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哀極生喜

回家的路上，三栓在小賣部要了一瓶白酒，兩盒紙煙。他現在要像男子漢那樣吸煙喝酒。這兩樣東西嘗試了幾次，感覺適合男人享用，藉助這兩個東西，男人們可以麻醉、釋放、恣意。

回到家，抓出幾把花生，押一口酒，再猛吸幾口煙。兩茶碗酒下肚，感覺這瓜干酒不再那麼搶，而且綿軟、香甜，花生米做酒肴，簡直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從下午喝到晚上，不知不覺天已經大黑。房間里暗了下來，埋在這種黑暗裡，看不清自己，似乎遠離了現實。他不想開燈，也懶得開燈。一瓶酒快喝乾了，困得他兩眼睜不開，只好把酒壺一撩，爬到床上呼呼地睡起來。

迷迷糊糊睡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幾縷陽光灑進來，房間里開始有些明亮。他回味著剛才做的夢，夢到一匹白色的駿馬，跨越自己家的房頂，騰空飛向天空。他仔細咂摸夢的含義，如果那匹駿馬是自己的話，說明已經開始騰空飛躍了。但又一想，現實里發生的一切，與這個吉祥的夢聯繫不起來。夢終歸是夢，是一種虛幻妄想吧。

正當朦朦朧朧、似睡非睡的時候，聽到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誰這麼早敲自己的門？是哥哥，或者老憨，又來教育自己的。好心好事的人們，自認為全知全能，不斷以各種方式教育自己，似乎自己是四竅不通的傻子。

不想起床，不想給這個不速之客開門，但敲門的人很執著，而且越來越急促。

「哎呀！燕子你咋這麼早」，三栓拖拉著鞋子，不緊不慢地打開大門，才看到燕子站在大門口。他感到很驚奇，自從她父母罵了自己以後，他們彼此都很注意，盡量不說話，盡量不遇面，今天咋勇敢地來到自己家。

「天大的喜事，還這麼邋邋遢遢地睡覺」，燕子一邊數落著，一邊往院子里走，三栓急忙把敞開懷的褂子紐扣扣好，緊隨著燕子往裡走。

燕子看到屋裡酒瓶子、煙盒、鍋碗胡亂地擺放著，散發著濃濃地酒氣。「又喝悶酒啊！值當地這麼作踐自己嗎？」燕子繼續埋怨著三栓，邊說著，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郵件，從裡邊拿出一張摺疊的紙片，說：「給你大學錄取通知書，昨天剛到的」。

三栓聽到這一驚人的消息，心一下子提起來，頭也蒙了，拿著通知書的手一個勁地顫抖。他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通知書上寫著，「XX大學錄取通知書，三栓同學，經xx省招生委員會批准，你被XX大學XX專業錄取，請接通知后，在X月X日之前報道」，通知書附著一張費用清單，共繳納8900元。

「燕子，通知書咋在你手裡？」三栓待平靜下來，才想到燕子是咋接到通知書的。

「昨晚俺爸爸不咸不淡地說，村裡有三栓的一封信，就知道是你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俺就記心裡了，今天早上跑到村委，把通知書拿出來了」。

「你來找我，爸爸媽媽發現了，不罵你啊！」

「哼！誰知道他倆咋想的，今天來找你，誰也沒有說別的」。

三栓渴望上大學改變命運，但真的通知書來了，他沒有像范進中舉那樣得意忘形。

「還是重點大學哪，成了大學生，完全脫離農村，也出人頭地了！」

「哎！這麼高的學費，從哪裡弄啊！這個大學還不一定上成？」三栓把通知書放在桌子上，讓燕子坐下，自己也坐在床沿上。

「絕不能因為學費耽誤你的前途，會有辦法的」。

「這個錢在咱農村就是天文數字，沒有富裕親戚，哥哥拉了一屁股的債，我看沒有希望」。

「你怎麼總是說喪氣話？挺起你的腰板來」，她親昵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謝謝你的鼓勵，也謝謝你一直來的支持」。

「凈說廢話」，燕子丟下這句話，從三栓家裡走出來，這才發現爸爸木生在自己家的大門口，遠遠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