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秦鳶決定先感悟下天地靈氣,探探自己有沒有天賦神通之類的。
她閉上眼睛,聽覺變得更加敏銳,腦海里像有一輕紗似的網朝著周圍鋪展開去,四周不到一米範圍內的景象纖毫畢現。
空氣中、土壤里飄浮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光點,有點像修仙小說里的天地靈氣。
她想把它們引導進體內試試看是什麼效果,又不知道怎麼引導,只能盯著小光點用意念去捕捉它們。
可她努力半天,那些光點一點反應都沒有,氣得她呼地一口氣把光點吹遠了。
哎,能吹遠,那是不是也能吸到肚子里?
秦鳶又找到一條思路,立即去嘗試。她湊到最近處的幾個光點前,先往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把肺里的氣吐出氣,連乾癟癟的肚皮都隨著她呼氣而變得更扁了,她再以最大的力氣猛地一吸!
腹部突然湧起一股氣旋感,都沒等她反應過來,肚皮里的氣旋就跟深吸的那口氣連接到一起,面前兩三米範圍內的落葉、細碎枯葉都被吸過來,砸了她一個滿頭滿臉,身子控制不住地後仰,其中一根成人胳膊粗的枯枝正中腦門,痛得她發出嗷地一聲。
她回過神來時,整個人……整隻狐狸都讓落葉枯枝埋了。
她躺在半米粗的枯樹枝下的夾縫中,外面的枯枝落葉堆得也有半米高,形成一個小斜坡。
大概十幾米外的地方,有樹葉草叢摩擦發出的悉悉索索聲響,很輕微,但她的聽力很好,聽得清清楚楚。
那聲音不是腳步聲,更像蛇滑過草叢時發出來的聲音。
秦鳶頓時渾身崩緊,心想:「不會有蛇來找我覓食吧?」她戰戰兢兢地倒在落葉叢中,不敢動,但又控制不住地哆嗦,壓在身上的落葉也在輕輕晃動,讓秦鳶更害怕了。
她忽然一醒,蛇是靠蛇信進行熱感應覓食的。
這麼近的距離,蛇能發現自己的吧?
要不要跑呢?
她一隻比小奶狗還小的狐狸崽子,蜷縮起來能讓人捧在掌心裡,腿還沒一個巴掌長,跑得過蛇?
她只能寄希望於來的是條只能吃老鼠青蛙的小蛇。它咽不下自己,就放棄目標了。
那蛇的速度挺快的,很快就到了跟前。
雖然隔著灌木叢,但她的神識外放範圍只有一米,就看到一顆足有乒乓球板那麼大的蛇腦袋探了過來,對著她藏身的灌木叢豎起了脖子。
這蛇不知道是什麼品種,脖子後面還有鬃毛,顏色跟地上的枯葉差不多。
它的身子猛地後仰,嘴巴張開成一條直線,對準她藏身的地方就咬了過去。
秦鳶嚇得四肢猛蹬,連滾帶爬地往外躥。
身後忽然飄來黃霧。
那蛇還帶噴霧的!
秦鳶嚇得發出凄厲的尖叫,跑得爪子都甩飛起來,卻是在落地時,腳下突然一滑,枯樹榦上的青苔被她踩出一條條的打滑印子,自己則啪唧滑倒,摔落在地,又在枯樹枝上咯了下,痛得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黃霧瀰漫過來,帶著刺鼻的味道,令人頭暈目眩。
這蛇不僅噴霧,噴出來的霧還有毒。
秦鳶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投胎成狐狸就夠慘的了,還……丁點大就讓親媽給扔了,又要葬身蛇腹。
蛇吃東西都是活吞的,她在蛇的肚子里,被憋死前還得體會一把毛皮被蛇的消化液融解的痛苦。
秦鳶想要掙扎,可沒力氣了,起不來身。
蛇在地上滑行的聲音靠近。
死亡步步接近。
秦鳶嚇得恨不得當場暈過去,以求死得沒那麼痛苦。
山風吹散了黃霧。
爬進的大蛇游到樹榦上,蛇頭輕擺,蛇信不斷吐動,鎖定躺在側躺在地上的秦鳶,緩緩地游過去。
突然,平地起風。
原本正要咬向秦鳶的大蛇忽然回頭,頸后的鬃毛全部炸開,身子一下子豎起來,空中有一團巨大的陰影閃過,先是咣地一聲,有黑色的重物落在身旁,緊跟著又一有團灰色陰影穩穩地落在秦鳶的身側。
秦鳶定睛一看,是一條膘肥體狀的灰毛狐狸,身後展開五條蓬鬆的大尾巴,對著大蛇,眥牙裂嘴,發出憤怒的嘶吼。
她躺在地上,抬起頭,正好能夠清楚地看到灰毛狐狸的肚皮。這是一隻正在哺乳期的母狐狸。
如果她沒認錯的話,這是狐狸親媽!
媽呀,你來救你的崽了呀。原來你沒把我扔了,還躲在暗處保護我嗎?
秦鳶又覺得,這可能性似乎不大。她扭頭朝旁邊黑色的那團東西看去,赫然是一頭被咬斷脖子已經咽死的熊。
熊死得挺慘,肚皮被劃開,腸子都露了出來,毛皮也布滿鋒利的爪印,渾身的血。
她心下感慨:親媽的戰鬥力挺猛的啊。
隨即明白過來,親媽這哪是在暗中保護崽,這是打獵回來路過,恰好遇到了。
秦鳶掙扎著爬向親媽的身後,尋求保護。要不是看著親媽正在跟大蛇對峙,她都想過去抱住後腿不撒手了。
媽,我錯了,我再也不嫌棄你是只狐狸了,我也不哭了。求你讓我回家吧!
母狐狸俯身,壓迫感十足地朝著大蛇步步逼近。
大蛇則扭動著身子,緩緩往側邊去,明顯是有點慫了。
秦鳶又想化成拉拉隊,大喊:媽,打它!
可她怕讓親媽分心,沒敢,把身子縮成團,安靜如雞。這時候不添亂就是最大的幫忙了,不需要她加油。
可不得不說,隨著大蛇的一點點退縮,親媽帶來的安全感,真是爆棚了。
秦鳶覺得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大蛇扭動著身子來回左右騰挪,越騰挪越遠,待退到四五米遠處,突然扭頭,S形的身子扭得都快拉出殘影來了,飛快地跑遠了。
秦鳶長鬆口氣。
小命保住了,不用慘死蛇口了,謝天謝地謝謝親媽,你最好看了!
狐狸親媽見到入侵它領地的大蛇跑了,回頭看了眼身後半死不活的幼崽,縱身一躍,叫到黑熊邊上,一口叼起,以不輸大蛇的速度跑遠了。
秦鳶急得大喊:「媽——」沒得到回應,眼睜睜地看著親媽消失在前方的森林中。
那急里逃生的驚喜瞬間轉為悲涼,難以言說的悲傷。
親媽把獵物叼回了家,沒要她。
她顫顫巍巍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剛才放黑熊的邊上。那麼大頭一熊,連塊肉都沒掉下來,只留下幾滴血在地上,還不知道會不會引來其它的捕食者。
秦鳶不想讓那些肉食動物給生撕或活吞了,努力地離地上的血遠一點。
她不敢大大咧咧地走在露天下,學著小區的流浪貓貼灌木叢鑽牆腳根那樣,沿著石頭縫草叢、枯樹底下挪地方。
她好餓。
飢腸轆轆。
想喝奶。
想吃飯。
忽然,鼻子里聞到甜膩膩的香氣,像是野果散發出來的味道。
秦鳶順著味道一路找過去,就看到前面有一堆灌木叢,上面有好多金色的小峰鳥在飛,灌木叢中開著花,還有色澤顏鮮的紅果子。
地上掉了不少已經壞掉的果子,都腐爛了。
果子的香味刺激著味蕾,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她左右瞅瞅,又看看天上,沒看到有危險,從藏身的草叢下躥出去,去到灌木叢鑽了進去。
這些灌木只有一米多高,長得很密實。它上面有花蕾花苞,也有新生長的果子,還有透熟的果子,像是不斷開花結果的植物。
果子上有蟲眼,灌木上也爬有蟲子,還有蝴蝶在灌木叢中飛來飛去。
種種跡象表明,果子是能吃的。
她這麼小,捕獵是不指望了,能叼點果子吃,總比枯等著餓死強。狐狸能不能吃果子,會不會不消化,吃了再說唄。
她小心翼翼地順著灌木枝往上爬,費了半天勁才從茂密的枝椏間擠出條縫鑽過去把一顆果子叼在嘴裡。
這果子聞著很香,吃起來微甜中透著澀,舌頭還有點麻。
秦鳶嚇得忙不迭地往外吐,拚命地甩舌頭。
蜂鳥能采蜜,花蜜可能是沒毒的,果子就不一定了。蟲子吃了沒事的果子,不代表狐狸吃了沒事呀。
舌頭都麻了不說,還有點醉酒的感覺,天旋地轉的。
秦鳶暈呼呼地摔下灌木叢,都沒感覺到疼。她心說:「完了,這把要無了。」她可想,毒死總比讓野獸生撕活吞的強。
這也算不幸中不算安慰的安慰了。
她暈呼呼迷瞪瞪地躺在地上,好像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秦鳶的頭依舊暈暈的,四肢無力,爬起來走路晃晃悠悠的。
可她得去找吃的!
出去可能會讓野獸吃了,也可能運氣好逃過一劫,不出去,一定會餓死。
秦鳶晃晃悠悠地外面走,這時候也不管有沒有藏身地了,沒勁兒,沒那力氣,走哪算哪。擺爛了!
她運氣好,走出沒多遠,遇到一條小水溝。
是從斜坡上流下來的,是活水。可能有寄生蟲,但管不了那麼多。
她趴在水溝邊,喝水。
喝著喝著就感覺好像不對勁,有誰看她。
她順著視線感傳來的方向扭頭望去,上游處較寬點的水灘邊,狐狸親媽以一副喝水的姿勢俯視在水邊,略微側頭看向她,眼裡布滿詫異。
秦鳶心想:怎樣?覺得我還活著很意外嗎?
她一點都不想理會這個便宜狐狸親媽!
從此以後,斷絕母女關係。再見!
秦鳶全身沒力氣,索性四腳張開,腹部著地,趴在小水溝里,噸噸噸噸地喝水。
她喝水的姿勢,宛若一隻狐狸餅,毫無警性惕可言。
狐狸收回視線,低頭喝完水,躥進森林裡,走了。
秦鳶扭頭,看著狐狸親媽消失的方向,皺起眉頭,更加賣力地噸噸喝水,直到撐打到嗝。
她翻過身,肚皮朝天,繼續攤開四肢,看向空中,卻見頭頂圓月高懸。
月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宛若曬日光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