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父親，你糊塗啊
蒙犽身著華貴的紅色長袍，至於秦王賞賜的那件合錦絲袍，卻是被裝進了左側的箱子里。他騎著矮頭肥馬慢悠悠走在官道上，數十名侍從簇擁在周圍，非常拉風。
「你們聽說了嗎？中車府令趙高突然變賣了所有家產，連家裡的陶瓷古畫都賣了。」
「此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你怎麼現在才知道？」
「據說是和蒙恬將軍的兒子打賭輸了，直接賠到傾家蕩產……」
「是那個蒙犽吧？紈絝跋扈的二世祖，只知道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就是那個蒙犽，整日里欺男霸女，前陣子帶著幾個人把劉寡婦家的雞偷了，仗勢欺人的狗東西，喝~TUI！」
「蒙恬將軍屢立戰功，怎就生出了這麼個狗東西？」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蒙犽聽得沿途百姓們的竊竊私語，用袖袍遮住了面容。狠狠一勒馬腹，如同過街老鼠一般，向著蒙府方向疾馳而去。
名聲竟這樣臭不可聞，怪不得誰見了他都想揍一頓……
邁步走進蒙府大院，卻見蒙恬正在院中來回踱步。
「犽兒回來了？」蒙恬撫著鬍鬚道：「你怎麼又從賬上划走了一百鎰金？我們家雖然掙了許多錢，卻也不能容你這樣浪費，一百鎰金啊，足夠買來三十匹良駒，養大一些下了崽多好？」
「父親教訓的是。」蒙犽隨口敷衍了一句，邁步就要往卧房裡走。
「你這逆子，能否聽為父把話說完？」蒙恬拉著蒙犽的衣袖道：「你已到了該成婚的年齡，卻惡名昭彰，倘若再不知悔改，百官家中的女兒哪個敢嫁你？你看看為父，赫赫威名在外，便是連趙高都被為父的威名傾倒，方才還送了三千鎰金來向為父賠罪，想和為父化干戈為玉帛。那可是整整一百鎰金啊，你竟隨手花費了出去，懂不懂得什麼叫開源節流？咱們蒙家再讓你這麼敗下去，遲早要傾家蕩產，為父死了也不能瞑目！」
蒙犽只好站在原地被蒙恬教訓，權當這些教訓的話是在放屁，可聽得趙高送來三千鎰金，他立刻警惕起來，皺眉問道：「趙高送來了三千鎰金？可曾向父親要走什麼憑證嗎？比如父親的親筆字跡。」
「呃……趙高說欣賞為父的書法，倒是向為父討要了墨寶。」
「唉呀！」蒙犽懊惱的一甩袖袍，反而教訓起蒙恬來：「我今日遭到了御膳房總管太監王松啟的彈劾，大王喚我去領罪受罰，我反過來又訛詐了趙高七千鎰金！七千鎰金啊……那趙高竟只用三千鎰金就騙走了父親的親筆字跡，我們家直接虧損了四千鎰金……那可是整整四千鎰金啊！父親竟隨手花費了出去，懂不懂的什麼叫開源節流？咱們蒙家再讓你這麼敗下去，遲早要傾家蕩產，兒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竹簡與紙張不同，是拿繩子串聯起來的許多竹片。只要蒙恬寫下了自己的字跡，趙高就有一萬種辦法拿這竹片造假，那七千鎰金的賠償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什麼？你說又從趙高手中訛詐了七千鎰金？」蒙恬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這老閹貨今日如此殷勤，竟敢誆騙本將，真真是卑鄙無恥！」
蒙犽望父成不龍道：「我們家雖然掙了許多錢，卻也不能容父親這樣浪費，四千鎰金啊，足夠買來一千二百匹良駒，養大一些下了崽多好？」
「呃……呵呵呵呵……是為父錯了……為父錯了……」蒙恬撓了撓頭，尷尬笑笑。
奇怪，這話怎聽著這樣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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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宮，
鸞鳳殿，四公主閨房。
贏詩瑤躺在卧榻上，玉手捏著幾片菜葉，餵給懷裡毛茸茸的兔子。這兔子與尋常野兔不同，生著棕黃色的毛髮，頗為可愛。
「公主，吃些東西吧。」貼身侍女楊曦端著楠木托盤跪在卧榻前，話音中滿是擔憂：「蒙犽本就是個仗勢欺人、囂張跋扈的二世祖，能說出要逼良為娼、強搶民女的話來，根本就不足為奇，公主何必因這等卑劣的傢伙而傷心呢？」
「蒙犽公子當真是卑劣之人嗎？」贏詩瑤輕咬著紅唇，捏著兔子的耳朵道：「卑劣之人怎會得到父王的許可來尚書房學習，又怎能逼得趙高傾家蕩產？還有……那《洛神賦》你也看過，怕是連師尊淳于越，也做不出這樣華美的文章來。」
「蒙犽確實才華橫溢，可這並不妨礙他為人不堪啊。」楊曦用勺子攪拌米湯，舀起半勺遞送到贏詩瑤嘴邊：「公主喝一些吧。」
「本宮不想喝，你走開！」贏詩瑤翻過身去背對著楊曦，精緻臉頰緊緊貼著兔子柔順的毛髮，眸中隱有霧氣升騰：「這樣才華橫溢的人，為何是個紈絝跋扈的二世祖啊……」
「公主莫不是對那蒙犽生出了情愫吧？」楊曦無奈，只好將托盤放在一邊，用火石點燃了香薰，坐在榻上柔聲勸慰道：「以奴婢之見，蒙犽雖有些才華，卻是個無可救藥的跋扈二世祖，經常做些偷雞摸狗、仗勢欺人的蠢事，以至於在咸陽城內臭名昭彰。公主想尋良人，何不找個老實本分的，例如長史李斯大人的次子李軼，據說他九歲就能背誦《論語》，十一歲就能吟詞做賦，為人又謙遜有禮，不知比蒙犽強了多少倍。」
「唉……逼良為娼、強搶民女……此乃市井無賴之行徑。蒙犽公子可是蒙恬將軍唯一的兒子，怎麼就這樣不堪入目呢？」贏詩瑤幽然長嘆，只覺得失望至極：「與蒙犽相處的這段時間，本宮確實對他生出了好感……早知他是這樣卑劣的人，本宮從始至終都不該理會他。」
楊曦本就不願讓四公主與蒙犽有過多的交際，眼見公主殿下對蒙犽生出了厭棄，立刻落井下石道：「是極，那蒙犽根本就不配做公主殿下的良人！奴婢聽說他幼時便與市井無賴混跡在一起，不僅逃課打老師，還經常跑到百姓家裡偷雞摸狗呢！」
「應當不至如此吧？」贏詩瑤輕輕撫摸兔子柔順的毛髮，不可置通道：「蒙犽公子畢竟出身名門，家裡怎會缺他的錢花，何必要去偷呢？」
「誰知道呢？」楊曦滿臉不屑道：「公主可見過哪個名門之後整日里逛青樓喝花酒嗎？這蒙犽根本就是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