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難道,難道,自己真的喜歡顏師叔?
這個想法讓任自飛大吃一驚。
不,絕不會!
只是因為她平日冷漠,對自己又懷有敵意,常常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後來她卻主動與他幾次交心長談,以至於讓他受寵若驚,才有此錯覺。
這麼想著,心下大慰,道:「顏師叔,你莫要如此,我對你只有尊敬和欣賞,絕無邪念。」
顏墨道:「男女情愛,天公地道,怎地就是邪念?」
任自飛道:「正念也好,邪念也罷,我從未對你動過,動過……男女之情!」
顏墨的身體一震,眼中墮下淚來,道:「為何?是因為那個姑娘嗎?」
任自飛心虛,遮掩道:「顏師叔,你說什麼,哪個,哪個姑娘?」
顏墨道:「就是我們在客棧吃飯時,那個穿白衣的姑娘。」
任自飛知道她說的是許清涯,但故作糊塗,道:「我不記得了,我們何曾見過一個姑娘?」
顏墨道:「那是誰?」
任自飛道:「沒有誰,顏師叔你想多了。」
這時聽得一陣如銀鈴般的笑聲傳來,一個如泉水叮咚般的聲音道:「小樵夫,腦中所思,心中所想,卻為何不敢承認?」
聞聽此言,任自飛的心臟差點跳出胸腔,脫口叫道:「清涯姐姐!」
轉頭望去,果然看到許清涯笑吟吟地站在石壁之下。
而面前的顏墨,卻消失不見了。
任自飛一時神思恍惚,也不管眼前的事情有多詭異,喃喃地道:「清涯姐姐,你去了哪裡?那天與我相約在客棧房頂相見,卻為何失約?」
說著,已是淚光瑩瑩。
許清涯見此,頗為傷感,收斂了笑容,輕步走了過來,伸手擦了擦任自飛臉上的淚,道:「因為你的同道在場,我不便相見,恐惹出是非。」
任自飛道:「你真是吃妖湖的人?」
許清涯點點頭。
任自飛道:「你們吃妖湖的人殺了蜻玉宮很多人。」
許清涯道:「那是她們,不是我,我沒有殺任何人。」
任自飛放心了,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為什麼你會投身魔道呢?」
許清涯嘆口氣,道:「出身不由自己選擇,但做什麼事,卻可以自己做主。我只要是認為對的事,就去做,認為錯的事,就不去做,魔道正道,又有何分別呢?」
任自飛道:「可是,可是我該怎麼辦呢?我不想與你分開,但正魔兩道歷來勢不兩立,我該怎麼辦呢?你教教我!」
許清涯道:「拋開一切束縛,做好人,不做壞人,只要你認為是對的事,不傷天害理,就放心去做,不要去在乎世俗的眼光,不要去在乎世間的規則。其實世間本無規則,都是人們自以為是地定出來的。一切事,遵從自己的本心便好。你若不想與我分開,便永遠不分開。」
任自飛心頭一熱,道:「我們時刻都要在一起!」
許清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道:「嗯,時刻都要在一起!」
任自飛望著許清涯那張美麗而可親的臉,聽著她悅耳的說話聲,回想起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強烈的思念之情在這一刻徹底釋放,他的勇氣陡然提了起來,道:「清涯姐姐,我喜歡你,我要娶你為妻!」
許清涯又笑了起來,伸手把任自飛滑落到臉上的一縷頭髮撥到耳後,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便好,我永遠支持你!」
任自飛痴痴地望著許清涯,激情難以自抑,張開雙臂,將許清涯緊緊抱住,痛哭失聲。
許清涯笑道:「為什麼要哭?見到我不高興嗎?」
任自飛道:「高興,高興,可我就是想哭。」
許清涯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現在是大人了,這麼哭會讓人笑話的。你既然喜歡我,想娶我為妻,就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要保護我,給我快樂。」
她也緊緊地回抱著他。
他覺得抱著顏墨和許清涯的感覺完全不同,抱著顏墨時,只是一種簡單的衝動,而抱著許清涯,同時被她抱著時,便如找到了生命的港灣,那麼溫暖,那麼溫馨,讓他感動,彷彿兩人的血液都融匯到了一起。
許清涯抬起頭,美到不可方物,室內昏暗的光給她的頭髮鑲嵌了一圈朦朧的光暈。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嘴角含笑。
他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她積極地配合。
他倒在了床上,帶動著她的身體壓了上來,柔軟的,溫暖的身體,幾乎要將他融化。
他們不知吻了多久,室內漸漸地亮了起來,終於亮如白晝了。
他緊閉著的眼睛感受到了光線,緩緩睜開,嚇得一個激靈,急忙將壓在身上的那人推開,跳下床,叫道:「青流,你為何如此?」
那人原來並不是許清涯,而是青衣仙子,或稱奴婢,那個叫做青流的女子。
青流站直了身體,整整散亂的雲鬢和衣衫,臉上罩著一層紅暈,施了一禮,道:「任居士,不是我要如此,是你要如此,上仙吩咐,任居士的任何要求,青流皆不可違拗。」
任自飛漲紅了臉,道:「可是,可是,方才不是你,是,是……」
青流道:「不管是誰,皆是任居士心中所想,是幻影,是你的心魔,不是青流所能掌控的。」
任自飛舒了口氣,原來如此。
回想起剛才情景,歷歷在目,掌門師叔的怒言質問,爺爺的軟語寬慰,吳小異的冷語譏諷,顏墨的咄咄逼問,許清涯的細語傾訴,一切都那麼真實,若是自己心中所想,怎麼會想出那些話的?
若不是自己所想,而是他們真實來過,可現在自己在通天島上,已臨近仙界,和他們已天人永隔,他們怎會到此?
暫時不去追究了吧,問道:「我們還需幾時才能到達仙界?」
青流道:「青流已說過,幾時到達仙境,全看任居士的心境。」
好吧,等於沒說。
青流問道:「任居士可睡好了嗎?」
任自飛道:「睡好了。」
青流道:「那我帶任居士四處走走如何?」
任自飛正悶得發慌,便道:「那最好不過!」
青流輕擊了兩下手掌,轟隆一聲,石壁上打開一道門,道:「任居士請!」
任自飛走了過去,問道:「為何你們進出此殿,可以穿牆破壁,我卻不能?」
青流道:「那是因為任居士還未脫開凡體,日後便能。」
兩人出了殿,走入一條走廊,走廊漸行漸寬,任自飛忽然嗅到一股特別好聞的香氣,他的五覺系統超常,只覺得這香氣讓他昏昏欲睡,卻十分舒爽,彷彿身體里注入里什麼特殊的能量。
他貪婪地呼吸著,不願挪步。
隨著這香氣不停地吸入體內,他漸漸地忘了自己,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彷彿要乘風而去,他的表情有些痴傻,有那麼一刻,他就想這般死去,彷彿死了便能得永生。
忽地,他醒悟過來,這香氣不能吸,要剋制,雖然極難克制。
他摒住呼吸,快速向前,那股香氣漸漸散去,終於復歸正常,他彷彿一下子從仙境回到了煙火人間,一切又變得真實起來。
又行一會兒,兩側出現了各種奇花異草,各種盛世美景,美不勝收。
這些美景頓時把他吸引住了,他不由駐足欣賞。
他無法形容那些美景,有高山流水,有青青草地,是仙界的亭台樓閣,有人間的炊煙裊裊,一切都那麼美,美得讓人不忍離開
他看得又忘了自己,急忙收住心神,同時將目光收了回來。
再行片刻,眼前豁然開朗,看到了藍天白雲,一座金山金光閃耀,還有各種見所未見的奇珍異寶。
任自飛問道:「這是何地?」
青流道:「從此往後,任居士便是一方富翁,財可敵國,坐享榮華富貴,擁有萬頃田園,美女如雲,在此你可以為所欲為,快快樂樂地享受繁華。」
輕擊兩下掌,花叢中飄來十多位窈窕女子,輕歌漫舞,鼓瑟吹笙。
任自飛頗有留戀之意,但還是收斂心神,不為所動,道:「這些我不感興趣。」
青流道:「那請任居士繼續前行,請!」
繼續向前,看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當中高懸金字牌匾,遠處是整整齊齊的鐵甲護衛,近處是肅穆而立的文臣武將,看到任自飛,盡皆跪伏在地,山呼萬歲。
任自飛大吃一驚,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青流道:「從此以後,任居士便是天下君王,天上天帝為王,地上任居士為首,億萬黎民皆是你的臣民,你可以指揮千軍萬馬馳騁沙場,也可以坐享於後宮佳麗三千的溫柔之鄉,一切隨心所願,永生快活。」
任自飛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實無此雅興!」
青流道:「那請任居士繼續向前。」
任自飛便邁步向前,漸漸遠離了那宮殿、兵馬、大臣,在青流的指引下,走入一條天然的石道。
石道內陰暗潮濕,怪石嶙峋,時有蝙蝠飛出,腳下是成堆成堆的蝙蝠的屍體,腳踩在上面,非常難受,蝙蝠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慘叫聲充斥在石道之中,令人頭皮發麻。
青流道:「此處太過骯髒,任居士還是另擇別處參觀吧。」
任自飛沉吟片刻,咬咬牙道:「不,就走這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