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叫鬼屋4
張槐村,是帶著點封建氣的小村子。
裡面的大戶人家姓張,以前勉強算得上是個善良人家。
而現任的張家當家這脈只留下一個兒子。
父母溺愛,張家在村子里又是大戶,張槐就在村子里為非作歹。
不知道是哪一天半夜,這壞小子散步去了村尾,一不小心跌落到邊上還沒來得及犁的水田裡,淤泥嗆住了鼻喉。大晚上的沒人來水田邊上,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了。
張槐死的時候還沒有成家,但他的父母像是中了邪一樣,死活想要給他討一個地下媳婦。
於是紙紮店老闆就接了這麼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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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帽衫踏在石塊地上,鞋跟和地面碰撞發出似有似無的響聲。
田斯德聽了故事,忍不住問道:「那張家討媳婦,不是討紙人媳婦嗎?為什麼會把雯雯拐走?」
「因為張家父母對紙媳婦挑挑揀揀,不是嫌那個眼睛小,就是嫌這個嘴巴大。挑多了紙紮店就沒材料做新的紙媳婦了。」
連帽衫講故事似的說著:
「紙紮店就派了個紙人出來找材料,估計是把方雯雯直接當成紙媳婦帶走了。」
田斯德磨牙:「那紙人眼神真差,活人和紙人都認不出來!」
「哈哈哈。」
連帽衫敷衍的笑了笑。
「你要是一個人來玩這個鬼屋支線,那對方可不管你是男是女,對上眼了一併帶走。」
田斯德:「……?!」
好傢夥,張家兒子男女不忌嗎?!
「想什麼呢,張槐是異性戀。」連帽衫說,「到時候紙紮店交不出紙媳婦,就會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穿上嫁衣裝新娘子,要麼……」
田斯德好奇:「怎樣?」
連帽衫嘿嘿一笑,語氣天真無邪:「剪掉。」
田斯德:「……?」
田斯德:「……!!!」
了解了紙紮店的前因後果之後,兩人的目的地也快到了。
巷子尾,張家大門若隱若現,門檐底下的紅燈籠刺得人心底發慌。
那掛著的是雙喜燈籠。
「到了。」
連帽衫關上手電筒,側頭對著田斯德說道:「我也只玩過單人流程的紙紮店支線。一般都是被抓進去當紙新娘,通關條件就是在張家找到張槐的死因,然後逃出來就好。」
「不過看現在這個流程,咱倆應該要在張家找到方雯雯,把她平安帶出來才算是通關。」
連帽衫伸出手背,拍了拍田斯德的胸膛。
「田老爺,你可得爭點氣,能不能抱得美人歸就看你的了。」
田斯德抿唇,眼神堅定:「那是當然,我一定會和雯雯一起離開這個鬼屋的。」
兩人商量好以後,連帽衫率先上前,手勁極重地拍門。
柔弱的田老爺看得心驚膽戰,每一下都以為他會把大門拍穿。
敲了大概半分鐘,裡面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田斯德整理了下衣襟,清了下嗓子,打算學著先前那種文縐縐的方式來上兩句。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至少能夠聊上兩句——萬一對方很友好呢?
張家的大門被拉開了一條縫,裡面的人還沒開口說話,連帽衫一腳就踹了過去。
這一腳極狠,來不及關上的門被一把子打開,露出蕭瑟的張家內里。
身後站著的田斯德目瞪口呆。
「傻愣著幹嘛?趕緊上!」
連帽衫語速極快,三兩步就跨進了張家大門,目標明確地直奔某個院子。
……對啊,對方玩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紙媳婦在哪他一眼就知道。
他還以為要從頭來解謎打探,沒想到……
田斯德:攻略竟在我身邊。
張家不愧是富庶人家,院落大得離譜,田斯德沒戴眼鏡,臉都眯皺巴了才勉強看見昏暗視野里那亮眼的一抹騷粉。
他們進門的時候,連帽衫反身過去,又給開門的人補了兩腳,把人踹暈了才算罷休。
「我做的單人支線里,這玩意兒特喜歡通風報信,」連帽衫機關槍似的補充遊戲細節,「害我從村頭狂奔至村尾,出了鬼屋才甩掉它們。」
田斯德:「……狂奔?」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連帽衫頓了一下:「我沒和你說嗎?紙紮店的支線是除了解密就是跑酷。」
「沒點體力還真不敢開這個支線。」
連帽衫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僵住的肩膀:「加油,田老爺。」
現在的流程里,他們先一步拿攻略避開了解謎,剩下的就是跑酷了。
又稱追逐戰。
哪怕現在沒有追兵,兩人都是往死里跑的,生怕慢一步就看見一大波張家護衛朝他們追過來。
連帽衫又是一腳踹開帶鎖的扉,快速跳進去直奔房內。
田斯德慢了一步,但也緊隨其後。
兩人一眼就望見了坐在榻上的新娘子。紅色的蓋頭把女人的臉蓋得嚴嚴實實,身上的精繡的霞帔彷彿不是一件婚服,而是顏色艷麗些的封條。
新娘子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好像沒有聽到有人進來一樣。
連帽衫突然停住了上前的腳步,皺著眉像是在思考什麼。
田斯德可沒他想得那麼多,經歷那麼多以後,他看見女友差點沒落淚。
「雯雯!我終於找到你了,趕緊和我走,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突然間,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領,勒得田斯德窒息咳嗽。
連帽衫:「她不是方雯雯。」
不是雯雯…?
見田斯德懷疑,連帽衫鬆開了他的后衣領。
「不信你就去掀蓋頭吧。」
對方甚至還帶有一絲鼓勵的口吻。
田斯德稍微冷靜了下來,他開始細細地打量這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
臉被厚厚的蓋頭遮住,身體也完完全全被新娘服攏住。
他眯著眼睛看了許久,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雙手。
新娘子的雙手沒有籠在袖中,而是疊在一起,露出殷紅色的指甲。
如果那雙手不是紙片,看起來就沒什麼不對勁了。
田斯德忍不住後退一步,嘴唇蠕動片刻,緩緩吐出:「……紙人。」
面前的新娘不過是一個紙人,它並不是方雯雯。
可是如果這樣,那雯雯呢?
雯雯現在又在何處?
田斯德心底湧上來一種絕望感,像是前不久感受到的腥甜冰冷的井水,從他的眼鼻喉將他吞噬。
他的身體開始無意識地發抖,先前的一鼓作氣此刻被恐懼和絕望所淹沒。
連帽衫皺了皺眉,對著他的背就是一巴掌。
田斯德:「咳噗——」
先前能夠震碎張家大門的巴掌落在他的背上,田斯德感覺自己血都要吐出來了。
「你現在就不打算繼續了?」
連帽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就是開錯支線,至於這麼失魂落魄嗎?」
說完這句話,連帽衫轉身朝著來時的門口移去。
田斯德深吸了口氣。
是啊,雯雯還沒找到,他還不能放棄。
他不再去看面前的紙人新娘,轉身跟著連帽衫離開了。
但是他們來時的動靜很大,這麼幾分鐘后,張家的僕從陸陸續續地湧現。
那看著不像是活人,一個兩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護衛僕從動作僵硬地在四周巡視,那雙黑洞似的瞳孔從左邊移向右邊,又從右邊移到左邊。
他們的骨頭像是被釘子固定住一樣,關節處無法彎曲,整具人體以一種詭異又恐怖的姿態快速移動著。
兩三個人提著和紙紮店頂上一樣的幽綠色的燈,四處巡邏張望。又有兩三個提著半人高的長刀,刀鋒砸在地上,划拉出金紅色的火星。田斯德看不見刀的樣子,但那股鐵腥味從遠處都能聞到。
張家的僕從護衛行走時幾乎沒有聲音,一時間偌大的庭院里,田斯德竟然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緊繃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到底怎麼樣才能從重重護衛中逃離張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