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登門遭數落

蘭芝院子里有棵老槐樹，是當年丈夫栽下的，人已走了好多年，這棵老樹還長得很茂盛。慘淡的月亮掛在樹枝頭，偶爾幾聲野鳥在樹冠里發出陣陣嘶鳴，嵖岈的枝幹篩過的月光，輕描淡寫地灑進這個孤獨的小院。

蘭芝從大栓家吃酒席回來，躺在床上感覺渾身無力。二栓和他媳婦沒有過來吃飯，大栓今天光喝悶酒不說話。說明兄弟倆一定有矛盾。這些年哥倆好得像一個人，都相互照應著，自己看著心裡踏實。自從二栓貪上這麼個不講道理的媳婦，兩個人吵架鬥嘴沒有消停過。沒有見她喊過一次娘，見面高興了就給說句話，不高興了就不搭腔。為了自己的兒子、孫子，自己只能忍氣吞聲，誰讓咱兒子沒有本事啊！

大栓、二栓都是她的心頭肉，自己不能老糊塗，看著他哥倆僵持下去，先到二栓家問問。一想到去二栓家，她內心就開始緊張，幾次進他的家門，說不上幾句話，二栓媳婦就得給自己吵嘴。但又一想，自己作為一家之長，該自己出面的時候就得出面。老人從床上爬起來，強打著精神，摸索著向二栓家走去。

走進二栓家的院子，看到桂花在弄豬食，抬頭看見她，把臉扭向一邊，用勺子敲打著鐵桶，鐺鐺的響，聲聲砸在蘭芝的心裡。

她走到屋門口，怯怯地喊著，「栓·····二栓····栓啊!」

「死在屋裡了啊，沒有聽見你娘喊你嗎？」桂花把勺子丟在地上，使勁扯著嗓子喊著。

「娘，娘，娘，來了，來了」，二栓在堂屋裡修理著凳子，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把老娘迎進堂屋。

「栓啊！你哥哥辦的酒席，你們咋沒有去啊？」。

二栓當時想著，如果再過來一個人喊他，即便桂花不過去，即便給他打架，他也要過去，這點勇氣還是有的。為此，他在鄰居家裡借了200元錢，打算給侄媳婦的見面禮，但始終沒有來人喊他，他隱隱地埋怨起大哥來。桂花的脾氣你又不是知不道，事情做得深淺不說，不是還有咱哥倆嗎？

「娘，俺們真的有事」。

「別誑你娘了，給娘說實話，到底為了什麼？你大哥有錯我去找他，我這麼大年紀了，經不起這麼鬧騰」，說到這裡，蘭芝跌坐在椅子上，兩眼老淚泉水般湧出來，二栓遞過去一條毛巾，被蘭芝甩手推掉，「嗚嗚，嗚嗚，你爹死得早啊！」

「娘，娘，您老別生氣，我倆真的很好」。

「俺好好的日子，在俺家哭喪啥？」堂屋門猛地被桂花用力推開，隨之一陣涼風吹進來。

「桂花，我就是來問問，你倆怎麼沒有過去吃飯，兩家別弄生份了」。

「你老糊塗了，誰生份？誰生份？」桂花指手畫腳地喊著，身體也湊近蘭芝，「實話告訴你，你那個裝熊的大兒，欠俺500元錢，一年多了，到現在不還俺」。

「別提了，別提了」，二栓急忙打斷她的話。

「放屁！這是真事，為什麼不讓我說，欠錢不還，還拽熊！」她似乎很生氣、很受傷、很委屈，「讓俺過去吃飯，就是讓俺拿錢，俺就是不去」。

她連珠炮似的說完，屋裡暫時安靜下來，蘭芝也停下抽泣，「桂花，這是兩個事，面子上的事情，咱還是要維護」。

「哼！不給錢什麼面子也沒有」。

「這些年，你哥哥可沒少幫了你們」。

「別說了，他爹死得早，老大就應該幫我們，他日子過得那麼紅火，還欠著俺的錢，這個道理誰說啊!」

她推了一把二栓，「自從進了你家，俺遭這些罪，誰給俺說理去？」

蘭芝感覺一股子熱血湧進腦子，她開始眩暈，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俺說不了，俺不說了，俺也活不了幾天了·····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