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芥子空間,是長庚仙府的宗門師長都會備有的給弟子試煉閉關用的小幻境。
當然,不是每個宗門都有,這芥子空間極其昂貴。裡面如同蜂巢一般,有無數小幻境,匹配各自的試煉項目,可自行捏造,且幻境中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一日可做三日用,乃是千甲宗宗主研製出來的極品法器。整個長庚仙府里為人熟知的也就只有天劍宗,千甲宗,碧波谷,刀霸宗有這個法器。
陸雲禮將芥子空間放在石桌上,看了一眼身旁身強體壯的蕭扶。
蕭扶立刻單手抱起師父坐在石凳上,其餘幾人除了九槐還騎坐在酒葫蘆上外都圍坐在石桌旁。
虞幼香溫婉的臉上露出淺淺愁緒,目光看向石桌上的芥子空間,聲音里不自覺都是哀愁:「小魚竟是都知道黑霧海了,真是要命,當初楚師叔說過,不讓她去尋她的,如今可怎麼辦?」
陸雲禮被她這哀愁的情緒也弄得有些感傷,剛想說話,就見沈之洲在那擦劍,氣定神閑,不由自主問道:「之洲可有什麼辦法阻止小魚前去黑霧海?」
沈之洲正經無比,說道:「小魚也沒說要去啊,不就是問問嗎?」
陳南楓英俊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多做點毒丹,讓師妹帶在身上。」
姚窕擺弄著手裡新種出來的藥草,點點頭:「我這兒的藥草又多了許多新的品種,到時候陳師兄又可以多做些丹。」
蕭扶作為一個音修,左看看右看看,貓眼一眨,道:「那我就多創作一些鬼哭狼嚎的戰曲,讓小魚彈奏一曲就能嚇退對方。」
九槐則看了一眼虞幼香,抹了一下嘴,「勞煩二師姐和我合作,將我的法陣繪於符籙之上。」
虞幼香點點頭,「如此,甚好。」
如此,眾人齊刷刷看向沒用的劍修沈之洲。
沈之洲瞬間就覺得委屈了,他義正言辭地說道:「我怎麼沒用了?芥子空間里的傀儡劍人是按照我的比例我的劍法一比一打造,我可是劍人之父!」
陸雲禮擺擺手,粉雕玉琢的小臉上露出淡淡的無奈,他說道:「如此,我們就等一年吧。」
……
一年的時間眨眼就過。
謝雲珩是第一個從戒子空間里出來的,出來時,他整個人看起來氣勢凜然,眉眼比起一年前更鋒利一些,劍眉星目,一看就是宗門驕傲的子弟,身上的氣息更是已經築基境巔峰,隱隱馬上有要結丹的趨勢。
陸雲禮算算時間就知道徒弟們要出來了,看到謝雲珩第一個出來也不例外,畢竟,他是天賦最佳的天靈根,更何況,讓他們進去的那一層芥子空間只是築基層,若是要結丹,則會立刻被傳送出來。
他抱著一杯茶,小圓臉上是慈祥滿意的笑容:「看來閉關的成果不錯,雲珩,你感覺如何?」
謝雲珩站在那兒,彷彿一柄正氣凜然的長刀,他開口的語氣同樣是那麼狂傲:「感覺我的刀法非常雷霆萬鈞、驚心動魄、窮凶極惡、慘無人道。」
陸雲禮一口茶直接噎住了,半響,看向謝雲珩的眼神努力慈祥平和,道:「一年沒聽到雲珩胡說八道了,為師真是頗為想念,如今乍一聽這成語,為師覺得試煉項目里可添讀書一項。」
謝雲珩:「……」
謝雲珩假裝沒有聽到,低頭擦了擦自己那把已經卷刃了的刀,半響后,裝作無意地環視四周,問道:「師父,嬰弟、小魚和裴弟呢?」
陸雲禮重新抿了口茶,滿懷思念地說道:「還沒出來呢。」
謝雲珩一聽,原本興奮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三分,他憂鬱地望天嘆了口氣,「怪我才高八斗雄才大略,那我就等等他們吧!」
陸雲禮再次把茶噴了出來。
他做出一個決定,以後謝雲珩在的場合都堅決不喝茶。
謝雲珩在第一峰守株待兔,又如老母雞孵蛋一般,終於孵出了……等來了第二個從芥子空間出來的人。
當時謝雲珩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拍了拍嬰離的肩膀,道:「嬰弟,你怎麼會如此花殘月缺?你身上的衣服怎麼都碎成破布條了,這麼千瘡百孔,穿著不冷嗎?」
嬰離被攙扶著顫顫巍巍地在石桌旁坐下,嘴唇都在發抖,他看著謝雲珩,也流下了眼淚,回想起自己在芥子空間里一邊流淚抑鬱一邊還要修鍊的苦悶日子,真是悲從心來。
他覺得自己的抑鬱癥狀至今都沒緩解,他大喊:「大哥——!」
謝雲珩:「嬰弟!」
兩人相看淚眼,一年沒見,真是思念成狂,謝雲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提議道:「不如嬰弟給大哥表演一個飛天舞配二胡,大哥真是朝思暮想如痴如醉。」
嬰離:「……」
陸雲禮在一邊看著這師兄弟兩個不著調的樣子,默默吃了塊甜糕。
接著,從謝雲珩一個人守株待兔,變成了還是謝雲珩一個人守株待魚和瓜。
嬰離清洗了一番自己,花兔子立刻就去了交易坊市買了時新的衣袍,當場衝去了合歡宗,參加一年不知道幾度的相親大會。
又過了半個月,裴行知從芥子空間出來,他看起來比從前又高了一些,一年前還有些稚氣的如畫容顏變得更稜角分明了一些,一柄出鞘的靈劍,冷清卻又昳麗,眉眼卻依舊清澈,少年人的颯颯風致越發動人。
他穿的依舊是白底黑邊的道袍,那道袍顯然已經有些短了,袖口下露出了一截頑固,那腕骨襯得手指越發纖長。
謝雲珩看到裴行知的瞬間,也一視同仁地落下了激動的淚水:「裴弟!」
裴行知看向前方的謝雲珩,嘴角淺淺上翹了一下,「大哥」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見對方生猛地朝著自己撲來,臉色一變,立刻往旁邊一躲。
謝雲珩一個不注意,摔了個狗吃屎。
但他神經大條,馬上就自己爬起來,轉頭看向身側的裴行知,見他如今竟然比自己還高了兩指高,頓時就感慨了:「真是人世滄桑,物是人非啊!」
裴行知:「……」
裴行知乍一聽到許久沒聽過的謝雲珩式成語,感覺還有些親切的無語,他環視了一眼四周,卻沒見到其他人,不由又看向謝雲珩,清冷的聲音依舊好聽,「小魚呢?」
謝雲珩感慨:「還沒出來呢,師父去刀霸宗蹭飯了,今天刀霸宗宗主兩百五十歲生辰,嬰弟去合歡宗轉悠去了。」
裴行知頓時覺得索然無味,眉頭輕蹙了一下,在一邊的石桌旁坐下。
謝雲珩許久沒見裴行知卻有很多話要說:「裴弟的修為如何了?是否也是日異月新?我看著好像也是築基境巔峰馬上就要結丹了!裴弟可真厲害,五靈根的修行速度都這麼快,在芥子空間里必定殫精竭慮地修鍊!也不知道小魚怎麼樣了!師父雖然限定了一年的閉關時間,但是若是修為到了的話,就會出來了……」
裴行知卻忽然問:「今天是幾月幾日了?」
謝雲珩怔了一下,道:「八月初三。」
裴行知低頭摸了一下手上的鐵劍,說道:「還有兩天是小魚的十七歲生日了。」
謝雲珩回想了一下,也想起來了,遇見小魚那天時,後來說起過,那時正好是她過了生日後的第三天。
他轉頭去看裴行知。
少年冷清漂亮的臉上露出羞赧的神色,他有些猶豫地朝他看過來,問道:「大哥,你與小魚是最先認識的,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東西?我想送她生辰禮。」
謝雲珩那雙大眼就呆住了,撓了撓頭,老實巴交地回答:「神不知鬼不覺啊。」
裴行知:「……」
謝雲珩見他這個表情,頓時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於是他沉思三秒,說了:「論誰對女子知根知底,那必定是嬰弟無疑了,我們誰都沒他經驗多,他一定知道小魚喜歡什麼東西。」
裴行知一想,覺得有些道理,但是又覺得哪裡不對。
而此時謝雲珩已經繼續往下說了:「我們現在就聯繫嬰弟,讓他回來,我們哥三好好規劃一下小魚的生辰,給她送一份刻骨銘心的生辰禮。」
謝雲珩是個說干就乾的人,絲毫不會費腦子多想,當下就拿出傳信玉簡給嬰離傳信。
裴行知卻總覺得哪裡不對,想到謝雲珩還有個戒指,裡面有個儒修老者,便說:「大哥,我記得你有一枚戒指,裡面有位儒修老前輩,他的經歷應當很多,不如再問問他的意見?」
一提起這個,謝雲珩就很悲傷:「老前輩嫌我不夠有文化,氣得早就沉睡了,哪裡喊得醒他啊!」
裴行知:「……」
嬰離原本在合歡宗浪,收到謝雲珩的傳信,立刻就趕了回來,見到裴行知后,第一時間往他身後看,真的沒看到小魚,略微有些傷感。
還沒徹底痊癒的產後抑鬱症影響,他當場就落下淚來,把裴行知嚇了一跳。
謝雲珩就對裴行知解釋:「嬰弟一年前產後抑鬱症還沒好全就被丟進去,到現在情緒都不太穩定。」
裴行知按了按額心,艱難地點了點頭。
兩人靜靜地等待嬰離的情緒釋放完,然後就看到嬰離拿出鏡子,仔細擦乾淨臉,給自己抹了點口脂,並且對著兩人淡淡一笑,道:「哭過後氣色不太好,抹點口脂好看點。」
裴行知面無表情淡淡問道:「……所以二哥知道小魚喜歡什麼東西嗎?」
嬰離自信一笑,拍了拍比一年前稍微精壯一點的胸脯說道:「這種事怎麼可能難得倒我?我當然是知道的。」
裴行知便耐心聽著。
嬰離侃侃而談,他說道:「小魚是個內心柔軟的小姑娘,所以,她肯定很喜歡花。」
謝雲珩對此發表意見,他舉手提問:「嬰弟,你是如何得出小魚喜歡花的?」
嬰離就給了謝雲珩一個「你這個不懂女人喜好的大傻子怎麼會懂小姑娘的愛好?」的眼神,然後說道:「小魚穿得最多的就是鵝黃色的裙子,那上面綉著小菊花,所以我判斷,她不僅是喜歡花,而且必定是最喜歡黃色的菊花的。」
謝雲珩仔細一回想,確實如此,小魚穿得最多的就是黃色的裙衫,那上面確實有菊花。
裴行知眉頭皺了一下,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便沒作聲。
嬰離看自己說服了兩人,更加底氣十足了,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積攢了十幾年的如何討好小姑娘的妙招都全部說出來。
他又說:「知道現在的女修都流行什麼嗎?」
從芥子空間出來后就一直在第一峰一邊練刀一邊等待裴行知和楚魚的謝雲珩搖頭:「不知道。」
對這些向來不關注且在芥子空間里關了將近一年的裴行知:「不知道。」
嬰離就覺得這個家沒他真的不行,他的自信心得到了極大的鼓舞,並且立刻膨脹,他說道:「千甲宗最新出了一款法器,名為真畫器,功能類似留影石,但不一樣的是留影下來后,若是用特殊的紙放進法器內,便可得到一張惟妙惟肖的畫像,這種畫像被命名為真畫,如今畫師都失業了,女修們給男修們贈送禮物很多都贈送自己的真畫呢!」
裴行知逐漸明白了:「所以要送小魚一隻真畫器。」
嬰離給了裴行知一個「你怎麼那麼俗啊裴弟?」的眼神,說道:「這多麼俗氣!我們自然要送她我們的真畫了,讓她就算在外面一個人漂泊時都不會忘記家裡有三個兄長,讓她深深地知道自己永遠有人挂念。怎麼樣,是不是意義非凡?充滿了充沛的感情?」
謝雲珩當下就拍手稱好:「這主意簡直是天昏地暗!就按嬰弟說的做!」
裴行知覺得哪裡似乎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聽起來畢竟很有道理。
他想想自己不諳此道,書上也沒教過這些,還是聽經驗豐富在小姑娘中間打轉的嬰離的話吧。
嬰離繼續往下說:「嗯,我想想還有什麼,對了,我們要搞一個橫幅,慶祝小魚順利出關。我記得當初來宗門時,師父他們不是給我們搞了一個那樣的橫幅嗎,我們也給小魚搞一個,她一定會很喜歡。」
裴行知還在回憶那一天楚魚的神情到底是不是開心的,旁邊的謝雲珩已經再次拍手叫好:「這個主意太棒了!」
嬰離自信十足:「我們還可以讓師兄師姐師父一起與我們給小魚唱生辰之歌,到時候我拉二胡或者吹嗩吶伴奏,那個效果最炸天,到時候我們把別的宗門的師兄師姐也請來熱鬧熱鬧。」
裴行知一想到嗩吶的悲鳴,忽然就覺得這主意有點不太妙,他猶豫著開口:「嗩吶會不會不夠優雅?」
嬰離一臉不贊同:「嗩吶怎麼不優雅了?我從南荒妖穴出來的一路上就見到過凡界舉辦大事時就吹嗩吶,令人撼動難忘。」
裴行知想想自己去過的地方沒有嬰離多,也就被他說服了,點點頭。
謝雲珩興奮地在一旁插了一句:「除了這些,我們還能做點什麼?」
嬰離看了看謝雲珩,又看了看裴行知,摸了摸下巴,桃花眼眨動得非常快,顯然有了一些奇思妙想,他看著裴行知,說道:「小裴,你這身打扮不行,你得換一套行頭,今晚我帶你去合歡宗做臉做頭髮。」
裴行知:「……?」
他朝著嬰離投去一個疑惑不解的眼神。
嬰離就帶著羨慕又帶著教育口吻說道:「小裴啊,一個男人讓一個女人永遠保持興趣的關鍵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裴行知猶豫了一下,說道:「足夠強?」
嬰離就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道:「是永遠俊美的外觀,永遠保持新鮮感,小魚就喜歡你長得好,要不是你是我們三里長得最好的,她肯定不選你。所以你得充分發揮你的優勢,脖子露出來,腰帶束得更緊一點,胸口更低一些,到時候我去幫你借一套合歡宗內門弟子的衣服給你穿!」
裴行知回憶了一下合歡宗男弟子的衣服,清潤潤的臉一下就紅了。
但他臉上表情一派鎮定地點了點頭。
嬰離想了想,確定自己沒什麼遺漏,然後就開始分發任務,道:「我去合歡宗借衣服和真畫器,大哥就去碧波谷采點菊花回來,最好是黃色,至於小裴,就弄那個大橫幅,你小裴字肯定寫得好,這事只能你來做!而且你和小魚有那個契誓牽絆,不好離她太遠。」
三人分配好任務,便準備各自去忙了,畢竟後天就是楚魚生日了。
裴行知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等等,萬一小魚八月初五那天沒從芥子空間出來怎麼辦?」
他看向嬰離,儼然不知不覺嬰離成了這一場生辰會的主導者。
嬰離想了想就說了:「那等她沒出來再說,總之那天一大早,我們就要做好準備!」
謝雲珩猛點頭,一副「俺也這麼覺得」的表情。
裴行知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來,而如今時間緊迫,只好趕緊準備起來。
……
楚魚在芥子空間里氣喘吁吁地揮完一萬下劍,整個人累得不行,一下癱倒在地上,身上都是汗。
她抹了一把汗,極為幽怨地看了一眼對面那個和沈師兄長得一模一樣的劍人傀儡。
太變態了!!!太討厭了!!!!
每天不揮完一萬下劍都沒有辟穀丹吃!
楚魚視線下移,看著劍人的心口彈出來一隻小盒子,裡面有一顆辟穀丹,她趕緊爬起來放進嘴裡,恨恨咬著。
除了練劍,她還要學法陣、繪製符籙、煉製丹藥、還要學吹拉彈唱,每樣都要學一點。
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等她結束閉關,她一定要去交易坊市的食宿大吃特吃,紅燒肉糖醋排骨香酥裡脊桂花糕栗子糕蘿蔔排骨湯……
楚魚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周圍的山景,趴在草地上翻了個身。
也不知道謝大哥他們怎麼樣了。
算了算了,謝大哥和嬰二哥有什麼好擔心的,該擔心的是裴三哥,他也是五靈根,還是魔血脈,不知道他在芥子空間里修為提升得怎麼樣了?
但是,連她都已經成功築基,並已經到築基後期了,他肯定不會比自己還低的。
不過她的五靈根顯然不同一般。
仔細想想的話,她可是有天狐血脈的五靈根,那當然就不一樣了!
楚魚想著,摸了摸自己丹田位置,總覺得最近那裡熱熱的。
不知道這裡長的是妖丹還是未來要結金丹……
楚魚又躺著發了會兒呆,一會兒想想楚清荷女士,一會兒想想沒見過面的阿爸,又一會兒想想裴行知,再分出心神想想謝大哥和嬰二哥,最後再想一下師門。
等出關后,她就可以去雲渺聖宮參加聖子大選,探查陰陽羲的秘密了,等結丹后,她就可以去找黑霧海了……
想著想著,天就這麼黑了。
臨睡前,楚魚拿出了自己記日記的小冊子,看了一眼時間。
明天就是八月初五了,她的生日。
不知道她生日這天能不能從芥子空間出去,她照例寫日記。
【天守一千三百二十九年八月初四,晴(不知道外面怎麼樣)。
真煩惱,今天也是沒有成功出關的一天。
明天就是我十七歲生日了,我要提前許願——明天我一定可以順利出關!】
楚魚用強烈的意念在心裡許下了這麼個心愿。
第二天早晨醒來時,她看到周圍的一切有些不一樣了,山景變得朦朧起來,透出一種即將消逝的金色光芒。
楚魚激動得不行,生日願望竟然真的有用!
她趕緊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黃色綉小雛菊的襦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信心滿滿地抬腿往消逝的金光里走。
眼前一片刺眼的顏色,她眯了眯眼,隨後迫不及待掀開一條眼縫,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色。
但她還沒睜開眼就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慘絕人寰的哀樂。
怎麼的,這一年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們了不得宗門哪位師兄或者師姐或者師父死掉了嗎?
楚魚心裡一下跟著悲傷起來,音修的曲子令人感同身受。
她雙眼含淚地睜開了眼,看到了周圍一片金黃,定睛一看,是黃色菊花,但是這不是吸引她的地方,吸引她的是面前的三幅栩栩如生的畫像。
這三幅畫像被人捧在胸口,那分明就是裴行知、謝雲珩、嬰離。
黑白的畫像,透著一種哀絕的氣息,畫像里的他們每個人表情都是扭曲的,是那種臨死前一定要給親人一個美好印象的扭曲的勉強的笑容,嘴角上翹的弧度都像是被人硬扯著嘴角往上拉的一樣。
這……分明就是祭奠現場!
楚魚鼻子一酸,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天哪,她不在的這一年裡發生了什麼,他們怎麼都死了呀?
楚魚沉浸在悲傷里,都忘記去深想自己和裴行知還有陰陽羲契誓這事,只滿腦子想著他們怎麼年紀輕輕就這麼都去了!
「嗚嗚嗚!謝大哥,嬰二哥,裴三哥,你們怎麼不等我見最後一面就去了!」
楚魚跪在了地上,對著前面三張照片慟哭流涕!
「是哪個天殺的竟然把你們一網打盡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們怎麼會就這麼去了呢?嗚嗚嗚嗚嗚嗚,難道你們是在芥子空間里熬不過去才死的嗎?嗚嗚嗚嗚!」
捧著自己的真畫的裴行知三人有點茫然地看著跪在他們面前慟哭流涕的楚魚。
一時之間,裴行知猶豫了,有點心慌慌的感覺,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更不知道要不要唱生辰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