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十歲不算大人？
第2章二十歲不算大人？
男人走過來，問她：「還要不要吃點別的？」
雲糯搖頭，面色有些木然。
心情低落的時候，就不太想跟人講話，但很快意識到這樣不禮貌，隨之又補充一句：「食堂的飯菜挺好，吃的飽。」
就算沒吃飽，也給氣飽了。
兩人前後走出食堂，周崇月將她一路送到了醫院大門外，拿出手機準備給她叫車。
雲糯見狀連忙道：「我自己來。」
話音剛落，男人手機里就響起司機接單的提示音。
「……」
默住兩秒，她大方地說了聲『謝謝』。
周崇月看著她，語氣溫和地詢問：「你爸不在家？」
旁邊南喬見狀，倒是笑著打起圓場：「糯糯現在長大了，麵皮薄，有些見生。」
而老三周崇月，於一眾世家子弟中，卻是唯一一個從醫的。
男人的微信頭像是一片深藍色海灘，昵稱很簡單，直接用的他姓名三個字。
【你們這是……舉家搬遷？】
周思慕給自家老媽科普道：「我姐學的是臨床5+3年制，本科五年畢業后，直接進入研究生規培，完了就能做醫生。」
想了想，轉頭又道：「這病容不得疏忽，糯糯學業為重，不能總顧著您，媽，要不您還是跟我去臨江吧。」
第二天，小姨帶著表妹從臨江趕來，雲糯原本打算去接機，結果一看錶妹發過來的照片，果斷打消了念頭。
【有一半的原因。】
餐間的話題大多圍繞外婆的病情，接近尾聲時，南喬見對面兩孩子正埋頭玩著手機，出聲問：「糯糯馬上就大四，是不是快實習了？」
大概潛意識中，周崇月把她當小孩，但又能將她與他，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
周崇月朝後者微微頷首：「二嫂。」言語間起身，替南喬拉開右手邊隔座的椅子。
他沒有避諱聽到了雲糯打電話這件事，也沒有像尋常長輩那般，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試圖勸說或緩和她與父親之間的僵局。
周思慕：【不管我爸怎樣，反正在周家破產前，南女士這條鹹魚，大抵還能快活幾年。】
茶几上堆著昨天在醫院拍的片子和葯，經雲糯一番通俗的解說后，南喬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盯著那行字，雲糯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聊下去，看了眼時間，一點五十，距離住院部上班還有十分鐘。
「家裡沒有別的大人？」
大半年沒見，小姨陪外婆在客廳嘮嗑了一個下午。
小姨恍然，對了，醫學專業要念五年。
【嗯……有一件事。】
女孩白凈的臉上透出絲困惑，周崇月可能也讀懂了她話里的意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之將話題帶過，問她打車軟體里有沒有添加緊急聯繫人。
【別攔著我，我要告訴我媽，讓她崩潰。】
在南市，除了外婆，和她那不靠譜又經常出差的爹，再沒有其他親人。
對方朝自己看過來時，雲糯愣了一下，隨之『三叔』兩個字，磕磕絆絆地從嘴裡蹦出來。
周思慕緊跟著進來，歡快地喊了聲：「三叔。」
四個超大號的行李箱，三個收納袋，一個用防水袋裝著的足有半人高的紫色星黛露，還有剩下不計其數的隨身手提包。
姨父在周家排行老二，與老大一起打理周家的產業，周氏在臨江紮根數百年，是當地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世代經商，祖輩累積下來的財富，毫不誇張的說，已經足夠後代揮霍幾輩子。
很快，那邊接著彈出一句：【如果你不介意，或許可以跟慕慕一樣，叫我三叔。】
雲糯笑了，果然是親生的。
雲糯不自覺笑了笑。
然後，鬼使神差問了句：【你喜歡旅遊嗎？】
雲糯打字：【是因為工作太忙？】
而是在了解到她家裡的情況后，善意地提醒她，女孩子獨自出行時，需要增強安全意識。
周思慕：【其中三分之二是我媽待南市這幾天的換洗衣服和護膚品，而我要帶進學校宿舍的，只有一個箱子和一個星黛露。】
雲糯稍愣，然後下意識道：「我今年二十。」
雲糯怔住，腦子轉了半圈，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小姨出門聲勢浩蕩，一般會有隨行的司機充當全程勞動力，外婆每每總是感嘆：「得虧你小姨命好，嫁給了你姨父。」
吃飯的地方在梅蘭衚衕，是南市當地一家有名的中餐館。
然而反觀自己，自十年前母親去世后，雲柏淵幾乎就沒再干涉過她的生活，說得好聽是不干涉，給她自由，難聽點，就是不願把精力和心思花在自己女兒身上。
周思慕玩著手機插話進來：「三叔今晚請吃飯，說叫上外婆和我姐一起過去。」
但那項功能於她而言，基本算是可有可無。
【為什麼不郵寄？】
雲糯點頭。
「崇月到的這麼早？」
正準備撤回，那頭竟然給出了回復。
那邊沉默。
雲糯：【……你爸破產了？】
上車前，雲糯加了周崇月的微信，方便以後諮詢外婆的病情。
雲糯嘆出口氣，默默熄掉手機。
【以前在國外喜歡到處走走，回國后就很少。】
雲糯熄掉手機，抬起頭：「還有一年，我們大五實習。」
不得不說，周崇月確實是一個讓人相處起來尤為舒服，且又溫柔細緻的人。
車上坐著無聊，她點開海灘的頭像，放大，仔細辨別一番，沒認出這是哪裡的景緻。
一直沉默喝茶的周崇月，適時開口：「南大醫學生的實習地點，一般集中安排在附屬醫院。」
周崇月口中的慕慕，說的是周思慕，她小姨的女兒，也就是她表妹。
男人今晚穿煙灰色的襯衫，衣袖未卷，領口只敞開一顆扣子，脫去白大褂，身上更多了幾分成年男性的成熟氣質。
念頭一轉，雲糯點開編輯框。
南喬跟保姆叮囑完幾句，就帶著兩孩子下了樓。
雲糯時常在想，身處那樣一個家族，當初周三叔是頂著多大的壓力與阻礙，才將醫學路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三叔……
二十歲，不算大人？
過了幾秒，對方發來一個問號。
雲糯走在最前面，包廂門推開，發現周崇月已經坐在裡面。
「我哪兒也不去。」外婆拍拍小姨的手：「你有那份孝心就夠了，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還能再活幾年。」
若真遇到危險，外婆有心無力，而等雲柏淵趕回來，恐怕只能給她收屍了。
可能也看出女孩的不自在，周崇月只微微笑了下，將菜單遞過去，讓她們先點菜。
比起周思慕這個正牌侄女，她第一次面對面叫人叔叔，著實不太順暢。
「那實習的地方呢，是學生自己選擇，還是學校安排？」
她：【以後對你，可以不用敬語嗎？】
發完頓時後悔，毫無營養的話，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別人工作。
或許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外婆才不忍心將她一個人扔在南市，而沒有選擇跟著小姨和姨父去臨江定居。
手指翻看上面的對話，才發現她這次跟人聊天，用的是『你』而不是『您』。
外婆道：「你姐去就行了，我忌口的多，免得掃了你們年輕人的興。」
【我媽捨不得那錢。】
【當然可以。】
雲糯想了想，不得不道出一個殘酷的事實：【據我所知，託運比快遞更貴。】
有道理。
五點左右，司機到了小區門口。
南喬有些驚訝，因為之前在電話里，周崇月說下午有台手術，可能會晚點到。
「媽。」南喬無奈。
南喬點點頭，轉而笑道：「看來等糯糯明年實習，還得托你三叔照拂一二了。」
雲糯端起茶水喝了小口，輕輕抬眸看了眼對面，見周崇月已放下茶杯，神情溫和地靠在椅子上。
復古的雕花燈下，男人眸底暈染著淺淡柔光，那道目光好像正落在她身上，似乎又沒有。
雲糯沒太聽清周崇月最後說了什麼，只覺得今晚天氣燥熱，呼呼的空調聲里，臉頰有些微微發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