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足金烏
「徒兒從未說過此話，冤枉啊！」蒙犽被太監按住了手腳，眼見淳于越步步緊逼，頓時劇烈地掙紮起來：「倘若師父不信，自去面見大王詢問便是！徒兒非但不曾說過要逼良為娼、強搶民女，還拿出了六千鎰金，犒賞為我大秦征戰的將士們，此乃善舉，豈能責罰？」
「你捨得拿出六千鎰金犒賞將士？一派胡言！」淳于越按著拐杖站在蒙犽面前，怒吼道：「蒙犽，倘若你有個妹妹，也被京師惡霸玷污，該當如何？你這該死的逆徒……便是有朝一日被人打成了殘廢，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有功不賞，無罪卻罰，蒙犽不服！」蒙犽義正言辭道：「犽從趙高家中賺取了兩萬鎰金，必遭趙高記恨、栽贓陷害。所謂逼良為娼、強搶民女，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扶蘇公子，犽之為人你應當清楚吧？」
「扶蘇自然清楚。」贏扶蘇冷笑道：「閣下大名如雷貫耳，整個咸陽城內誰人不知？」
「那公子倒是替犽解釋幾句啊！」蒙犽急道：「即便是殺人放火，被抓到牢中也要人贓並獲才可動刑，豈有不問青紅皂白便暴打之理？」
「不瞞蒙犽公子，今日正是扶蘇提議讓師尊責罰你的。」贏扶蘇抱拳作揖，頗有些儒雅風範：「就憑蒙犽公子往日所做的那些荒唐事，便可推斷逼良為娼、強搶民女絕非虛言，孔子曰：明鏡所以察形，往古者所以知今。扶蘇欽佩公子才華，卻不恥公子之為人，還望公子受此責罰后能虛心向善，做個公正嚴明之人。」
「卧槽！」蒙犽見淳于越摩拳擦掌的樣子，又將目光望向了嬴胡亥，愕然發現嬴胡亥早已遍體鱗傷。
「君子有三患：未之聞，患不得聞；即得聞之，患不得學；即得學之，患不能行。」蒙犽被太監按在了桌面，淳于越邁步上前，直接掀開了蒙犽的褲簾，爾後將手中拐杖對準了蒙犽的臀部：「夫處世之道，當嚴於律己，摒棄雜念。今日為師便代蒙恬將軍教訓教訓你這紈絝跋扈的小兒，讓你日後不敢再犯！」
「想我蒙犽一生為人坦蕩，怎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蒙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牙關緊咬肌肉緊縮。
贏扶蘇再三叮囑道：「嚴師方可出高徒，師父切莫留手！」
「為師知道！」淳于越挽起了袖子深呼吸，高高舉起手中拐杖。
嬴胡亥放下了手中竹簡，竟隱隱有些幸災樂禍。
好兄弟，自然是要一起受罰的。
「啊啊啊啊！」蒙犽突然凄厲的哀嚎起來。
淳于越剛欲痛毆，聽得這聲慘嚎微微一愣，皺眉道「為師這拐杖還未曾落下，你怎就先嚎起來了？」
「預熱不行嗎？」蒙犽怒斥道：「無故打人卻不讓人嚎叫，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你這逆徒還敢不服？居然還敢訓斥為師？」淳于越挽起垂落的袖袍，再度高高舉起拐杖：「受死吧！」
「且慢！」蒙犽扯著脖子高喊：「我腰間有塊玉佩價值不菲，倘若被打碎了如何是好？且先容我解下！」
贏扶蘇道：「把他的玉佩摘下來。」
「諾。」小太監立即應命，恭敬的解開銜接玉佩的繩索，將之輕輕放在案上。
「受死吧！」淳于越再度舉起拐杖。
「且慢！」蒙犽再度高喊：「我這衣袍價值不菲，倘若沾染了血污如何是好？且容我脫下！」
贏扶蘇道：「把他的衣服脫下。」
「諾。」小太監再次應命，
放開蒙犽恭敬的脫下其衣衫，和玉佩一同放在案上。
「受死吧！」淳于越又一次舉起拐杖。
「且慢！」蒙犽又一次高喊，遲疑片刻道：「我……我這條褲子是用綿布製成的，同樣價值不菲，倘若沾染了血污如何是好？且容我脫下！」
贏扶蘇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忍無可忍道：「莫要理他，師父儘管動手便是，倘若打壞了什麼東西，皆由徒兒來照價賠償！」
「受死吧！」淳于越忍無可忍的舉起拐杖。
「且慢！我這襪子也價值不菲……」
「大王令到！」卻在此時，太監尖銳的聲音自走廊盡頭響起。
「你這逆徒，竟讓大王親自下令責罰了嗎？」淳于越慌忙收了拐杖跪在地上，無奈搖頭道：「豎子品行不端……逼良為娼、強搶民女……簡直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哼！且聽父王準備如何處罰吧！」贏扶蘇惡狠狠瞪了蒙犽一眼，與嬴胡亥並肩跪在淳于越身後。
蒙犽心有餘悸的看著淳于越手中拐杖，迅速穿戴好華貴的衣袍，也跟著跪倒。
「蒙恬將軍長公子蒙犽忠君為國，拿出自家財產犒賞將士，孤甚感欣慰，今日險些聽信讒言加以責罰，特賞賜合錦絲袍一件。」傳令太監念罷輕輕揮手，立即有小太監出列，雙手捧起楠木托盤，恭敬的遞送到蒙犽面前。
托盤之內整齊疊放著一件華貴衣袍，上綉著兩隻三足金烏。
淳于越滿臉的不可置信，三足金烏啊……這是唯有王室才能穿戴的衣服！
蒙犽自然也知道三足金烏的意義，頓時兩眼放光道：「臣蒙犽領命謝恩，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贏扶蘇愣住了。
父王不應該責罰蒙犽嗎？
怎會變成了賞賜？
莫非……蒙犽並未說謊，這個紈絝二世祖……當真捨得拿出六千鎰金犒賞將士？
蒙犽笑吟吟的脫下衣服，爾後換上秦王賞賜的合錦絲袍，質感細膩，只是略有些寬大。他揮舞了幾下胳膊，爾後站到淳于越面前轉了兩圈：「師父覺得合身嗎？」
「呃……卻是合身……」淳于越尷尬的收起了拐杖，皺紋嶙峋的老臉上泛起兩抹羞紅：「徒兒……呃……為師今日險些錯怪了徒兒……這個……想不到徒兒竟捨得拿出六千鎰金犒賞將士，還真是品性純良啊……」
蒙犽負著手走到贏扶蘇面前，一臉欠揍的表情：「扶蘇公子覺得合身嗎？」
贏扶蘇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抱拳作揖尷尬笑道：「合身……今日之事扶蘇錯了，還望蒙犽公子莫要記恨……」
蒙犽也不想讓贏扶蘇過於難堪，這畢竟是自己未來的小舅子，他轉而攙扶起嬴胡亥，關切的詢問道：「胡亥兄弟，你又犯了何事？怎會被打成這個樣子啊？」
「哼！」嬴胡亥見蒙犽非但沒有挨揍，反而得到父王賞賜，心裡有些不平衡，氣鼓鼓道：「還不是被師父打的，兄長也不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