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荊蠻
望著蔣琬露出的一嘴白牙，劉巴嘴唇動了動，有心說些什麼，但看到四周圍上來的兵士，最後只能無奈冷哼了一聲。
「回泉陵城！」
是夜，於魏延「貼心」護衛下，劉巴再度返回到了泉陵城內的老宅，另有二十多名漢軍兵士，為魏延以「保護劉公安全」為名留下。
這一路的經歷，劉巴看在眼裡，又如何猜不到，是王倫故意所為？這是將他禁足了？
想他堂堂荊州名士，且連已故之劉表數次相邀，置之不理，今次卻為一黃口小兒給要挾！
而左將軍劉備自詡為漢之宗室，品行於荊州，人眾皆知，也不想帳下之將，真敢如此無禮！
此外，那年輕小將王倫，往前數百年，也算得上是名門之後，而今焉能如豎子！
「豈有此理！」
處於書舍內，望著昏暗的夜色，連衣服都未更換的劉巴，於燭火前，來回走動，越想越是生氣。
他步伐一頓，來到書案旁，打算給諸葛亮再寫一封信。
「昨日吾收到孔明之信，即知孔明意也！以孔明所言王氏子，也有見之，然其所為，實讓人不忿……」
阿嚏！
泉陵城外，大帳之內，剛聽完魏延彙報的王倫，不經意打了個噴嚏。
在油燈照耀下，他笑著看向帳內的魏延與廖淳，「事已至此，今以吾等所為，必難瞞過劉子初，其人便是見了主公，多半會道述之。待以主公至泉陵，吾等再一道為之賠罪便是！」
「伯魚勿慮，此事乃吾所為，要主公真若罰之，吾一人往那劉子初處，道歉便是！」
「文長視吾為友乎？此時以吾所論，豈能讓文長一人承受，但以元儉也會不允也！」
王倫說道完，廖淳也看向了魏延，雖未多言，但意思很是明確。
在這數日相處內，因王倫之關係，廖淳和魏延漸做熟絡，自然融洽。
「劉子初能得阻之，實也是幸運，但於零陵之南，其他縣地兵力收攏，迫在眉睫。吾等已耽擱兩日，斷不可再拖延下去。
這樣吧！元儉汝繼續留於泉陵，做好同郡府日常處置事，另確保好泉陵安全。
文長與吾，各率部，往零陵縣，營浦，分兩路而行……」
王倫將手邊有些皺巴巴的地圖鋪展開來，分做路線安排。
魏延今不過是劉備帳下親兵，劉備將之調來，也是看出魏延能力，打算於實際行軍中，磨礪一二。
但王倫之於安排下，今次竟使之單獨另一部三百人馬，南下往零陵縣方向，以收攏零陵郡內駐守之郡兵部。
內里之信重，表露無遺，絲毫沒有因魏延入營時間短而輕視！
「伯魚，吾……」
魏延起身打算拒絕，王倫已然伸出手來，扶著魏延胳膊，看向一旁的廖淳，「文長之能耐，吾同元儉早有相告！即以文長，有大將之姿，這數隊人馬交付，由文長領之，而平地方，此亦為吾於文長能力之相信，請勿要拒絕！
長沙早定，主公來泉陵不遠，於此時，吾等當同心協力，做好處置。吾相信文長，信過吾自身也！」
魏延非是扭捏之人，他當即抱拳道：「必不負伯魚所託！」
次日天明，泉陵之部，除廖淳留守，分兩路而行，王倫帶有章為等舊部，往營浦方向而去。
營浦居於零陵郡西南，南面是九嶷（疑）山，因同蒼梧郡連接，又名蒼梧山。
傳聞中，此山得名於舜帝之南巡，
《史記·五帝本紀》錄：「舜南巡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嶷。故老相傳，舜嘗登此。」
《水經注》云：「蒼梧之野，峰秀數郡之間，羅岩九峰，各導一溪、岫壑負阻，異嶺同勢。游者疑焉，故曰：九嶷山。」
歷史上，秦皇漢武，皆有於此，望祀虞舜。
當王倫所率人馬，到達營浦縣城時，早得到消息的營浦令李爭，還有駐守此地的百人將杜滿，皆出城來迎。
太守劉度，歸降於左將軍劉備一事，早數日就有傳來。
劉備名聲俱佳，又有上官所為，營浦作為下屬縣地，自是隨行，遂在王倫到來后，官吏和此地小將，皆很配合。
同日縣衙議事中，王倫說了營浦政務諸事照舊，但問詢營浦，及相鄰的營道，泠道治安情形，及蒼梧郡形勢時，李爭和杜滿多有愁容，支吾其詞。
「李縣令，杜百將，但有所知，儘管到來。」
百將乃是統領百人之部的將領，也有道言普通將領，《荀子·議兵》雲:「故仁人上下，百將一心，三軍同力。」以《商君書·境內》另有言:「五人一屯長，百人一將。其戰，百將、屯長不得首，斬。」
今於零陵，也是戍守地方的下級軍官，負責著營浦等三縣地安寧，防備荊蠻滋擾，手下之部，有兩百之眾，多為地方招募。
下午時，王倫有入營觀之，此中兵員素質，實則不敢多論，單憑此中人馬，亦難於抵擋他手下之同等士卒。可見零陵之地的軍事荒廢，以劉度投誠，也能理解。
李爭要清瘦些，頭髮都有些斑白，杜滿從旁看去，膚色帶著小麥黃，仿若一農夫。
在方才交談中，王倫知道李爭是長沙人士，杜滿則是零陵郡湘鄉人士。
對於二人，王倫以公事待之，給予了尊敬。
為他所問下，還是杜滿說起了詳情。
「不瞞將軍，一月以來，天氣回暖，靠近九嶷山一帶，蠻人常有下山，是故爭搶打鬥，常有發生。據於吾等漢人交好的荊蠻部落所言，有荊蠻之屬，甚至打算來攻縣城，以奪取錢糧財務……」
跪坐於案處的王倫，認真傾聽，不時點頭。
單從這寥寥數言，已能看出荊南之地的複雜形勢，荊蠻因少約束，常退守于山林，故以隱患。
若能降服，遷居於鄉邑，統一管理，則為人口，賦稅之來源！
杜滿這話還沒說完，縣衙內，突兀傳來了腳步聲。
待來者入內時，見之大汗淋漓，面色焦急，顯然有大事發生。
王倫不禁想到杜滿片刻前所道，不會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