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么
毛滂和石通是不一樣的。
僅僅外表上就有很大不一樣。
石通看起來五六十左右,而毛滂看起來只有二十左右。
這代表著什麼?
其實很簡單,在這裡,「以貌取人」最適用不過。
看起來是老者,那就是修行步入老邁之境,亟需突破,不突破就是死;看起來是年輕人,那就是修行正蒸蒸日上,或者至少如日中天,前程遠大。
不一樣的境遇,基本也意味著不一樣的心態。
真要論起來,葉懷清前世,像石通的時候反而更多一些,當然他沒有石通這麼瘋,遠沒有,而如毛滂這般「天之驕子」,前世,葉懷清是有體會過不假,但那時間段也著實不多。
「葉小友,不知你的葯道水平怎麼樣?」
這話若是石通來問,葉懷清是可以回答得粗獷一些的,越粗獷越好,和石通這種人玩文雅玩溫良恭儉讓,那其實就是拂逆其性,明顯的不討好。
甚至是找死。
所以當晚橋上,石通殺心起殺意露時,葉懷清直接端出了「我釀的酒是天下第一!」
這為後面兩人的一系列互動包括現今的成為「忘年交」打下了基礎。
而此刻,當毛滂問著這話,葉懷清卻只是道:「前輩,我這段時間正跟著石老學習,我有許多需要向石老學習的地方。」
這段時間,你正跟著我學習?
你還有許多需要向我學習的地方?
這話石通自己都要驚訝。
但幾百歲的人了,總不至於連這種話都兜不住,所以他只是微微頷首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而聽得這話,毛滂也就微微一笑,「好。」
言簡意賅,就一個好。
至於好在哪裡,那就是各人自行體會了。
三人就此分散,毛滂留在山上,而石通卻是帶著葉懷清下了山,來到了東湖。
也就是麗水城東邊的那個積水湖,是葉懷清這個土地神在證位七品司山司水司土地的那一晚,所著意探察及展現神力神威之湖。
湖畔邊上,楊柳依依。
像極了前世。
這些垂著長長柔條的青柳樹,就是石通青羅酒的起源。
石通和葉懷清兩人剛到此處,正沿著河畔漫步時,還看到有人在剪一些青柳樹底部的長條尖尖,放到背著的小背簍里。
「石老,剪這個有什麼用?」
葉懷清問道。
石通斜他一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晚輩剛才就說了,跟著您老學習么,這不是給您老教導我的機會嘛。我要是問大青羅酒怎麼釀,您老也教不了我啊!」葉懷清輕笑道。
「你小子!夠膽。」
石通很是愣了一下,才這般說道,「要是以老夫往日脾性,有人敢對老夫這麼說,早就被老夫斃於掌下了。」
「那現在呢?」
「現在倒還好。老夫只是有點遺憾你小子沒早生幾百年,不然我倆倒還真可以成為至交呢。」
「那現在呢?」葉懷清又這般問著,「現在就成不了至交了嗎?」
「太晚了。」石通喟嘆了聲,「還有,你小子也太小了,以及,修為也太低了。你什麼時候聽說,一個大修士能和一個小修士做朋友?」
他說著這話,又用眼神睥睨著葉懷清。
葉懷清抱拳,又是曲膝又是彎腰,使得整個人都矮了一截,彷彿被這眼神給睥睨得變矮了一樣。
「你小子,你小子!」
石通滿臉含笑地搖起頭,「你小子,唉!」
他還真有點喟嘆惋惜的樣子,大概就是惋惜葉懷清生晚了?
然後,他開始回答葉懷清剛才的提問:「麗水有個風俗,誰家小孩老人身上發癢,或者吃壞了肚子,又或者沒有胃口吃不下飯了,等等等等,反正許多小毛小病,都會剪一些青柳樹條回去,煮水。」
「或者用那水擦洗身子,或者把那水拿來喝。」
「青柳樹哪裡都有,而以這東湖周邊的青柳樹條,最為受人青睞。」
葉懷清點頭表示明白,然後道:「管用嗎?」
「有時候管用,有時候不管用。」
「樹齡的原因么?」
「樹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老夫也搞不大明白。」
葉懷清又點點頭。
他這點頭惹毛了石通,於是再次斜了他一眼,「老夫怎麼覺得你這小子反倒是懂得其中緣由的樣子?」
「晚輩也只是猜測。」葉懷清道,「晚輩聽說這山水地脈有靈性,那些效用很好的青柳樹條,除了樹齡大漸增靈性之外,多半和生長的位置也有關係。」
他這話石通可不信服,「瞎扯淡!老夫就見過兩棵青柳樹,明明相伴不遠地生於一塊地兒,樹齡也差不多,卻是一棵樹心液很多,一棵樹心枯死了。」
「石老,樹和人一樣,也是會爭鬥的,會出現那種情況,多半是一棵樹殺死了另一棵樹,還有,生長的地方哪怕近在咫尺,也有可能是一棵觸及了地脈靈性,而另一棵卻偏偏沒有。」
葉懷清很認真樣地說道。
「還有這回事?」石通仔細看著葉懷清,「你小子莫不是在逗我?」
逗不逗的誰知道呢,反正石通看不出來葉懷清說慌。
那也就是真的嘍?
輕風拂,千絲萬縷柔條漫舞,東湖邊的這青柳樹,樹齡有大有小,有的老態垂垂,需數人才能合抱過來,也有的還是小樹的狀態,明顯新植不久,或者在枯朽半枯朽的老樹根底下,又發新樹。
這不,眼前就有一個枯朽老樹根,其上新樹,年齡約有十數載,恰和葉懷清差不多。
「石老,這個底下,就有腐生物,也就是你所說的青根果。」
葉懷清揚揚下巴,輕描淡寫說道。
他輕描淡寫,石通可輕描淡寫不了,聽得葉懷清這話,他那邁出去都快要踩到地上的一隻腳硬是直接懸停在那兒,而且就離地面一個腳掌的距離,臉上更是無限震驚,通過那大睜的眸子展示:「你說什麼?」
「晚輩說,這個底下有青根果。」
葉懷清繼續若無其事。
石通卻是都快要瘋了,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
就東湖邊這些人人日常得見的青柳樹,底下居然有能生出青根果的?這是葉懷清在和他開玩笑還是這片土地和他開玩笑?
要知道當年為了這青根果,他可是毀了整整一山的青柳樹!
就那樣,也收穫甚寥。
千百株樹下,才能獲得一份青根果的樣子。
若只是這般,在邊上隨隨便便走過,就知道底下有沒有青根果……不,這怎麼可能!
「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這底下有青根果?」
石通一臉沉重,明明是震驚至極,卻又好像被雷給劈了且劈壞了一般,臉上全是僵硬。
不止臉上僵硬,他連身上都僵硬。
就連轉個脖子,彷彿都是僵硬的,如老舊機器人一般帶著聽不見的喀喀聲。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么,作為藥師,一看就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