無邊無際的蛇海之中,無數的銀光從蛇海的中心爆發出來,匯聚在蛇窟的頂端。
同時操控如此大量的銀針,需要耗費葉尋大量的精力,這也是葉尋囑咐淵保護自己的原因。
無數的銀光匯聚成一條銀河,隨著氣流流淌,似虛無縹緲又暗合天理。
葉尋進入了一個從未體驗過的境界,通過天上銀河的律動,他能感知到此地所有生靈的律動,而其中律動最大,最廣泛的便是葉尋的目標。
葉尋手上的「螭吻」產生陣陣激蕩,天空中的銀河瞬間傾瀉而下,如同大雨一般凌冽,刺進了每一條蛇的身體里。
「都,過來吧!」
在體內銀針的驅使下,所有的蛇都不受控制的飛向空中,匯聚在一處,縱使它們瘋狂扭動著身軀,也無能為力。
「黎鳶,該你上場了。」
一團赤紅色的鳳凰形狀的火焰冉冉升起,沖向蛇堆,頓時火焰燃起,形成一顆巨大的火球,將所有蛇都匯聚在裡面,不斷焚燒壓縮。
「結束了嗎?」
突然異象漸起,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從火球處爆發出來,將眾人掀飛。
葉尋藉助手中的劍才堪堪穩住身形,只是煙霧繚繞看不清周圍的情況,並且他的感知變得有些模糊,連危險預警都快要沉寂下去。
此時,葉尋感受到身後一陣寒意刺骨,回頭看去,渾身散發著藍色幽光,無數的虛影觸手從淵的身體中鑽出,此時的他單手抵擋住了蛇人巨大斧頭的砍擊。
「契約完成,葉尋,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葉尋面對這般提問不禁愣了愣,就在這個分神的間隙,他感覺到身後莫大的危機感。
葉尋下意識提劍轉身格擋,才發現巨斧已經近在咫尺,而它的身上纏繞著一圈圈的細繩,是注意力更為集中陸離化解了危機。
見此,葉尋立刻偏轉劍鋒,向蛇人的頭砍去,可是同樣的招數不會生效第二次。
只見纏繞著蛇人的線變為了一條條長蟲,放過來將陸離纏繞,蛇人用力一扯,將陸離甩向葉尋。
葉尋不得已只能收起劍勢,將陸離穩穩的接住,但蛇人乘此機會,一擊蛇尾襲來,將二人擊飛,重重地砸在牆內。
蛇人可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黎鳶想上前幫忙,卻被腦海中的聲音阻止。
「相信我。」
處於煙塵中的葉尋將陸離推開,此時的陸離面色發青,身體無力,明顯是中了蛇毒,幸運的是這種蛇毒並不致命。
突然,一陣窒息感襲來,一隻穿過煙塵的手狠狠地掐住了葉尋的喉嚨。
葉尋懸浮在半空,拚命地掙扎著,卻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斧靠近自己。
「結束了,御靈者,很遺憾,你失敗了。」
隨著一聲巨響,蛇窟的地面上出現了一道大裂痕,在場眾人都為之一驚。
等煙塵散去,蛇人向那道深痕看去,卻並沒有看到葉尋被一分為二的屍體,有的只是一些碎石。
蛇人用手撥了撥地上的碎石,想感知葉尋殘餘的力量,可是手掌傳來的只有黏膩的感覺,那是觸摸到血的感覺。
蛇人在一次低頭看去,才發現胸前那散發著寒光的劍尖,血不斷地從傷口湧現,值得現在蛇人才感受到一些疼痛,周圍的事物變模糊,這是感官在重新適應這個環境。
「會欺詐的並不只有你。」鬼魅般的聲音響起。
葉尋慢慢適應感官欺騙后,對這個能力產生了熟悉的感覺,直到白的命魂破碎,他才明白這也是白所掌握的力量。
感官欺詐對於蛇人來說,就像是把一個長期生活在光明中的人丟進了暗無天日的小房子中,難以適應,不知所措。
正因如此葉尋才能抓住機會重傷蛇人。
只見蛇人手臂青筋暴起,怒吼一聲,手提巨斧回身斬擊,可是葉尋的能力「逐秒」先一步發動蛇人的動作已經被葉尋預知。
葉尋拔出長刀,全力斬出,刀鋒與巨斧正面相碰,一時間狂風四起,兵器相撞之聲響徹雲霄。
強大的碰撞力將兩把武器彈飛,重傷的蛇人已經沒有力氣施展魔法。
「黎鳶!」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鳳鳴,一把鳳羽長劍出現在葉尋的手中。
此刻劍身上纏繞著熊熊烈火,鳳凰的虛影圍繞著葉尋,這是葉尋與黎鳶的御靈共鳴。
正常來說以葉尋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運用聖獸的力量,可是黎鳶是個例外,葉尋可以與黎鳶心神合一使用黎鳶所不能完全釋放的鳳凰之力。
「聖御—鳳凰」
在鳳凰之力的幫助下,葉尋很快就找到了蛇人體內零核的所在地。
「劍技「鳳落夙」!」
劍鋒飛快地劃過蛇人的脖頸,卻不見半點火星,連蛇人都沒反應過來。
隨後蛇人感覺脖子內熾熱無比,一股可怖的力量在其中醞釀,頃刻間火焰爆發,鳳凰形狀的火焰直衝天際,與蛇人的力量產生了激烈的對抗。
狂暴的力量掀起一陣又一陣的巨浪,將在場的所有人掀翻,飛向遠處。
等力量平息,只有沒有頭的蛇人還有劍已離手的葉尋還站著地面上。
「還沒結束呢....」沙啞的聲音從蛇人處傳來。
「已經結束了。」
葉尋左手虛握,見狀蛇人不安地向上感知,那布滿裂痕,似乎隨時要破碎的零核漂浮與其上。
「你已經沒有力氣捏碎它了吧....勝利者是我!」
蛇人步履闌珊地向葉尋走去,可葉尋卻笑了笑,說道:「你好像忘了睚眥,它現在還餓著呢。」
睚眥的虛影出現在零核的上方,一口吞掉,然後一臉滿足地消失了。
葉尋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本就是強弩之末,維持兩隻御靈的存在已經是超越極限了。
但是蛇人並沒有停下來,還越走越快,每挪動一步,身上皮膚就脫落一塊,最後來到葉尋的身前,身體突然破碎開來,露出了裡面的真身。
那是一位健壯無首的巨人,他以雙乳為目,肚臍為口,氣息十分衰弱。
「恭喜你御靈者,你通過了試煉,我也完成了與老友的約定。」
「驅逐系統開啟,失敗者蟲族,準備驅逐。」
蛇人與蟲族的戰爭瞬間停息,一道道光租落下,將蟲族拖入無盡的深淵,白昏倒在地上。
假命魂的破碎和激烈的戰鬥讓他已經無法維持意識的清醒。
蛇人長老走進神殿內部,向葉尋表示感謝:「多謝閣下,你是我們蛇人族的救星,以後需要如果蛇人族幫忙,我們必定鼎力相助。」
葉尋的意識已經變得有些模糊,只是輕聲的答應了一句。
刑天問道:「你確定要打開這扇大門嗎?打開以後你就沒有回頭路了。」
「事已至此,哪還有回頭路,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黎明前夕。」葉尋說完就昏迷過去了。
「這門的出口暫時定於塔的入口位置,現在賦予蛇人族一級許可權。」
陸離剛剛恢復,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門前,正準備背起葉尋,帶他離開,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寒意。
黎鳶此刻正站在陸離的身後默默地看著他。
「那個...這位姐姐,我受傷了,你來負責搬運葉哥吧。」陸離識趣地說道。
黎鳶也不客氣,將葉尋橫抱起,小聲說道:「下一次不需要再怎麼拚命地保護我了,我早已不是曾經的那個小女孩了。」
雖然黎鳶明白葉尋保護她的行為是出自於本能,也是因為黎鳶是唯一有可能打敗守門人的人,但是黎鳶還是感到不爽。
「這傢伙什麼事都是自己擔著...」
守門人刑天看著俯身狀態的淵離開,又看了看黎鳶懷裡昏迷的葉尋。
喃喃自語道:「到底是什麼,讓你背負起所有,義無反顧地踏上這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