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冰室中的星光

第六十八章 冰室中的星光

連淙靜靜地將她所授之法反覆參詳。李雪塵看著連淙,忽然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身懷異寶?」

連淙對她雖不了解,但知道能讓她稱之為異寶的,絕非普通事物。呆得一呆,問道:「我身上確有幾樣法器寶物,但是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入姑娘的法眼?」

李雪塵忽而展顏笑道:「還真是個糊塗孩子。」輕輕揮手,連淙脖子上的小石頭便朝她漂浮過去。那小石頭似有不安,在空中不停顫抖,卻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禁制,無法解脫。

李雪塵手指一點,那石子里竟然幻化出一個三尺高的小和尚來。那小和尚渾身閃著淡淡的金色光芒,恍如畫中仙童,十分晶瑩可愛。小和尚瞪了一眼李雪塵道:「你這!咦?」仔細看了兩眼李雪塵:「你這女魔!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做什麼逼我現形!」

連淙看得目瞪口呆,實不知自己一直背了這麼個小和尚在身上。一聽他稱呼李雪塵為女魔,又是一驚。

李雪塵輕笑道:「你我本來是互不相干,只是這孩子成了我徒弟的夫婿,你我便有相干了。」

小和尚睨著眼睛,輕哼了一聲,道:「那你喊我出來做什麼?」

李雪塵嘴角微翹,道:「這孩子天生情種。你想看世間悲喜,跟著他,那可是行了大運了。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看不成人生大戲了。」

小和尚嗤了一聲,道:「那還用你說?你也不看看他身上有幾股力量?若不是我一直幫他鎮壓著,他早就爆體而亡了!」

李雪塵輕道:「小和尚好不懵懂!你只知鎮壓,卻不會融合?他現在這本事,連我徒兒都打不過。再過一刻,我徒兒伐筋洗髓,以後他就更不是對手了。」

小和尚哼道:「萬物自有緣法。他自修行他的,我若是強自幫他,那便是緣外之緣,不合天道。」

李雪塵有些好笑地看看他,道:「緣法既在,你不幫他,不合天道。小和尚慧根不夠。」

小和尚怒道:「我開智幾千年,你居然說我慧根不夠?哼!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高興幫他!」他惱羞成怒,「咻」地一聲,轉回到連淙身上。

李雪塵也未再留難他,看著連淙,輕聲道:「我,是一個女魔。前世受過萬千苦楚,怨而成魔。幸而在冰山之下,有萬年靈湖蕩滌魔性,使我成我。」

她的眼神已有些渙散,眸珠黑的有些詭異。連淙不敢看她,道了聲:「是。」

李雪塵又平靜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否則你必遭天雷之苦。」連淙再應了聲是。

那邊張靈徽忽而身子一抖,那些晶瑩天光猛然一收,一下子從她身體的各處穴竅鑽了進去。李雪塵的面色變得更加慘白。她對連淙笑了笑,道:「剛才萬靈入體,想來已經驚動了風魚那劣徒。你們暫時不是她的對手。這裡有條秘道,可以直通山外。你這便帶了靈徽去吧。」伸手在身邊一壓,果然又有一條秘道顯現出來。

那邊風魚的咆哮厲吼之聲已經隱約可聞。連淙抱起張靈徽,朝李雪塵深深一揖,鑽進了秘道中去。

李雪塵緩緩站了起來,那纖細的身子在巨大的冰室中顯得單薄而柔弱。她接過一顆從頂上飄下來的雪花,細細端詳了一下,嘴角露出輕鬆而愉悅的笑容。

連淙抱著張靈徽,在甬道里走了許久,忽然一股凜冽至極的寒氣從後面迫來,又有坍塌之聲傳來。心知必是李雪塵在以最後的力量封印風魚。心中暗嘆了一聲。

又行了許久,終於來到了一處很小的冰室之中。這通道黑暗逼仄又陰寒刺骨,他走得甚是辛苦。看到冰室里有一張檯子,他不由鬆了口氣,脫下外套鋪在上面。想了想,又將上衣都脫了全部鋪上,才將張靈徽放在了檯子上。反正,想來張白衣不介意看到他光著膀子的樣子。

過了片刻,張靈徽悠悠醒來。那冰室里只有隱隱的光從牆壁里透出來,她卻一眼看到連淙光著上身,守在自己身邊打坐。連淙此時物我兩忘,入定正深。張靈徽看著他有些胡茬的臉龐,想著二人自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不由有些怔然出神。過了一會,伸出她白玉般素手,輕輕撫上了連淙的臉龐。

連淙適才有些勞累,便打坐休息一下。不想這一調息,體內天一法訣,小漣內丹和烏蛇令三股力量噴薄洶湧,在奇經八脈里橫衝直撞,痛得他幾乎呼出聲來。急忙運功鎮壓。正與那三股力量衝突搏鬥,忽然又有一股清靈之氣,從百匯穴注入,流至四肢百骸。所到之處,那三股力量頓時被安撫下來。

連淙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張靈徽有些擔心的雙眸,輕笑道:「多謝娘子救我!」

張靈徽啐了一口,道:「一張口就沒好話。」停了一下,問道:「這是哪兒?我們怎麼來了這裡?」

連淙在她的櫻桃小口上啄了一下,將適才之事跟她講了一遍。張靈徽怔怔出神,好久才道:「果然讀書不如行路。我曾自以為天下有名的神魔仙妖我都了如指掌,卻從未聽過這位李雪塵。她也是一代奇女子了。」

連淙有些擔心地道:「她說她是魔族出身,你可感到身上有任何不適?」

張靈徽搖搖頭,道:「其實她清冷絕塵,與我頗有一些相似。可能她是在我的身上,見到了一絲她自己的影子吧?」

連淙笑道:「你現在嬌柔可愛,哪裡清冷了?」

張靈徽收起嬌態,換上一副平常的面孔,道:「是么?我這樣不夠清冷么?」

連淙看到了她眼裡那一絲狡黠和調皮,一把將她摟過,吻在了她的唇上。半晌唇分,在她耳邊悄聲道:「一點也不清冷,反而嬌憨之至!」

張靈徽秀顏泛紅,柔柔靠在他懷裡,輕笑道:「從來都沒有人說我嬌憨過。」

二人身子相依相偎,牆壁里透出的微光將冰室的氣氛照得有些朦朧。連淙心中一動,將手輕輕撫上了張靈徽的腰間,在她耳邊輕聲道:「今日是白蓮盛開之日,嬌憨一些無妨。」

張靈徽身子一僵,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平靜無波的心湖,早就被連淙弄得波瀾難平,此時更是泛起遠勝平常的羞澀。喃聲道:「就,就在這裡么?」

連淙的臉貼在她臉上,輕笑道:「這裡不好么?天地之間,唯我二人。生生世世,你儂我儂。」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解她的衣帶。

張靈徽猶豫了一笑,咬著唇,卻憋不住那笑意,又有些難為情。連淙見她神色不對,直起身來,看著她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張靈徽搖搖頭,有些羞窘得說不出話來。連淙看她不像是不舒服,卻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隱。雙手捧起她的臉龐,問道:「到底怎麼了?」

張靈徽撲哧一笑,把頭藏在他懷裡,有些忸怩,有些撒嬌。

連淙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心下歡喜之餘,卻又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哄道:「乖雪兒,告訴我,你是不想在這裡與我歡好么?」

張靈徽悶著聲搖了搖頭。連淙又問,她只是抱著連淙的腰,怎麼都不肯說。

連淙知她並無大礙,卻依然一頭霧水,只好抱著她,由著她使小性子。停了半天,張靈徽似是真的忍耐不住,低聲道:「我,我要小解...」

連淙一愣,登時哈哈大笑起來。張靈徽猛地一錘他胸口,自己也笑了起來。抬頭有些羞怒地看著他:「你,你笑什麼!真的...我快要憋不住啦。」

許久,許久…

張靈徽穿好衣服,朝連淙甜甜一笑。連淙長嘆一聲,又大笑了一陣,才動手穿上自己的衣衫。

二人沿著那甬道,走了許久,來到一條地下河前。這裡已經全無光明,二人靠張靈徽手中的西霜劍照明去路。那河不甚湍急,河水極為冰冷。二人站在河邊,河裡冒出來的陰寒之氣徹入骨髓。若不是那河岸還算得寬闊,常人恐怕走不了兩步,就得被凍成冰棍。

連淙拿出赤金劍,切了好大一塊冰下來。又在裡面掏了一個可容二人躺下的洞。張靈徽看著他,輕笑道:「其實那洞可以掏大一些的。」

連淙嘿嘿一笑:「若是娘子行囊里有被褥,我們倒是可以在上面優哉游哉,快樂似神仙!」

張靈徽笑著拍了他一下,由著他牽著自己的手。連淙將冰舟踢入水中,拉著她跳了上去。那冰舟果然順著水,緩緩飄流。二人站定,連淙才笑道:「掏得再大,舟底薄了,水中寒氣容易上侵。」

他有理有據,張靈徽不由點點頭。連淙擠擠眼睛:「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想能與娘子更靠近一些!」伸手便去扯她。不料張靈徽早有準備,嬌笑一聲躲開了,道:「沒事兒啊,我站在船頭就好!」

那舟上能有多大方圓?連淙獰然一笑,作出惡人的樣子,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小娘子,今日你是干也得干不幹也得幹了!」摟著她倒在了冰舟的「船艙」里。張靈徽倩然一笑道:「這真是我坐過的最小的船了。」

連淙哼道:「這是我專門為你造的船,豈可與那些凡俗之船相提並論!這仙女的座舟,我得給它取個名字,就叫做神舟吧!」

張靈徽皺了皺她好看的鼻子,取笑道:「還座舟呢,我只能在上面躺著!」

連淙一臉糗樣,威脅道:「現在我要來親你。再亂說話,小心我破釜沉舟,和你一起做一對落水鴛鴦!」

張靈徽笑著去推他,連淙怎肯放過?二人正鬧成一團,水底忽然有一陣沉悶的低吼之聲傳來。二人一驚,張靈徽將手指輕輕放在連淙嘴上,各自噤聲。

行了七八丈,那嗚嗚之聲又起。冰舟之後,那河面驟然掀起三丈多高的巨浪,直往二人拍來。連淙一拉張靈徽,二人飛快地往河岸上掠去。

剛踩上實地,河面里就冒出兩個手持三叉戟的怪人來。說是人,其實只是雙手雙腳一個腦袋,略有人形而已。那五官樣貌,完全與人無關。二人皆是青面獠牙,袒胸露腹,手中的三叉戟寒光閃閃。腿脖子上各有一個金環。唯一的差別,是一個的下巴尖長如玉米,另一個長了個月牙鏟。

張靈徽皺眉道:「這兩個...似是東海里的巡海夜叉。只不知的怎會來到此處,身上還魔氣四溢?」

連淙朝兩個夜叉朗聲道:「在下與拙荊路過貴府,不意驚擾了二位大仙。還請二位恕我等不敬之罪!」

張靈徽輕笑道:「夜叉不會人言,你這是媚眼拋給瞎子了。」

不料夜叉背後,又有一個小童聲音道:「你二人是什麼人?來我洞府作甚?」

一個三尺高的紅髮童子踏浪而來。這童子生得明眸皓齒,頭髮如夕陽一般血紅,梳了一個衝天辮,十分可愛。可能因為長久不見日光,面色有些慘白,便又顯出一些奇異來。

連淙朝他拱拱手道:「我夫婦落入冰窟,找了許久才找到這條冰河。正想著沿河而出,卻不料驚擾了大仙。」

那紅髮小童道:「既知驚擾,那還不快快自戕謝罪!」

二人見那小童冰雪可愛,不意他居然如此蠻橫。連淙笑道:「自戕就算了。要不我給你買竄糖葫蘆,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張靈徽知那小童看似年幼,能讓這兩個夜叉聽命與他,絕非尋常人物。但是看連淙如此逗弄他,還是有些好笑。

那小童倒也不怒,只是撇撇嘴,彷彿連淙說了個不好笑的笑話。也不見他如何發號施令,兩個夜叉一揮手,河面又湧起巨浪。三人踏著浪,朝連淙和張靈徽攻過來。

連淙嘴上輕薄,心裡卻對他完全不敢輕視。掣劍在手,運起十二分功力。邊上張靈徽一手西霜劍一手天書綾,也是嚴陣以待。二人劍光一紅一白,在幽黑的洞穴中靜靜而立,恍如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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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帝之子,大劍橫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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