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蓋棺定論
今天是個好天氣,月亮都很圓潤,陽台花園鋪了一地銀色紗幔,點點光點綴,她手指上那枚戒指似乎更閃爍了,跟那套黃鑽項鏈是一樣的品質,克拉很大,大概八克拉以上。
徐溺覺得手腕似乎變得沉甸甸,連帶著什麼在這個寂靜又祥和的夜裡往下墜,無止境地。
她好像是清醒了一些。
又好像願意自醉其中。
她就那麼抬著手,在柔軟的月光下,靜靜感受著時間的消逝。
傅歸渡像是很輕地喟嘆了一聲,輕慢地埋進她頸窩裡,聲音緩慢又清沉:「這就是我想親手給你的東西,年前訂好的,把人家團隊折磨的不行,又要效率,又要能符合你心意,看來我尺寸把握的不錯,戴著剛剛好,很漂亮。」
徐溺胸腔忽然散了一大半的鬱結,她神色沒什麼大波動,只是平靜地對話:「那麼著急做什麼?又不跟我說。」
「很多人都說,求婚需要驚喜,不能露馬腳。」他抬起頭,稍稍鬆開她一些,順著她的手臂捉住了她的手,手指一寸寸地交叉,然後握緊,看著白皙細長的手指上套上的那枚戒指,「我以前的確是沒想過結婚這種事。」
徐溺沉默,沒說話。
傅歸渡說:「因為在我看來,感情這種事,虛無縹緲,就像是夏末的天氣,可以瞬息萬變,人們追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麼的充滿虛偽和變數,最終都會去消耗對方,溫存不再,或許最後會變得醜陋,互相歇斯底里,這是大概人世間的常態。」
徐溺不否認。
感情就是這麼一回事,總不能要求漫長一輩子都保持甜蜜,生活要伴隨著摩擦進行的,看起來風調雨順的,大多是得過且過。
人總要想現實的問題。
可……
她想知道他這樣的男人面對這種所謂現實問題,又會如何。
徐溺下意識去偏頭看他。
恰逢他的眸光,就那麼撞了說不清的漣漪。
她脊背微僵,而他從始至終坦然,就那麼一瞬不瞬地專註凝視著她,傅歸渡盯著她,沒錯過她剎那的反應,唇畔微瀾,也裝作沒看到,繼續說:「或許,過去那個我,有諸多令你不滿的地方,他也是人生第一次,也會有那麼片刻的無措、甚至做錯事。」
「婚姻或許會有磕磕絆絆,但我現在認為,終究是事在人為。」
「嬌嬌。」
「將來的五哥,不會讓你失望。」
他聲音很淡,平靜地敘述著他盛大的臣服,「他不會讓你輸。」
徐溺只覺酒氣在胸腔里似乎在肆虐,攪緊了五臟六腑,擠不出一點餘地去讓她見縫插針的找尋「不」的可能。
她好像頭更暈了,世界在顛倒,在坍塌,在毀滅。
好像又大醉一場。
這回,夢裡是重新構造的甜美世界。
好像有了實感,不再那麼虛幻。
她眼神越來越迷濛,她拚命想要將酒氣上涌的那模糊全部撥開,看看她的人間,可怎麼都做不到,她腦袋沉甸甸地枕在他的肩膀上,想要說什麼,又如亂麻的、像是剛學會牙牙學語的孩童,不懂怎麼表達自己。
最終眼皮子越來越沉。
傅歸渡垂頭看著她酒精作祟泛紅的臉頰,低頭吻了吻她發頂,就連他這樣從未有過任何信仰的人,也會握著她的手,與她輕輕在大拇指蓋了個章:「在我這兒蓋棺定論了,徐嬌嬌,你要嫁給我的,懂嗎?」
**
**
日上三竿。
陽台上花香絲絲縷縷地圍繞。
驅散了昨夜酒氣。
扣扣——
「小姐,起了嗎?早飯好了。」
門外管家溫柔地敲了敲門。
徐溺恍惚地睜開眼,頭疼的感覺立馬襲來,她抱著腦袋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偏頭看了一眼陽台那邊,她眯眯眼。
好像她沒拉窗帘。
現在怎麼拉著?
擋住了一大上午炙熱灼熱的光,不至於讓她刺激眼球。
難道是媽媽上來弄的?
徐溺大腦還沒有開機,含糊地答應了兩聲:「哦好,起來了。」
宿醉后,她困得頭重腳輕,機械地去盥洗室洗漱完,隨意把頭髮一紮,便打著哈切往前院的餐廳走。
進門。
就看到爸媽還有褚頌以及褚明瑤都到了。
她揮揮手:「早啊。」
褚頌拍拍他身邊的座位:「坐這兒。」
徐溺走過去坐下,沒發現大家都盯著她,還滿心歡喜地夾了一隻湯包,隔了一會兒,大概是感知也漸漸開機了,她緩緩抬頭,對上了一雙雙關切的眼睛。
「………」
「我咋了?看我幹啥?」
這都什麼眼神?
褚頌上上下下審視徐溺,沒發現她有什麼問題之後,這才放鬆下來,翹起二郎腿,眼神隨性地睇過來:「聊好了?」
徐溺:「啊?」
南虞:「心情怎麼樣?」
徐溺:「嗯?」
褚京宴:「不滿意的話,爸爸這就回絕。」
徐溺:「哈?」
褚明瑤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指了指徐溺的手。
徐溺迷茫地低頭看了看手。
「?」
………好他媽大的鴿子蛋。
剛剛洗臉她竟然沒覺得硌得慌???
這回她腦子一下子清醒了。
等等……
她看向在場的眾人,「他真來過?」
南虞點頭,神情微妙:「來過。」
褚京宴:「帶著大禮。」
褚頌:「提**親。」
徐溺一下子沉默了。
記憶如同洪水一般,全部傾瀉而來,幾乎都記得。
她這個人啤酒的酒量不行,但是她酒品還行。
不太斷片。
「………」
徐溺瞬間覺得做如針氈,就連碟子里的湯包都覺得不吸引她了,她忸怩了一下,然後突然站起來,梗著脖子說:「我突然不餓了,你們吃。」
說完。
掉頭就跑。
明顯是不想回答他們的詢問。仟韆仦哾
因為她也不知道應該給什麼樣的答案。
回到房間。
徐溺坐在床邊,望著陽台花園裡盛開的各個品種的名花,花團錦簇,美不勝收,而她此刻卻無心觀賞,因為……
她看到了床頭柜上放著兩枚鑰匙。
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剛剛起床沒注意到,現在看到這不屬於她卧室的東西,她頓時心中一片澄明。
那鑰匙她知道。
是槿宮島的。
一個是大門的鑰匙,一個是五層的鑰匙。
她撥開鑰匙,拿起下面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