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格物劍法
京城司禮監內氣氛難得安寧、一派祥和,劉瑾半躺著撫摸著貓,經過一段時間的打壓,朝中不同的聲音慢慢的都被收拾了,聽到的都是對自己的一片恭維和讚美,感覺自己與皇上無異,心裡甚是暢快。
突然,楊玉匆匆進入跪拜道:「稟公公,王守仁沒死。」
「那你還回來幹什麼?」劉瑾冷冷的道。
「他被廣信婁諒所救,屬下不是對手。」楊玉解釋道。
「婁諒?」劉瑾做起身驚訝的道。
「是的。」楊玉慌忙跟上道。
「這老匹夫,當年先帝多次邀請他入朝為官,為朝廷效力,均被推辭,這麼些年沒聲音了,本座以為他已經死了呢,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劉瑾自言自語。心想這婁諒武功高深莫測,連自己都沒有把握,楊玉和錦衣衛根本不是對手,自己暫時又不能離開京城,如果單從武學方面去對付,錦衣衛是沒有什麼勝算的,於是又道:「這老匹夫是自作孽不可活,去兵部調一尊新改良的紅夷大炮給贛閩指揮使,做軍事操練。」
「遵命。」楊玉會意俯身抱拳道。
「跟本座作對的,都得死。」劉瑾喃喃道。
王陽明在芸閣住了十幾日,身上的傷勢基本好轉;這些日子以來,王陽明一邊養傷一邊向婁諒討教儒學思想和格物劍法,漸漸的,自己對程朱理學和程朱劍法有了更深的理解。這日,芸閣清風陣陣,嘩嘩竹響,婁諒在院子里畫竹子,清風縷過,偶爾咳了幾聲。
「守仁,來來來,看看我的畫作的如何?」婁諒畫完最後一筆直起身子道。
「筆觸精到,筆底春風,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著實大家風範。」王陽明上前端詳著道。
「那你看周圍山上的竹子又如何?」婁諒抬手指了一下周圍道。
「綠蔭匆匆,生機盎然,千姿百態,聚而成林,妙極、妙極!」王陽明環顧四周竹山竹林各式各樣的竹子,漫山遍野。
「那是老生畫的更好看,還是山上長的更好看?」婁諒又道。
王陽明望了望山上的竹子,目光又回到畫中心裡想著:畫中的竹子都是最精幹的,清秀挺拔,枝繁葉茂,栩栩如生,無不是竹中精品。而林中竹子,雖有不少與畫中竹子一模一樣,但也有不少竹子奇形怪狀,缺枝少葉,並不完美。但各種竹子聚集成林,看起來並無任何違和感,反而是更加層次分明,相得益彰,無法回答。
婁諒看了看王陽明道:「來、來、來。」說完帶著王陽明緩步進入屋內廳堂。
婁諒對著孔孟二像一拜,指著屋內所有的畫道:「孔孟之道的最高境界為內聖外王,你看屋內的所有畫,都是我心中的竹子,是竹子的神,而外面山上的竹子都是真的竹子,是竹子的形,只要胸有成竹,就能筆墨橫姿。武功也是一樣,只要心中有劍,萬物皆可為劍!」
「先生,那如何才能達到內聖外王之境界呢?」王陽明邊看邊聽邊悟,彷彿看到了每張畫里的劍招。
「格物致知,只有懂得萬事萬物內部的機理,才能真正的了解事物的本質。」說著婁諒以筆為劍傳授王陽明理學倫理和格物劍法。
只見筆之所向宛如劍鋒所指,婁諒化成無數個身影,在屋中滿天飛舞,王陽明漸漸入迷,心隨手舞,看著婁諒的身影和牆上的竹畫,彷彿牆上畫中的每片竹葉和每根竹桿都是一招劍法,連成一片后,宛如無數個婁諒在四面八方發招一樣,根本無懈可擊,密不透風。不知過了多久,無數個婁諒的影子回身到一個,只見婁諒臉色紅潤,呼吸均勻,緩緩對王陽明道:」你可看清了。「
「弟子愚鈍,只能懂個幾分。」王陽明回過神來馬上抱拳道。
這程朱劍法與格物劍法同屬於儒家思想演化而來,屬於同宗;只是程朱劍法注重招式,而格物劍法注重劍氣和劍意,格物劍法到了高層境界完全是無招無式,隨意而發,並且萬物皆可為劍。王陽明已經把程朱劍法練到了極致,有此基礎,學起格物劍法自然也是事半功倍,但剛才說只懂幾分,也是實情了,畢竟,格物劍法更加註重的是劍意,這劍意沒有長年累月的練習和實戰是很難領悟的。
「呵呵,不忙學,以後多看看牆上的畫,裡面的筆法就是劍法,每根竹子都有不同的筆法。」婁諒道。
「弟子謹遵教誨。」王陽明道。
一日,天高氣爽,滿眼綠色,一片祥和;白雲峰雲霧繚繞,忽隱忽現;王陽明站在山頂環顧群山,滿山遍野的竹子,在風的吹動下,時而成片時而成枝,形態各異,心裡自然湧現格物劍法,忽有所悟。
突然,不遠處傳來孩子們熙熙攘攘的聲音,王陽明一看,只見一群小孩拿著一根竹竿在捅什麼,王陽明好奇的走過去,原來竹林的上面築了很大一個蜂窩。
王陽明剛要上去勸阻,小孩的竹竿已經把蜂窩捅破,成群的馬蜂傾巢而出,小孩們扔下竹竿四處逃竄;不少馬蜂已經蟄到了幾個孩子,孩子們滿地打滾。
王陽明見狀折斷一竹枝飛身狂舞,馬蜂紛紛被打落地下,此時,蜂窩裡的馬蜂源源不斷的湧出直撲王陽明,密密麻麻的四面八方飛攻圍上來;王陽明心中湧現先生畫中的竹葉筆法,持竹飛舞而出,出枝如劍,密不透風,成千上萬的馬蜂如同圍著一個大型的竹鞭大球,無論多少馬蜂從各個方向飛衝來,都無法進入王陽明舞出的竹鞭球,反而馬蜂紛紛觸鞭而墜。慢慢的,蜂窩裡湧出的馬蜂漸漸少去,不多時,蜂窩已空,王陽明停下竹鞭,不知不覺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層馬蜂。周圍的孩子見了此狀,忘了被馬蜂蟄的疼痛,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