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你是誰?」
裴行知冷冷看著面前的男人。
男人笑了笑,自在地在桌子旁坐下,二郎腿一翹,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才又看向裴行知,道:「你猜啊!」
他故意將身上的魔氣弄得濃郁了許多,簡直是在明示裴行知,告訴他「我是魔我是魔我是魔!」
裴行知盯著對方那張臉看。
那是一張極俊美的臉,劍眉入鬢,桃花眼一笑,眼波流轉,無一地方不俊,也無一地方與他相似。
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來找上他,裴行知自然猜測對方與自己關係匪淺,說不定是自己的生父。
可若是生父,那他這十六年又為什麼會在紅楓關,為什麼會在裴家?
裴行知臉上的情緒沒有一點起伏,他沒說話,但是冷清的臉上分明寫著「你愛說不說。」
男人嘆了口氣,又笑了一下,「李郁白,我是李郁白。」
李郁白,原來他是李郁白。
嬰二哥陷入的幻覺里見到的人。
裴行知面上不動,心裡已經千思百轉,李郁白和魔皇關係匪淺,現在又來找自己,難道他是李郁白和魔皇的孩子?
李郁白弔兒郎當地瞧著裴行知,「那天那傻兔子應該和你說了些什麼吧?看著你也不笨,猜到什麼了吧?哎,要不是你和裴文玄那狗東西當時在一塊,我也不必拐了那傻兔子嚇他了。」
裴行知不動聲色,心裡想,這人想現身與自己說話為什麼當時要避開父……避開裴文玄?
他依舊站在門口,並不搭話,只等著李郁白繼續往下說。
李郁白見此,想了想,忽然雙手撐著下巴,沖裴行知眨眨眼:「剛才我都看到了,那是你第一次親人家小姑娘吧?小裴啊,你怎麼連嘴都不敢親?」
裴行知本是正色聽著對方說話,冷不丁聽到李郁白提起楚魚,冷清寡淡的臉瞬間就變了,紅暈浮上雙頰,漆黑的眼含著怒意瞪著對方:「剛才你在?」
李郁白點頭,笑得浪蕩:「我在啊,自從你們在裴家時,我就在了。」
裴行知氣得不行,又被他話里的意思羞得惱怒非常,他抿緊了唇,眼神愈發冷清敵視。
李郁白忍不住笑,忽然就彈了彈自己的衣擺,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喊爹吧。」
裴行知:「……」
雖然早有猜測,但直面此情此景,裴行知的臉色絕對算不上好看。
李郁白穿著黑色長袍,一臉「我是你爹」的理直氣壯的神色,俊美的臉上儘是得意,自己說完還笑了起來。
裴行知袖子下的手緊握成拳,冷冷開口:「你想做什麼?」
李郁白見裴行知這樣,心裡想這冷倔冷倔的樣子,可真是和她如出一轍。
他努力維持正經的神色,道:「自然是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裴行知不語。
李郁白便道:「修仙界不適合你,你已覺醒靈根,在這裡修鍊越久,體內濁氣越多,你體質特殊,需要汲取純凈魔氣,滋養肌骨神魂,否則不出十年便會身死道消。」
裴行知自然不會就這麼信了他的話,只冷淡問道:「我究竟是誰?你究竟是誰?我生母是誰?我為何在裴家?你又為何此時才出現?」
李郁白沒什麼可隱瞞的,只是,他低頭摸了摸手邊茶杯,摩挲了一會兒,才又抬頭看向裴行知。
再開口時,他浪蕩的聲音都柔和了幾分,「你的母親名喚知歡,是萬魔之首,魔龍怨氣所化,依龍骨而生。你母親被誘騙至紅楓關,你於十六年前雷雨夜出生,是她唯一的孩子。紅楓關離赤獄近,所以你被安置在此長大。我早已死去,不過一縷鬼氣所修成妖鬼,在此徘徊,機緣巧合,裴家下方的地坑封印破除,我得以現世,附著於兔子精。後來,你割破手掌,鮮血匯聚,我得你血液滋養,修成人形。我是你母親的護衛,李郁白。」
裴行知抬頭看著李郁白。
他從頭至尾沒提一句裴文玄。
李郁白像是領會到裴行知的眼神,聲音驟然冷了幾分:「裴文玄不值一提,他活不久了。」
裴行知沉默半響,同樣不願提及裴文玄。
他問:「裴家下方的深淵地坑是什麼?」
李郁白:「埋葬我骨之地,你母親的一縷魔氣亦存於此。」
這件事已經由不得裴行知信或者不信,他又問:「那如今我母親……?」
在哪裡?或者,還活著嗎?
裴行知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李郁白。
李郁白的臉上閃過憂色,但很快,他就笑了,他坐在那兒,風流跌宕,「你跟我回赤獄魔地,我就告訴你。」
裴行知垂下眼來,不回這一句,只摸了摸脖子里的項圈,「這個,可以解嗎?」
李郁白晲了一眼,調笑著說:「那小姑娘不是說就喜歡你戴這個嗎?」
裴行知抿緊了唇,也不說話,就看李郁白。
李郁白被那雙與其母極像的燕子眸看了幾息便敗下陣來,道:「能解,很麻煩,這東西能遮掩魔氣,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裴行知鬆了口氣,想了想,便也不急著解除這項圈,只問道:「如何解?」
李郁白看著他,道:「轉移到至親至愛身上。」
裴行知摸了摸這東西,手指骨節僵硬,他緩了會兒,又問:「正常人能去魔地嗎?」
李郁白挑了挑眉,自然是想到了什麼,說道:「不能,到時常年魔氣環身,極易被侵蝕肌骨,只能成為魔修,修魔氣。」
裴行知沒說話,但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李郁白觀察著他的神色,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道:「你的身份,註定與修仙界為敵,長庚仙府不會容你,十二洲仙盟亦會對你趕盡殺絕,你不容於世。」
裴行知卻想起了陰陽羲契誓。
他若是去赤獄魔地,楚魚就要與他一起,他是魔,卻不能要她也修成魔。
裴行知又問:「你知道陰陽羲契誓嗎?」
李郁白怔了一下,隨即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你結了陰陽羲契誓?」
裴行知看了一眼他,見他此時神色怪異,沒多想,只點了點頭。
李郁白重新懶散地靠進椅子里,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解不了這個。」
裴行知看著他:「我不回赤獄魔地。」
李郁白已經明白他不去的理由,他盯著裴行知看了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玦,「這裡面有一本功法,能煉化濁氣與靈氣為魔氣,且不易被人察覺,但極難修鍊,有融骨之痛,難忍之欲,能忍受嗎?」
裴行知沒回他,幾步上前,從他手裡接過玉玦。
受傷的手掌用力握緊,玉玦便化作一道流光進入裴行知體內。
李郁白見了,看著他,沉默下來,半響之後,他的臉色蒼白了一分,臉上露出愴然的笑容,他輕聲說道:「你與你娘真像。」
裴行知也盯著他看。
李郁白卻像是受不住這樣的眼神,扭過頭去,看向窗外的秋海棠。
好半響之後,他站了起來,重新看向裴行知:「玉玦中有赤獄魔城的地址,你若是想回來,隨時能回來,等你修為高些,護住人不受魔氣侵蝕並不難。」
李郁白說到這,頓了頓,「我要回魔城了,我會一直守在那裡。」
兩人對視一眼,裴行知終於再次開口:「我娘在哪裡?」
「鄴洲,江無道。」
……
嬰離實在是忍不住,偷偷拽了拽謝雲珩的袖子。
謝雲珩正在拔第三隻雞的雞毛,袖子被一扯,皺眉朝著嬰離看過去,「嬰弟,怎麼了?」
嬰離一臉正色,桃花眼炯炯有神:「小魚不對勁,你看她那扭捏的樣子!」
謝雲珩就朝著溪水旁清洗雞的楚魚看去。
楚魚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雞就放在身邊,她低著頭,手裡拿著一朵野花,滿面羞紅,手指無意識地繞著花瓣,一下又一下,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
謝雲珩一看,如臨大敵:「小魚這顛三倒四的樣子,莫不是入魔了?」
嬰離翻了個白眼,一臉「我是戀愛大師」的模樣,說道:「剛才她從屋裡出來就這樣了,我嚴重懷疑她把小裴那啥了!」
直男謝雲珩聽不懂,問:「那什麼是什麼?」
一邊的翅火舉手,搖晃著尾巴,今日吸飽了魔氣,整個魔都很振奮,忍不住搶答道:「玷污!」
「咚!」
謝雲珩一拳頭砸在翅火腦袋上,翅火腦殼立刻鼓出一個大包。
翅火眼淚汪汪,繼續趴在一邊做一隻沉默寡言的坐騎小魔。
謝雲珩正氣凜然:「小魚不是那樣的人!何況,裴弟重傷在身,小魚不會這麼飢不擇食!」
嬰離卻不這麼認為,他的眼神里充滿了羨慕與嫉妒,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什麼時候我也能遇到一個把我玷污了的女修啊。」
楚魚走回到謝雲珩和嬰離身邊,臉頰還紅得很,她聽到謝雲珩和嬰離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便抬起眼看過去。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帶著無法遮掩的羞意,她努力想要掩飾心情,卻掩飾不掉,故作正經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謝雲珩看了她一眼。
嬰離也看了她一眼。
楚魚被兩雙眼睛一看,就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忍不住臉更紅了,好像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一樣,令人害羞。
她轉開視線,卻正好看到了從屋子裡出來的裴行知。
裴行知的視線也正好看過去,他沉寂漆黑的眼一下子亮了,如光焰飛燃,銀河星雨。
兩人對視了一息,很快各自移開目光。
等楚魚忍不住再去看時,卻發現裴行知也正在看她,她迅速收回了視線,低頭擺弄雞。
玉蘭香氣忽然就在身旁落下,瞬間包圍住了楚魚。
從前一點不覺得這味道有多濃郁,可如今楚魚卻覺得這香氣令她心跳難抑。
從旁邊伸出來一隻手,接過了她手裡的東西,那手骨肉均勻,修長漂亮,指尖有著薄薄的繭子。
楚魚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心想,裴行知連手都很漂亮。
謝雲珩看著裴行知蒼白的臉,忍不住關切:「裴弟,你的傷怎麼樣了?能忍氣吞聲嗎?」
裴行知低著頭看楚魚一眼,耳朵微紅,聲音微低如春水:「還好,多謝大哥關心。」
楚魚察覺到身邊的視線,低著頭裝作若無其事,一下一下揪著翅火的耳朵。
她提議:「我們在周羅山待兩日,等裴三哥把傷養好些再走。」
謝雲珩看看楚魚,看看裴行知,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此時此刻,他只想感慨:「陳師兄的丹藥是真的神通廣大,裴弟之前還土埋半截,這會兒看著臉色已經紅潤了!」
嬰離在一旁猛點頭。
楚魚在一邊沒吭聲。
……
院子並不大,往常只有楚魚母女住,只有兩間房。
所以,楚魚自己獨佔一間,裴行知三人住另一間。
星辰來臨時,楚魚躺在了床上,聽著山裡的蟲鳴獸啼,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想的當然不是赤獄戰場的事,有長庚仙府的師叔師伯和師兄們在,十三關隘很快就能恢復平靜。
她在想裴行知。
閉上眼,白天時候濕漉漉的柔軟的觸感便能清晰地記起來,她忍不住將被子拉上來,蓋住了臉,試圖掩飾臉上的羞紅。
一定都是陰陽羲契誓的影響。
楚魚這般信誓旦旦,她才不要談戀愛,談戀愛會讓人失智,她要保持冷靜智慧的頭腦。
「小魚啊,不要輕易談戀愛,男人有毒,尤其是漂亮的男人,記得為娘的話啊!」
楚清荷女士語重心長的話在腦子裡響起。
楚魚卻猶猶豫豫地想,裴行知好像不是男人,他才多大呀,頂多是少男。
她咬了咬唇,認真列舉了裴行知不是男人的多個證據——
比如,裴行知身形瘦削,真正的男人應該像鐵木桶師兄那樣。
比如,裴行知長得雖然漂亮,但他守身如玉為劍道獻出一片冰心,自然不能有毒,毒冰心肯定不被劍道接納。
比如,裴行知單純好哄,看起來冷冷清清,實際上嘴硬心軟,真男人肯定嘴硬心硬到處都硬,這是她媽告訴她的小秘密。
楚魚精神抖擻,掰著手指頭細數一二三四五六條,最終心滿意足地出結論——裴三哥不算男人。
她苦思冥想之下終於覺悟,他們這不算情愛,他們只是被互相的身體吸引了。
他那麼好看,腿那樣長,腰那樣有力,臉那樣漂亮,每一處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她被深深地吸引了,她被俘獲了,她被勾引了。
楚魚又翻了個身,想起裴行知,忍不住捂住了臉。
半響后,開始吐納靈氣修鍊,試圖分散注意力。
另一間房裡,不是男人的裴行知正坐在床上修今日李郁白給他的玉玦功法。
功法名為《九轉》,修靈氣與濁氣轉為魔氣,將附著在肌骨血肉里的靈氣剝離,再化出魔氣,滋養身體與神魂。
他如今修的不過是第一轉,除了肌骨彷彿被烈火劇毒融蝕外,劇痛之時,身體卻生出一種難耐的燥熱。
他的身體彷彿冰火兩重天,極難忍,慾望的溝壑填不滿,引得人頭皮發麻,渾身發顫。
只修了一個時辰,裴行知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再也修不下去,滿腦子想的都是不堪入目的東西。
重傷失血的身體再也受不住。
他拿過一邊的被子,蓋住自己,躺下之前偏頭看了一眼在地上打地鋪的謝雲珩和嬰離,也掃了一眼角落裡的翅火,見他們早已酣睡,鬆了口氣。
裴行知睜著眼,感官都在此刻放大了,他清楚地聽到了隔壁竹床傳來的咯吱咯吱聲。
楚魚在上面翻動。
他屏住呼吸,甚至聽到了她的呼吸聲,綿長地掃著自己的心。
裴行知紅了臉,腦子快要炸開了,他沒有半點睡意,他想……他想做些過分的事情。
半夜的時候,下了雨。
秋雨淅淅瀝瀝的,每一下都像是落在人心口,潮濕的霧氣將院子籠罩住。
楚魚睡不著,潮濕的雨水帶著花香的味道,像是裴行知的親吻落在臉上。
她終於坐了起來,轉頭看向窗子的方向。
她想出去看看雨,想要雨水冷冷涼涼地拍在臉上,涼卻那滾燙的溫度。
但楚魚終究沒有動,只在心裡想了想,直到她聽到外面院子里傳來的水聲,那不像是秋雨落下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外面,掬著水清洗著什麼。
楚魚急需要一些事情轉移注意力,她掀開被子,輕手輕腳下了床,走到了窗邊,輕輕打開了窗,朝外看去。
夜色如墨,細濛雨水裡,裴行知脫了衣服,露出光潔白玉一般的後背,連上面的血洞傷口都帶著靡艷的美麗。薄薄的肌肉,恰到好處的鼓起,瘦削卻不瘦弱,每一寸都漂亮得像是精心捏造而成。
察覺到她這裡的動靜,他一下回過頭來。
明明是沒有月光的夜晚,漆黑如墨,可楚魚卻清楚地察覺到他的視線,她的睫毛忍不住顫了顫。
像是風吹過蝴蝶,蝴蝶不自禁地抖了抖翅膀。
裴行知的臉上蒙著一層水意,手下的動作微頓,一時身體緊繃,僵住了身形,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面紅耳赤,無處解釋,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褲子,立刻拿到身後。
楚魚此時也轉過了視線,看向了裴行知手裡捏著的東西。
好像是他的褲子,沒看清。
楚魚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好奇,下著秋雨的深夜,他還受著傷,卻冒著雨在井水旁洗褲子。
有什麼褲子非要大半夜的用水洗啊?
裴行知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想,那全是功法的影響,那功法真的厲害。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耳旁只有秋雨的聲音。
終究是楚魚踟躕了一會兒,喊道:「裴三哥,大半夜的,你在做什麼啊?」
裴行知慶幸黑夜擋住了他臉上的赤紅,他開了口,冷清的聲音被秋雨裹著,濕漉漉的低啞,「在……洗褲子,褲子髒了。」
楚魚眨了眨眼,心裡奇怪,關心地說道:「可是在下雨,明天洗也一樣啊,你還有傷,早點睡啊。」
裴行知捏緊了手裡的褲子,肌肉不曾鬆弛半分。
這褲子怎麼能明天洗?
他又想起了那粘膩的感覺,還有無法自抑的麻與戰慄。
裴行知光是想想,便覺得羞恥。
楚魚看著他還光著身體,就這麼被雨水淋著,好像都想不到快些回到屋子裡,忍不住朝他招了招手,想要他快些回到屋子裡。
可裴行知回錯了意,以為她是在招他進屋。
她想要他——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雖然早就知道她總想要他,可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卻又被吸引著上前。
楚魚的手還撐著窗子,就見裴行知走了過來,來到了窗下,他的手伸了過來,抬起窗子,微微彎腰,探身進來。
他渾身都濕漉漉的,頭髮是濕的,雨水從額頭順著髮絲滴落下來,順著玉白的肌膚往下淌進肌肉的溝壑里。
離得近了,楚魚看到了他被水浸潤得越□□亮的臉,水潤瀲灧。
楚魚下意識想要後退,卻被裴行知伸手按住了後頸,將她拉了過來。
楚魚下意識踮起腳尖靠過去,伸出雙手貼在他的胸口。
觸感硬邦邦的,又帶著肌膚的彈性,雨水將他的身體沖刷得越發冰涼。
頭頂上方的呼吸滾燙地柔柔拂來,落在她額心處,一下點燃了她的肌膚。
楚魚忍不住微微仰起頭,他的呼吸便趁機交纏了過來,帶著好聞的玉蘭香氣。
誰也沒說話,任由對方的呼吸撩亂髮絲。
裴行知的聲音被雨聲送過來:「我可以……」
楚魚同時開口,有些緊張:「我要睡了,你快睡吧,早點養好傷就去七苦山。」
她手上用力,一下把裴行知往窗外推。
他一個沒注意,後腦勺磕在窗上,人也踉蹌著後退幾步。
裴行知一下感覺到什麼,低頭看了一眼,瞬間轉過了身。
而楚魚也在同一時間關上了窗戶。
這個下著秋雨的夜晚,雨滴跳躍在心尖上。
小芽破土而出,顫巍巍的可愛。
……
十三關隘的戰役很快結束,魔族來得快,去的也快,兩天後,魔族已經全部退回到赤獄魔地。
傳信玉簡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就是裴家家主裴文玄喪命於赤獄戰場。
據說被尋到的時候,人已經碎裂成了無數塊,凄慘無比。
裴家收整軍隊,陷入凌亂。
楚魚看到這消息時,已經坐在翅火背上,離開了十三關隘。
原因就是嬰離出了一點特殊狀況。
謝雲珩一言難盡地看著籠子里紅著眼睛渾身發抖的嬰離,問楚魚:「所以兔子的發情期會維持多久?」
楚魚思考了一下兔子的習性,不確定地說:「應該很短吧…?」
她看向了裴行知,裴行知也在看她,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朵又紅了,卻肯定地說:「短。」
嬰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