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家大院
鳳凰嶺青山村。
李家大院里。
堂屋,李老漢輾轉一夜無眠。
前妻劉氏留下兩個兒子,長子李之初,次子李本善。
前妻死後,他有福氣,續弦娶了趙地主家的小庶女為妻,又給他生了一子一女。也就是三子李相近,還有幺女李香媛。
本來家庭和睦,嬌妻撩人,子孫孝順,李老漢覺得自己人生圓滿的時候。
卻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長子李之初服兵役命喪在黑頭山。
李老漢傷心難過,卻也沒有頹廢,畢竟長子是為國盡忠沒的,他能挺住。
可是長子才死了不滿一年,屍骨未寒,長媳宋氏就領著三個孩子鬧分家。
后罩房東屋,宋氏摸索著給女兒掖了掖被子。
十天前,她帶著女兒小棉在溪邊洗衣服。
小姑子氣勢洶洶過來,兜頭扔過來一堆臟衣服。
當時小女兒過來幫她拿罩在頭上的衣服時,腳下一滑,落了水。
聽到女兒的驚呼聲,雖然衣服罩頭看不見,可她還是本能的拉住了女兒的手。
結果兩人雙雙落水。
彷彿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發生的事讓她驚悚,仇恨,痛徹心扉!
夢裡,她們娘倆也是這樣落水。
可是不同的是,她醒了,二女兒小棉卻溺水而亡。
十天後,也就是明天早上,,因為一個雞蛋,婆婆拽著她的頭髮打,生生的拽下來一大把頭髮。
一個月後,因為頭皮受風,她死於非命。
也許是對孩子們的牽挂,她死了卻沒有投胎,成了鬼魂在李家大院飄來飄去。
五年裡,她眼睜睜看著兒子和大女兒被婆婆磋磨。
兒子被送到地主家做長工,被牲口踢斷了腿。是孩子他二叔背回來,跟老爺子吵了一架,才換來十副葯。
也是他二叔省下給自己早產的小兒子三順買葯的錢,又給自己兒子吃了半年葯。
最後兒子命救回來了,成了瘸子,可是小侄子三順卻因為一場風寒去了。
宋氏揉了揉疼痛的心口,探起身隔著二女兒小棉,伸手幫大女兒大麥拉了拉被子。
在夢裡,大麥十五歲就被狠心的后奶賣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鰥夫坐續弦。一年後難產而亡。
宋氏覺得自己不能呼吸,她做鬼的時候,一次次的想要咬死趙氏,又一次次的無能為力。
如今,夢醒了,兒女還好好的在身邊。活生生的,真好。
頭兩天渾渾噩噩的,以為這只是一場噩夢,
而隨後幾天來發生的事告訴她,這可能是真的。
比如前天家裡進了黃鼠狼。
大前天老爺子去坐席崴了腿。
昨天李三奶奶家的豬崽子下了十二頭小豬仔,趙氏預訂了兩頭。
這許許多多難道都是巧合嗎?
不管是夢還是……
她都不敢賭。
必須分家。
她要把兒女們帶離這個火坑。
「咳咳咳,」
宋氏壓抑的咳嗽聲,驚醒了李小棉。
「娘,你要喝水不?」
「娘不喝,睡吧。」
宋氏輕輕拍了拍閨女,閉上眼。
李小棉心裡嘆口氣。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她竟然又穿越了。
為什麼說又?
因為她曾經穿越過。
第一世,生活在現代,公司團建時,為了救落水同事,她意外穿越到修仙界。
第二世,師傅飛升后,大師兄遭人暗算,她和守山神獸火麒麟落入萬年寒潭,醒來就成了如今這具身體。
難道自己和水相剋?
師傅留給自己的隨身葯田空間仍有感應,奈何她想盡一切辦法也進不去。
不知道現在這是什麼地方,什麼年代,自從醒來后,她就頭暈腦脹。
這具身體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了自己金丹後期的神識。
即使神識受損,也承受不了。
只要悄悄挪動身體,就頭痛欲裂。
聽到身邊這具身體的母親和長姐均勻的呼吸聲,李小棉悄悄伸出食指。
咬破手指,用獻血在額頭悄悄的繪出鎮魂符。
雖然不是魂獸的血,自己這具身體也沒有靈根,血液作用不大。
但聊勝於無。
神魂停止震蕩,頭痛好了許多。
突然,李小棉心中一動,她終於聯繫上了葯園空間。
然而眼前的一切讓她目瞪口呆。
葯田裡珍貴的千年靈藥一棵也不見了。綠油油的山坡變成了光禿禿的沙漠。
蜿蜒盤旋的靈泉五彩溪沒有了,泉眼處巴掌大的一股泉水咕咕冒著泡。
整個空間,世外桃源般的靈藥空間,只剩下這麼一口清泉了。
「師傅,大師兄,我把自己弄丟了。」
李小棉嘆息著。
即使惆悵滿懷,然而兩世為人的經歷,讓她修鍊出了心性堅韌,隨遇而安的性格。
當然,不堅韌也修不了仙。
靈泉水滋潤著心肺,空間里殘留的混沌之氣也讓她神識清明了不少。
至少,不使用神識,她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估摸著大姐要醒了,李小棉趕緊出了空間。
果然,沒一會,大姐李大麥就悉悉索索摸索著穿衣裳。
李小棉也連忙起來。
「小妹,你起來做甚?快睡下。」
大麥壓低聲音。
小棉也壓低聲音:「我身體好了,我幫大姐。」
姐妹倆為了不驚動母親,躡手躡腳出了屋子,關上門,然後結伴往廚房走。
李老漢心中有事,實在睡不著,看了眼睡在腳頭的嬌妻趙氏,嘆了口氣,悄悄起了床。
趙氏比他小十多歲,人又長得好,他是又疼又愛。二十年來他連句硬話都不捨得給。
李老漢來到院子里,蹲在當院想抽口煙,突然聽到廚房傳出響動。他這才發現廚房隱隱有光亮晃動。
難道誰在廚房偷東西?
李老漢急忙站起來,大步往廚房走。
「大麥?小棉?你倆半夜三更的這是做啥呢?」
廚房裡,兩個孫女正趴在灶口,一個拿著把剛燃著的碎麥秸,一個歪著頭小心翼翼地用嘴吹火苗。
李小棉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差點一臉載在火苗上。
她扭頭不悅的瞪了一眼李老漢,摸了把臉上的黑灰,冷冷淡淡的道:「親爺爺難道看不見?我和大姐在做早飯呢。」
李老漢一噎,心口突突的疼。
這個三孫女這是發的什麼瘋,怎麼說話陰陽怪氣的,彷彿換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