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除了說話的問題，以後也不要動不動下跪，我不喜歡。」

「是，奴……我知道了。」

「在外面更不能下跪，不管出了什麼事，都進了門再說，今天的事以後絕對不能再犯。」

「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葉綣配合的態度搞得司焰既膨脹又心虛。

這麼言聽計從的美人，彷彿真的是他一個人的專屬物一樣，簡直是古藍星時期的皇帝配才有的快樂。

只是這一通下來，很像是他給剛過們的小媳婦立了一套規矩。

——恐怕在小美人心裡，他的形象已經和暴君沒兩樣了。

但是司焰不準備改變他的做法。

蟲族的陋習司焰實在是看不慣，真要讓葉綣一天到晚下跪，動不動就請罰，出門在外都能隨時下跪，張口閉口就是「奴怎樣」……到時候受折磨的還是他自己。

三個月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短，司焰可不想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里，而且從私心上來說，他也不想見到葉綣這樣輕賤自身的行為。

「還有……」司焰瞧著葉綣那沾著沙發邊的彆扭坐姿，建議道：「你可以自在一點，這裡可是你自己家，別這麼拘束嘛，你看我也是挺隨便的對吧，你就別把我當什麼雄蟲看，就把我當普通朋友行不行？」

「我……我知道了。」

葉綣確實是聽懂了，他知道司焰想要什麼。

雖然他的本能在叫囂著畏懼和臣服，但他更想要雄主滿意。

於是葉綣抬起頭，對上司焰一直凝視他的目光。

冰藍色的眸子如同一尾游得飛快的魚，一下子撞進了司焰心裡。

這下換成司焰開始不自在了。

這誰擋得住啊！

再和葉綣對視一會兒，雄蟲幼崽的不該有的反應就要出現在他身上了。

但是都說了當朋友，大話都放出去了，他這時候要移開目光，不僅前功盡棄，還丟盡老臉。

「那，那什麼……」司焰眨眨眼睛：「我有點餓了，你會做飯嗎？」

蟲星的飲食習慣和藍星倒是差不多，但司焰住了好幾天的院，吃的都是醫院統一供給的病號餐，那滋味，住過院的都懂，淡出鳥了。

「會，我這就去。」葉綣忙不迭地站起身。

隨後葉綣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腳下頓了頓。

司焰擅長察言觀色，看出了葉綣的勉強：「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忙不過來的話，我可以幫忙切切菜打下手……」

葉綣搖搖頭，說道：「雄主您怎麼能進廚房呢？您在外面等著就好。」

……

簡單的一菜一湯一炒飯很快被端了上來。

色香具備，熱氣騰騰，別的不說，起碼葉綣的刀工和擺盤的技術都很不錯。

司焰都做好了葉綣廚藝水平一般的心理準備，沒想到是他小瞧了人家。

讚美的評價在心頭滾了三滾又潤色幾番，預備著好一會兒好好的拍拍葉綣的馬屁，進一步緩和雙方的關係。

美好的暢想只保持到司焰把一口蛋炒飯放入口中為止。

第一感覺是苦，無邊無際的苦，苦味幾乎壓過了其他所有的味道，讓舌頭都顫抖起來。

這種苦味司焰非常熟悉，這不是來自食材的苦味，而是來自星際能量污染的苦味。

在司焰原來的世界，進入星際時代后，各種植物動物都發生了異變，同樣異變的還有人類，人類算是因禍得福的獲取了精神力，而同樣獲得精神波動的動植物們都發生了非常影響味道的變化——

一種特殊的苦味附著在所有野生或是種植、養殖的動植物上，讓大廚們無比煩惱。

但是，人類很快就發現了能量污染可以通過精神力剔除，剔除污染后的食材甚至比曾經那些沒有精神波動的食物味道更好，很快，剔除污染就成了星際人民的必備技能，到了司焰這個年代，隨便找一個三歲的小孩，都能把污染食材處理得乾乾淨淨。

司焰更是操控精神力的好手，在處理食材這種事上，他甚至都形成了本能，在洗菜切配時就能下意識地就把污染給剔除掉，不需要再單獨處理。

這大概是司焰人生第一次遇上完全沒剔除污染的食材。

一口下去，毫不誇張地說，司焰都感覺要靈魂出竅了。

甚至什麼，甚至就算完全忽略那股來自未加工的食材的苦味，這些菜本身也做得也非常難吃。

炒飯居然是甜的，而且甜過頭了，像是糖罐子打翻了一樣，甜味直衝天靈蓋，還有一小塊炒糊了，弄得滿嘴都是焦味；一個大概是炒牛肉的菜更是慘不忍睹，司焰自認咀嚼肌已經夠強大了，結果都差點沒咬動，咬下去味道也不對，不知道放的什麼調料，酸甜苦辣一個不差；最後那個湯到是唯一能咽得下的東西，除了苦味一點味道都都沒有，勉強可以當漱口水用。

司焰是苦日子過來的，窮困潦倒的時候，他什麼都吃過，但他今天是真的遇到了難以下咽的情況。

簡直了。

這麼簡單的菜，能做到這麼難吃，也是一種天賦吧？

要不是葉綣看上去真的非常真誠，司焰簡直要懷疑葉綣的報復就在這兒等著他呢。

味蕾拚命向司焰的大腦轉遞崩潰的信號，偏偏司焰頂著葉綣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目光，抱怨的話到了嘴邊，最後和飯菜一起艱難地咽了下去。

司焰努力在哭喪著的臉上扯出一個微笑，說道：「還，還……不錯，辛苦你了，但是我剛從醫院出來沒什麼胃口，吃不了多少，你……你自己多吃點吧。」

他是真說不出來「特別好吃」這樣的話，「還不錯」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雄主喜歡就好。」

葉綣鬆了一口氣，在司焰的示意下端起了碗筷，安靜且迅速地消滅起了剩下的食物。

他聽說過雄蟲和雌蟲對污染食材的承受能力不一樣，雄蟲貌似對污染的味道更加敏感，但是他買不起昂貴的凈化劑，所以也就無法凈化食材，他還擔心會因此被雄主責罵。

還好，雄主真的是性格很好的雄蟲。

看著葉綣吃得有模有樣的，司焰咬著筷子懷疑人生。

難道人類的味蕾和蟲族的情況不一樣，所以他們實際品嘗到的味道不一樣？

難道蟲族吃東西，本來就不用剔除食材污染？

要真是這樣的話……難道以後的三個月里他都要吃這種玩意？

想到這種可能性，司焰的臉都嚇白了。

等等等等，先冷靜一下。

司焰很快回憶起了一些蛛絲馬跡。

不對啊，他在醫院吃了好幾天的住院餐，那玩意也很難吃，索然無味到像沒加鹽，但是起碼可以下咽，苦味也非常淡。

司焰可以確定，住院餐的食材一定是經過污染剔除的，只不過剔除得不夠徹底而已。

那既然食材污染可以被剔除，為什麼葉綣不剔除？

難道……他不會？

這種三歲小孩都會的東西，葉綣居然不會？

司焰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四個大字——笨蛋美人。

……

一餐飯吃得司焰是死去活來。

好在大部分的食物都進了葉綣的肚子。

司焰為了解決自己那一小碗……內容物，簡直是竭盡了全力。

嘴裡的器官，從舌頭到牙齒到口腔黏膜都在哀嚎，司焰只能看點別的東西轉移注意力。

別的東西也沒什麼能看的，只有葉綣那張鬼斧神工的美貌臉龐可以吸引司焰的目光。

司焰就這樣看一眼葉綣，吃一口飯，總算是勉勉強強地把一小碗炒飯給吃完了。

這就是秀色可餐嗎，司焰苦中作樂地想。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葉綣是真的好看，好看到能讓給人以熬過苦難的力量。

真·苦難，又苦又難！

一頓不是滋味的晚飯過後，司焰隔著肚皮揉著他苦難的胃，躺在沙發上看葉綣洗碗的背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麼大個美人，看著很機靈，沒想到連污染剔除都不會。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開了一扇門，就要關上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