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獸靈附身

第一百三十九章 獸靈附身

樂桑覺道:「到時你同棽棽一起進真界去吧,不必留在這裡了。」

風宜蘭道:「不,我不去,既有了這一身修為,哪能對世間惡亂不管不顧,我不走,蒼魅在哪,我便留在哪。」風宜蘭說的堅決,樂桑覺沒有法子,道:「唐門弟子,總要留下兩個吧。」

風宜蘭抬眸凝視著樂桑覺,道:「不錯,天下臨淵閣弟子都算得是唐門弟子,你總不會孤零零的把銘兒送到真界去吧,派臨淵閣的一批弟子隨銘兒入真界,唐門的絕世妙法便由他們傳下去吧。」臨淵閣是唐家所創,風宜蘭這才說臨淵閣弟子都是唐門弟子。

樂桑覺道:「你真的不願去?」

風宜蘭道:「不去。」又道:「師兄可讓紫苑陪銘兒去,你的話,紫苑不會不聽的。」

樂桑覺看著空中掠過的一群飛鳥,道:「棽棽和紫苑,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人鬧過彆扭。」他轉過頭來,裝作生氣模樣,道:「宜蘭,你給我出什麼餿主意呢。」

風宜蘭聳了聳肩,道:「我看她們兩人已經和好了,銘兒又長大懂事了,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了吧。」

樂桑覺道:「那也不行,銘兒記事記得清楚,她和紫苑一處總不會自在的。」他靜默片刻,又道:「罷了,這事過幾日再提。誒,對了,我讓紫苑送龍牙來,怎麼是你送來?」

風宜蘭道:「省愆樓那邊出了事,紫苑和季樓主要去料理。隔了幾日,她記起你要她送龍牙到這來,她那邊的事還沒了結,便讓我代她送來了。」風宜蘭說的季樓主,便是第八樓樓主季修儀。

樂桑覺道:「原來如此。宜蘭你來了也好,我還有另外的要緊事交給你。」

風宜蘭道:「師兄你說。」

樂桑覺道:「你將龍牙交給銘心后,要小狸和你一同回山上,讓她幫忙去白玉潭將兩位魚仙請到這來」

風宜蘭大惑不解,道:「請魚仙到這?做什麼?」

樂桑覺道:「我想要兩位魚仙幫著游到河裡去找靈鑰。」

風宜蘭噗嗤一笑,道:「師兄,我看你和銘兒在一起久了,也變得小孩子氣了。」

樂桑覺白了她一眼,道:「要在茫茫千里水道里找靈鑰,你有什麼更好的法子沒有!」

風宜蘭雖知他所說也有道理,但想起要靠兩條魚下水幫忙,還是忍不住發笑。樂桑覺見她還是笑個不止,佯裝發怒,道:「夠了啊!」

風宜蘭笑道:「行了吧你,想要扮生氣也扮的不像。」她口上雖是這麼說,卻也不敢再取笑樂桑覺了,道:「好,我和小狸去幫你請兩位魚仙來便是。」至於為什麼要讓小狸去請,風宜蘭自然明白,她也沒再多問樂桑覺。

樂桑覺看了一眼空空的宅子,問站在不遠處的陸千峰道:「千峰,就只你一個在家么?」

陸千峰迴道:「是呀,余師父、李師父他們都到河上去了。」

風宜蘭道:「師兄,龍牙對銘兒要緊,那我現在便給她送去。」

樂桑覺道:「好,多勞你了。從這到富陽,走北昌道,再轉折河州南下,這條道最近。我已讓人沿途接應銘兒他們了,你沿途追去便是。」

風宜蘭道:「好。」又道:「那要怎麼樣才能讓銘兒乖乖收下這東西,還不惹她起疑?」

樂桑覺笑道:「我還以為你有法子呢。」他仰天思索片刻,道:「你便說這是她小時候換牙時落的牙齒。」

風宜蘭道:「銘兒換下的牙都是放在枕頭底下的,後來義母偷偷拿走了,銘兒是不知牙齒去了哪裡的。」

樂桑覺道:「是啊,這就好辦了呀。你和她說這幾日你打掃義母的屋子,找到了她舊牙,要她自個兒好好收著,別讓牙離身。」

風宜蘭嘖嘖道:「你的胡言真是張口就來呀。」

樂桑覺道:「宜蘭,幫我一起瞞她,讓她平平安安到真界中去。」

風宜蘭不再說玩笑話,道:「可是,咱們不是還有另一頭雁狻猊的下落么,師兄,贗狻猊有壓制蒼魅的效用,到時各派若要用贗狻猊對付蒼魅,咱們將另外那頭雁狻猊的下落告知他們便可,他們想來也不會盯著銘兒身上的雁狻猊獸靈不放。」

樂桑覺搖頭道:「不,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忘了抓捕雁狻猊有多難么?十七年前為了捕贗狻猊,上任朝鳳使殉身,第三樓樓主、第六樓樓主、第七樓樓主個個殘廢,咱們還死了九十多位弟子,就這師父他們都不能制住贗狻猊。咱們就是將另一頭雁狻猊的下落告知鍾離修和各派,大夥便是再合力捉拿,也不一定能拿下那頭雁狻猊,要是那頭雁狻猊失手,而眾人又知道棽棽身上有被馴化的贗狻猊獸靈,你說那些人會拿棽棽怎樣?」

樂桑覺頓了片刻,正色道:「逢災人便會變得自私自利,這樣的事你我聽的還少么。棽棽身上的獸靈若被強取出來,她哪裡還有命在。何況還有蒼魅,獸靈有克制蒼魅之能,他追尋百年,便是為了先正道一步殺掉兩頭贗狻猊,除去一個隱憂,要是泄露了贗狻猊和棽棽身上獸靈的下落,他定會兩個都除去,獸靈與棽棽一體,到時棽棽也難逃一死。」

一加樂桑覺深剖,風宜蘭便知樂銘心的處境,不由得眉頭深鎖。

樂桑覺道:「正道需用贗狻猊獸靈來對付蒼魅,蒼魅為自保要除掉贗狻猊獸靈,正道邪祟都視獸靈為要物,棽棽身上的獸靈定會給她招致禍患。」

風宜蘭心道:「銘兒是獸靈的宿主,她和贗狻猊獸靈共生共存十九載,早已密不能分,若是獸靈被取,勢必要危及她性命,師兄所憂極是。」

她和樂銘心一同長大,感情甚篤,自不願讓樂銘心因獸靈而殞命。此刻不禁想起當初贗狻猊獸靈附到樂銘心身上的情景,那是初秋的一個早晨,師父得知兩頭贗狻猊的下落後,帶著臨淵閣兩百多人去圍捕,這兩百多人中不乏好手。獵捕贗狻猊是一時起意,未及深謀遠慮,因此閣中弟子仗著人多便輕敵,就連眾弟子眷屬的營帳設的也離贗狻猊棲身處極近。她和樂銘心同在營帳中候著家人,那時她五歲,樂銘心只一歲,是個小嬰孩,還是什麼都不明白的年紀。她本在和奶娘一起逗在搖籃里睜著圓圓大眼的樂銘心,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像雷鳴聲,緊接著便聽見獸吼人喧之聲,有人大喊:「快跑,贗狻猊過來了!」

那時她小小的心靈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因為她常聽義母說贗狻猊是極兇狠的惡獸。奶娘回賬抱起樂銘心拉了她手便隨眾奔逃,可臨危大亂,你爭我奪尋路,奶娘一手抱著樂銘心一手牽著她擠不過旁人,她們三人落在最末。贗狻猊的嘯吼聲越傳越近,她回頭去看時,只見頭獅子一樣的巨獸狂吼著朝她們三人奔來,那聲音真震得她耳朵痛。她人小步短,又被巨獸嚇的雙腿發軟,心慌懼駭之際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奶娘抱起她躲到一塊巨石后,不知為什麼贗狻猊搖著粗粗的尾巴不再往前了,一直在她們藏身的那塊岩石四面徘徊。贗狻猊小碗一般大的紅眼睛不住在她三人身上游移,她嚇得呆了。

贗狻猊仰天一聲嘶吼過後便朝她三人撲來。奶娘顫聲念佛,將她和樂銘心一起擁入懷,她眼睛望朝地下,眼見一個巨大陰影當頭罩下,耳邊一陣疾風刮過,背後響起「叮叮噹噹」的落石滾動聲,卻原來是贗狻猊一隻大腳將她們倚身的岩石踩碎了一半,碎石從岩石上脫落。

她移眼看到另一側的地上有個磨盤那樣大的深坑,那是贗狻猊的腳印。她被嚇得大哭,生怕贗狻猊撞向她們三人。贗狻猊果然第二次朝她們撲來了,好在這一次有人來救她們了,但最後只救了她一人。後來她知道救她那人是個叫「灰音遼」的弟子,灰音遼從奶娘手裡抱過她往前逃,奶娘抱著樂銘心在後,贗狻猊口噴大火,阻住奶娘去路,灰音遼一時沒法相救,先抱著她飛到一處高高的山頂上。

奶娘大呼救命,樂銘心也在大哭,贗狻猊伸出一隻前爪往奶娘身上揮去,奶娘被掀翻在石頭上,落在地上時臉上全是血,一動不動。樂銘心一直被奶娘抱在懷裡,落地時奶娘才松的手,她掉在奶娘胸前,好像沒有傷到,可哭聲更大了。便在這時,師父和義母趕到了,義母樂霏清是樂銘心的親生母親,她見女兒就要落入獸口,打滾滾去想要抱起女兒,贗狻猊縱爪竄跳,地面塵土飛揚,她一時見不著樂銘心這個小妹妹了,真怕水靈靈的銘心小妹妹被踏碎。

師父提著黑漆漆的索魔劍踏上贗狻猊後背,落劍刺下,一劍,又是一劍,師父連刺了贗狻猊四劍,贗狻猊哀嘯聲震動山谷,不過它叫聲越是響身子縱跳得也越發快。義母被贗狻猊攔著一直沒有抱到銘心。師父只能將贗狻猊趕遠,不讓它再靠近銘心,臨淵閣弟子們一擁而上,將贗狻猊緊緊圍住。贗狻猊揮爪橫掃,旋尾攻擊,不斷有弟子倒地。最後義母為了幫師父沒有再去抱小銘心,任小銘心在地上哭泣。還是師父厲害,師父跳到一棵大樹上,揮劍從樹上縱下,索魔劍對著贗狻猊腰上斬落,將贗狻猊龐軀一斬為二。贗狻猊身上的血濺落樹上花上,將樹和花燒得冒煙。

小銘心這時哭得聲音都啞了。

贗狻猊一聲尖嘯后,兩段身子一先一后倒下,也便在這一瞬間,一個像是著了火的贗狻猊巨軀從倒地的兩段贗狻猊肉軀中隆起,那火形贗狻猊搖搖曳曳,並不甚清晰,只能瞧出是個贗狻猊的輪廓,她後來知道那便是贗狻猊的獸靈,就像是人的魂魄一般。

獸靈從贗狻猊肉軀上分離,它在人眾中又是一陣胡沖亂撞,眾弟子怎樣施法對付也制不住,師父也沒有將獸靈制住,眾人頭昏腦漲之時,獸靈有如一道紅閃電,鑽入了小銘心的身體里。小銘心澀悶的哭了一聲后便再哭不出來了。師父和義母齊聲大喊,都向小銘心奔去……。

一天,兩天,三天……,師父和義母將小銘心封在一個冰球里,義母不敢離開小銘心一步。她從舅舅那裡知道,小銘心這是被贗狻猊獸靈附身了。不知道過了幾天,師父和義母終於將小銘心從冰球里抱了出來。後來,小銘心一天天長大,脾氣和舉止也越來越怪。小銘心時常走著走著便伏下身子兩手撐地,雙手雙足拄地爬行,便如野獸一般。小銘心常常大發脾氣,小小年紀力氣大得出奇,最駭人的是,偶爾在屋前跑過的雞鴨會被小銘心一手抓過來啃食,待那雞鴨被師父或義母奪過去時,脖間、翅羽血流如注,有時還會掉下一隻斷翅,斷腳。小銘心雙手沾滿雞毛鴨毛,嘴角邊沾著鮮紅血跡。這時候義母在一旁痛心疾首,師父板起臉來教訓小銘心。

風宜蘭想起獸靈佔據樂銘心軀體一事,捏了捏眉間,胸悶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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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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