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外婆暈倒

第193章 外婆暈倒

第193章外婆暈倒

不過,所有多餘的情緒,在正式投入到工作的那一刻,就被瞬間驅散。

半周腥風血雨,歷經反覆蹂躪摧殘的實習生們,總算明白,原來報到那天的急診,才是難得最清閑的一天。

爆滿。

留觀區、搶救區、就診區,塞滿密密麻麻的患者。

甚至周三當晚,接二連三的車禍和意外事故,導致科室內擔架都好幾次瀕臨告急,而出於未雨綢繆,在救護車抵達的同時,竟然還有自帶『床位』過來的家屬。

尤其是附近建築場上的工人,看他們滿臉塵土抬著受傷工友,一路焦急大喊某位急診醫生名字時的樣子,熟練的令人心疼。

生死時速,爭分奪秒從死神手裡搶回一條命。

這就是急診科存在的最大意義。

當然,在急救中心,時刻提心弔膽的同時,也有讓你哭笑不得的時候。

周五下午,雲糯跟著蘇淳查房,期間遇到形形色色的『古怪』患者。

有對氧氣面罩顏色有特殊要求的,有對隔壁床位睡覺打呼嚕產生嘔吐反應的,有因為手背血管過於明顯而懷疑自己得了絕症的,更甚者,還有一位尚處於觀察期患有凝血障礙的病人,為了驗證有沒有止住血,而好奇地將已經結疤的傷口掀起來看一眼。

「.」

即便領略過無數大場面,面對此情此景,雲糯仍舊一整個人傻住。

她真的—

然而,轉頭看向旁邊的蘇淳,此時正微笑走到病床前,對患者進行一對一心理疏導,非常遊刃有餘。跟以前在神外留下的嚴肅刻板印象,完全是兩個風格。

靜靜看完全程,雲糯嘆為觀止。

直到出門時,聽見蘇淳罵了句髒話。

「不管怎樣,要有耐心,知道嗎?」蘇淳見她一臉驚訝,自知剛才形象全毀。

換而言之,在自己學生面前,不小心暴露了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短暫的驚住后,雲糯認真點頭:「嗯,我以後會向你多學習。」

學習發泄。

蘇淳笑不出來。

晚上,臨下班前。原本稍微恢復平靜的急診科,突然湧入一大批人,瞬間像進入了菜市場。

車禍。

很嚴重的追尾事故。

救護車,傷員,家屬。

前後不到兩分鐘,緊接著又來一輛救護車。

是割了腕的女孩,渾身鮮血浸透,一息尚存,急需搶救。

隨行的家屬是年過半百的父母,哭喊嘶聲一片。

雲糯從震驚中回過神,連忙將脫掉的白大褂又重新穿上,跟著蘇淳直奔搶救室。

搶救室里,醫護人員早已就位,熟練冷靜地進行每一個環節,配合默契,沒有絲毫慌亂。

急中求穩,足以形容此時的場面。

所有人都在盡最大努力挽救病床上的生命,不管上一秒在幹什麼,只要看見病人,哪怕能搶救過來的希望幾近渺茫,也要立刻放下手裡一切,全力以赴。

兩小時的急救下來,有人喜極而泣,有人崩潰倒地。

雲糯看著割腕女孩那條最終定格的生命線,半天沒有緩過勁來。蘇淳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面前,拍拍她肩膀,示意先跟自己出去。

「你不能讓這些影響到你。」

「.是。」

「剩下的一個多月,類似的情況還會上演無數次,要調整好心理,不然你很難堅持下去。」

「我知道。」

「好了,快回家歇著吧。洗個熱水澡,早點睡,多想想那些活下來的病人。」

蘇淳說完打算走人,被雲糯叫住。

後者看著她,眼神篤定,但又帶著些不確定。

雲糯問:「為什麼不繼續待在神外,為什麼要回急診?」

兩個問題,實則答案一致。

蘇淳站在原地,看向搶救室緊閉的大門,再望向身後不遠處的人群。

歡笑,眼淚,喜悅,痛苦。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生命時刻里,體會著人生無常。

有人永遠地走了,有人堅強地活了下來。

而她,則是浴火重生。

蘇淳慢慢轉回頭,用輕而緩的聲音道:「三年前,我為什麼會千方百計從急診調去神外,你應該知道。」

「聽他們說,是因為周崇月。」雲糯坦誠直言,沒有繞彎子。

蘇淳笑了笑:「其實何嘗不是一種逃避,不敢面對這裡的生死離別,就像過去幾年,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的事實一樣。」

她長長舒了口氣,繼續道:「我說過,可以為一個男人費盡心機,但永遠不會為了一個男人,讓自己變得面目全非。

所以,從另一種層面來講,很慶幸有你的出現,結束了我長達三年的執念,亦給了我一個徹底死心的理由。」

敢於直面自己感情的失敗,才能重新拾起勇氣和決心,回到最初那個,讓她奔赴在生死一線的急診。

雲糯聽完,內心久久無法平復。

回去的路上,車速放得很慢很慢,打開車載音樂,細細回想蘇淳今晚的那些話,一時間竟產生一絲惺惺相惜的錯覺。

試想,如果當初周崇月確實對她無意。

她是否也會像蘇淳那樣,為了等待一份奢求的愛情,將自己困於牢籠整整三年。

以前或許不會,但隨著時間推移,在兩人日漸相處中,她發現之前斬釘截鐵的答案,已在悄無聲息間,變得沒那麼篤定。

周崇月,但凡愛上他的人,絕不可能輕易全身而退。

由此,蘇淳寧願將其稱為一種『執念』,而並非『愛』。

-

時光流轉,雲糯的急診歲月,艱難又順利地進行著。

雖然每天都很忙,但也算亂中有序。忙碌的日子裡,唯有的調味劑恐怕就是周末的跨洋視頻,但在最近,還多出另一件事。

成為陳佳釀同學的情感分析師。

她說,自從謝辭搬走後,兩人的距離看似拉遠,實則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什麼改變?」

「說不上來。」陳佳釀一臉糾結道:「就像原本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兄弟,平時大大咧咧,無話不談。可突然某天,其中一個發現自己對另一個產生了非分之想,你說,尷不尷尬。」

??

雲糯聽得一頭霧水。

好吧。

也不再拐彎抹角,陳佳釀直接甩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前哪怕謝辭在我面前換衣服,我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可現在只要一靠近,心就跳得特別厲害。所以我大發雷霆,當晚把人給攆走了。」

原來謝辭是因為這個,才搬出去的。

雲糯佩服。

陳佳釀接著道:「我放過狠話,只要他堅持一年,還能鍥而不捨地喜歡我,我就重新考慮我們兩人的關係。但沒想到,這才不到半年就,你說,我面子往哪擱。」

「僅僅是為了面子?」

不然?

面子不值錢的么。

雲糯點頭:「值錢。」

就像她偶爾礙於面子,會將一些小秘密藏在心裡,不想讓周崇月知道。

但陳佳釀和她的情況不同,不能混為一談。

所以話到這份上,陳同學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變相地承認自己對謝辭動了心,然後,卻又不肯如此輕易地讓對方得逞。

現在的問題是,收放之間,分寸感不太好拿捏。

才打算諮詢她這位過來人的意見。

雲糯莫名想笑。

猶記得以前她暗戀周崇月的時候,這傢伙理論知識滿分,方法是一套一套的,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等輪到自個身上時,才發現理論和實踐相差十萬八千里。

她給的建議是:「如果真的喜歡,就找個借口讓人家搬回來。」

「為什麼,你擔心謝辭會中途移情別戀?」

雲糯搖搖頭:「我是想說,你們不妨試一試,等同居的時間久了,會不會又重新變回兄弟。」

「.」

陳佳釀懂了。

搞了半天,原來是懷疑她是不是臨時起意。

默住一陣,陳佳釀湊過去小聲道:「要不這樣,我跟你學學,寫一幅字送給謝辭。」

「什麼?」

「《上林賦》。」

「.」

看她露出幽怨的眼神,身旁人笑得前俯後仰。

-

日子在歡笑和苦樂中慢慢流逝,到了四月中旬,南市整體氣溫飆升到二十七八度,被稱之為近十年以來最熱的春季。

一些怕熱的同事早已穿上短袖,而雲糯,則因為每天的活動量巨大,導致原本耐旱的體質,現在稍加一動,整個人就熱得直『冒煙』。

真的好累,急診大樓人山人海,地方還大,取個病例就得跑一層樓,有時候中午去食堂吃飯,明明遇到熟人,卻是連多打一聲招呼的力氣都沒有。

體力消耗快,由此胃口也變得出奇的好。

短短半個月,活生生長了兩斤。

她現在,也是體重過百的人了。

雲糯捏捏鏡子里肉嘟嘟的小臉,不知道等周崇月回來,會不會表揚她。

長胖,意味著在好好吃飯,對吧。

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周末不值班,雲糯提前將調好的鬧鐘關掉,決定第二天一覺睡到自然醒。

睡得多,少吃飯,大概可以瘦一瘦。

不過,美好的願望終究沒能實現。

清晨八點左右,一陣接著一陣急促的來電震動,讓雲糯從睡夢中掙扎著驚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呆住兩秒,然後遲鈍地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

來電顯示跳動著『張阿姨』。

外婆家的保姆。

雲糯心裡一突,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保姆平時鮮少給她打電話,如果有,多半就是緊急情況。

無暇多想,她連忙按了接聽鍵,果然下秒,裡面傳來張阿姨驚惶無措的聲音。

聽到外婆暈倒,雲糯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叫救護車了嗎?」

「不要輕易挪動,現在告訴我具體癥狀。」

她話腔裡帶著隱隱的顫抖,但長達大半年的臨床磨鍊,讓雲糯尚還能保持最起碼的冷靜。

胸口窒息,掛斷電話后立即下床,來不及洗漱,直接換好鞋就出了門。

距離景安佳苑最近的醫院,一共有三家。

行至某個岔路口,收到保姆的微信,說外婆被送去了南大附屬。

放下手機,趕在紅燈亮起的最後兩秒鐘,雲糯轉動方向盤將車快速調頭,朝附屬醫院疾馳而去。

幾分鐘后,周崇月的電話打來。

國內這個點數,德國那邊應該才凌晨一點。

他還沒睡?

雲糯按下接通打開免提,男人溫潤的嗓音自聽筒里傳來,「抱歉,是不是吵醒你了。」

這一開口,她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沒有,外婆暈倒,我正趕往醫院。」

女孩鼻音濃厚,強壓著心裡的擔憂和害怕,可能只在這種時候,才敢真正表現出,自己作為醫學生的同時,更是一名普通人。

電話里靜默兩秒,周崇月沉聲問:「在哪家醫院。」

「送去了附屬,聽保姆描述的癥狀,極大可能是腦卒中。」

可是為什麼會突然中風,之前複查血栓明明已經治癒的差不多了。

怎麼停葯才短短半個月,就引發出如此嚴重的病症。

雲糯甚至在想,會不會是由其他疾病引發的暈厥,並不一定就是腦梗的原因。

她此時腦子裡一片漿糊,像只無頭蒼蠅,四處碰壁,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正確的出口。

「我打電話給齊慎,讓他馬上去急診看看。」說到這裡,周崇月語氣微微一頓,「糯糯,專心開車,不要著急,路上務必注意安全,外婆會沒事的,一切有我。」

雲糯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好,你也不要擔心,我快到了。」

話剛說完,手機輕輕震動一下,屏幕徹底黑掉。

她怔怔拿開一看,原來是沒電了。

從儲物格里拿出數據線,插好后重新開機,保姆的電話進來,說外婆在去醫院的路上,意識已有所蘇醒,這會兒醫生正在檢查和診斷,應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沒有生命危險。

雲糯鬆了口氣,看一眼時間,從發作到現在,歷經半小時。

半小時內能自發蘇醒過來,說明重症的概率不大。

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趕到醫院,她直接去了神外。

保姆辦理住院手續,在電梯口和雲糯匯合,心裡總算有了些底氣和著落。

病房裡,護士在給老人戴手環。

雲糯走過去俯低身子,輕聲喚外婆。

喊第三遍的時候,床上人微瞌的眼皮緩緩睜開一條縫隙,見到自己孫女,平放在床側的手指動了一下,努力張了張嘴,「孩子,我這是怎麼了。」

完完整整的一句,讓雲糯放下心的同時,眼眶再次泛起酸澀。

她握住老人的手安撫道:「沒事外婆,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去問問醫生情況,您別擔心。」

此時,齊慎拿著片子走進來。

正要說話,被護士用眼神阻止。

雲糯替外婆掖好被子,轉頭叮囑張阿姨兩句,然後朝齊慎看去,示意對方出去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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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吻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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