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劍出鞘
話說羅祥在詔獄中準備讓錦衣衛用白綾處死朱寘鐇時,突然來了一人影出現在背後,羅祥回頭一看,驚慌失措的大叫道:「你...王守仁?」
「羅公公是想殺了安化王嗎?」來人正是王陽明。
「你,你,你是人是鬼?」羅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然是人啦。」
「你是怎麼出來的?」羅祥簡直難以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王陽明是被劉瑾封住了三大死穴的,而且劉瑾也明確說了武功盡廢,金鏢被拔之時,便是死期。剛剛都在裡面的牢房裡被自己欺負,怎麼突然就能打開牢門來到自己的面前了?心裡之恐懼如同遇見魔鬼一般。
「當然是從牢門出來的。」
「牢門明明已經鎖了。」
「那種鎖能困得住我嗎?」
「你不是被廢了武功了嗎?」
「萬事都有個例外。」
「你,你,太可怕了。」羅祥瑟瑟發抖,他深知王陽明的厲害,如果武功沒有被廢,自己自然是無法逃脫的,況且,自己剛才在得意忘形之時把劉瑾的整個計劃都說了。一時間,羅祥被嚇得雙腿發軟,六神無主。
「劉瑾帶皇上去了哪裡?」王陽明見羅祥嚇得慌了神,知道此時他不可能撒謊。
「京郊的流沙坡。」羅祥不自覺的就脫口而出了。
「走,帶我們出去。」說著王陽明讓羅祥和幾名錦衣衛把其他人的牢門都打開,帶著湛若水、婁佳和安浩青往外走。
突然,湛若水回身道:「把安化王帶上。」原來朱寘鐇被關進詔獄后,與湛若水相交甚歡,得知湛若水也是被劉瑾陷害之後,兩人也是心有共鳴,朱寘鐇深知自己必死無疑,於是便將師傅陳獻章的心悟劍法的要訣傳授給了湛若水,無奈在詔獄之中條件有限,不能練劍,湛若水只能學個基本的心法和要訣,對於心悟劍法的心劍境界卻是遠不能及的。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來,朱寘鐇與湛若水無話不談,對自己造反一事也是懊悔不已,但大錯已成,無法挽回,只能拜託湛若水有朝一日能夠出去的話,一定要提醒皇上提防劉瑾,保住朱家大明。
「嗯。」王陽明對朱寘鐇的事情並不了解,見湛若水說要將安化王帶上,那定是有其道理的,並回頭望了一眼。
就在此一瞬間,羅祥把握機會,一個飛身躍出,來到了牢門口,大喊道:「來人呀,王守仁越獄了。」隨即把牢門一關飛身出了詔獄。
一時間,詔獄內一片混亂,幾名被一起關在裡面的錦衣衛揮刀直殺而來,王陽明兩掌揮出,只聽「砰、砰」幾聲,幾名錦衣衛被擊飛撞在牆上吐血倒地。
見牢門被關,湛若水著急的道:「守仁,怎麼辦?都怪我一時大意,讓羅祥有機可乘,先讓你們出去后,我再回來救安化王就好了。」
「無妨,這點東西困不住我,你們退後一些。」
王陽明見湛若水有點自責的意思,怕其內疚。
來到詔獄的門前,王陽明運起無相真氣,運傳於雙掌,全力揮出,只聽「轟」的一聲,詔獄的大門被擊飛。幾人隨即飛身而出,來到獄外。
突然,聽到一聲「射」,密密麻麻的箭矢飛射而來,把整個詔獄門口都封住了,幾百名弓箭手在羅祥的指揮下圍在詔獄周圍,不停的向詔獄門口射箭。
「快,你們回到裡面,躲到牆的後面。」王陽明邊說邊運起真氣,揮舞著雙掌,擊出大慈如來掌,把射來的箭矢紛紛擊落在地。
不一會兒,詔獄門口堆滿了被擊落的弓箭,但周圍的弓箭手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專業射手,輪番上陣,就像有射不完的箭,密密麻麻、永不停歇的射來,整個詔獄的牆上和屋頂上已經全部插滿了箭矢。
王陽明心想,自己一個人要衝出這密密麻麻的飛箭自然不難,可現在身後還有湛若水、佳兒、安浩青和受了傷的安化王,他們根本無法躲過這麼多的飛箭。現在他們還可以在自己身後躲在詔獄牆的後面;但按此射下去,自己雖然能擋住飛箭,但用不了多久,到時候整個詔獄的牆都會被射穿而塌方,那時候他們就沒地方可躲了,這該如何是好呢?
就在萬分危機之時,聽到身後「啊...」的一聲大叫,震耳欲聾。只見安化王朱寘鐇一聲大叫,身上的衣服被震成碎片四處飛濺,插在三大死穴的金鏢被逼飛出身體,深深的插入牆中,隨即飛躍而出大聲道:「王守仁,這是師傅的白沙一劍,你看清楚了。」
只見朱寘鐇化作一道白影在空中滿天飛舞,在密密麻麻的飛來的箭矢中自由穿梭,宛如一道青煙纏繞於大山密林的之中一般,無間無隙、無空無白;而滿天的箭矢宛如失去了勁道,在空中不停的盤旋。朱寘鐇大聲的道:「天地我立,萬化我出,宇宙在我......」
只見整個空中如同一個巨大的氣旋圍著朱寘鐇化作的青影飛速旋轉,滿天射來的箭矢被氣旋全部吸入,跟著飛轉。漸漸地,被吸入的箭矢越來越多,氣旋越來越大,整個天空宛如龍捲風一般,席捲著周圍的一切,朱寘鐇身處氣旋的中間如仙人一般,揮舞著這滿天的飛沙走礫。王陽明被這一切深深的迷住了,其他的人也被這一幕驚呆了,羅祥一邊驚慌一邊不停的指揮弓箭手射箭。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空中滿天飛沙和箭矢的巨大氣旋炸裂,砂石和箭矢如同灑落的流星雨一樣急射向四周的弓箭手和錦衣衛,只聽到「啊、啊、啊....」不斷的慘叫聲,所有的弓箭手和錦衣衛無一倖免,全部被砂石和箭矢擊中而亡,一時間詔獄周圍屍橫遍地!羅祥也被砂石擊中面門,當即斃命。
此時,朱寘鐇緩緩的落地,口吐鮮血,癱倒在地。王陽明等人快速躍出,扶起朱寘鐇,正要對其運功輸氣,朱寘鐇滿口鮮血緩緩的對王陽明道:「你可看清了。」
原來朱寘鐇與湛若水的牢房是相連的,之前兩人相談甚歡,已經成了師徒關係,傳授了湛若水心悟劍法的心法要訣,無奈湛若水一直關在獄中,不能練劍和實戰,只能懂得其中機理,無法領悟精髓。昨日湛若水被重新押進詔獄后,與朱寘鐇說了王陽明與劉瑾交手的經過,才知道王陽明是婁諒的徒弟,並且已經掌握了格物劍法的精髓,這格物劍法和心悟劍法雖然一個重心一個重意,但兩者同屬一脈,都是崇仁一派吳與弼門下。婁諒和陳獻章本身就是師兄弟關係,想著王守仁也算是自己的師弟,又有格物劍法的基礎,自己既然必死無疑,就有心傳授這心悟劍法給王陽明,希望能夠領悟其中的至高一劍,殺了劉瑾。
王陽明看著奄奄一息的朱寘鐇點點頭道:「在下不才,無法全部參透,但已懂劍意。」
「這就是師傅陳獻章心悟劍法的至高一劍,『白沙一劍』。我混沌幾十年都沒能領悟到師傅的境界,被劉瑾關在牢獄的幾月,我日夜思考,才漸漸的領悟師傅所說的『靜坐中養出端倪』的心法,終於頓悟出了『天地我立,萬化我出,宇宙在我....』的無上境界。」
「王爺,請勿說話,您傷的很重,我這就給你輸氣、調息。」王陽明見朱寘鐇傷的很重,準備輸氣運功。
「不,不要浪費內力了,我已經經脈盡斷,神仙難救。你既是婁師伯的弟子,便是我的師弟。」
「是的,王爺。」
「守仁,師兄拜託你一件事。」
「師兄請示下。」
「本王造反是蓄謀已久,確實該死,雖然懊悔不已,但大錯已經釀成,無法再挽回。劉瑾老謀深算、武功深不可測,現如今這世上也只有你能與之匹敵,他要謀朝篡位,朱厚照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師兄求你無論如何都要殺了劉瑾,保住朱厚照,保住我朱家大明。」
「師兄放心,我一定保住皇上,殺了劉瑾。」王陽明見朱寘鐇在臨終前能夠說出此番言語,定然是真心流露,心想這朱寘鐇雖然有錯,但也不失為朱家親王,一代宗師。
「那我就放心了,我崇仁一派,我朱家大明的江山社稷就拜託你了。」說著朱寘鐇口吐鮮血、閉目死去。
原來朱寘鐇是用最後的一口起掙脫插在死穴上的金鏢,使出了自己新領悟出的至高一劍來演示和傳授給王陽明,但此時,自己也因經脈盡斷而氣絕身亡。一名反賊,一門親王,一代宗師朱寘鐇就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