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山洞裡屍骨累累,最下層的屍體已經化成白骨。大概是因為修鍊的緣故,骨骼幾乎都呈玉質化,一些白骨上還有符紋般的紋路。
秦鳶調動丹田裡的氣,順著那紋路形狀畫了下,符紋在空中化成氣旋消失了,應該是風屬性符紋。她自己的骨頭也有符紋,每一道符紋里都積蓄有大量的雷力,如果不加以控制,釋放的雷芒能把她整個兒都罩在雷芒里。
這些屍骨的符紋里的氣全部散盡,只剩下烙刻在骨頭上的紋路。
白骨埋在最底層,一看年頭就很久了。有些呈散落狀,上面還有暴力破壞的痕迹,像是在戰鬥中死去的。周圍的岩石還殘留著爆炸形成的坑、劍氣、利刃劈出的紋路。
有些屍骨上帶著殘破的衣物,還殘留著頭髮以及少部分皮肉組織。更多的則是正在風化的乾屍,並沒有腐爛的屍體。
秦鳶覺得很神奇,這裡的濕氣那麼重,地上還有水,有些屍體正泡在水中,卻變成乾屍,甚至能看到它的皮掉在地上化成粉沫正隨著緩慢流動的水流一點點飄向山洞更深處。
滿山洞的水靈氣,一點都不沾這些屍體。
山洞裡還有幾十具保存相對完好的屍體,死狀跟外面的屍體都一個樣,但仔細看去,還是能看出他們有些死的年頭較長,身上的衣服都黯淡了,有些還很新鮮,除了臉色白了點,沒氣,乍然看起來就像睡著了。
秦鳶把山洞看了一圈,沒找到剛才說話的人。她喊了聲:「喂?」
對方沒應。
她又問:「你是人是鬼?」她又想,或許是妖呢?於是又加了句:「還是什麼妖?」
忽然,有視線朝她望來,嚇得她迅速扭頭,才看到山洞一側的角落裡有一塊石頭,石頭上盤膝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的頭上頂著一座大概七八厘米高的精緻小塔。塔體呈琉璃色,散發著淡淡的微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像給她披了層霞衣。
秦鳶心想:這是被鎮壓了,還是寶塔護體?
她問:「你是人是鬼還是妖?」又往那女人的衣服看了看,款式有點眼熟。之前在大樹上,圍攻她的人里有穿這種衣服的。修仙宗門的衣服顏色跟制服似的,都是選某種主打色,再加點滾邊點綴。
這女人的衣服款式則相對華麗,顏色多,腰帶都是好幾種顏色的散發著寶光,衣服顏色鮮艷,發的光也是五顏六色,但這些顏色相益得彰,顯得華麗高貴大氣。
女人的腰牌上寫著「寶相宗練綺音」,腰牌的旁邊還有一枚看不出質地的印,上面寫著「聖宗有序,綿延永昌」八個字。
秦鳶懂了,這又是大宗派里有身份有地位的。
她是人,自己是妖,道不同不相為謀。秦鳶懶得搭理她,趕緊先找路要緊。她朝著來時的方向望去,那躺滿屍體的通道不見了,面前只有一條往下的山縫。
她抓狂地抱著頭。
她自從進入山洞就一直往下,都不知道走了多深了,不僅沒到頭,身後的路還沒了。她仰起頭大喊:「祖宗,你放我出去唄,我是孝順子孫。」她說完,又跪在鍋里合什拜拜。
她想了想,可能祖宗覺得她沒有誠意,故意整她玩兒。她爬出鍋,翻出三個小木碗,又把自己的兔丁干擺出來放在石頭上,喊:「祖宗,請吃供品。」又雙手合什再次拜拜。
兔干丁的香味飄散開,讓不遠處的練綺音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肚子也隨之發出咕地一聲。
周圍沒有反應。
秦鳶又想,可能祖宗需要託夢交流,於是又爬進鍋里閉上眼睛睡覺。
她翻來覆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她睡得迷迷糊糊間,忽然覺察到有人跳到她放供品的檯子上,端起供品開吃,一下子醒了,坐起來叫道:「祖宗你來了……」話到一半,才看清楚吃供品的不是祖宗,是寶相宗的那人。
秦鳶問:「你幹嘛吃我祖宗的供品?」
練綺音說:「你祖宗只吃活人精氣魂魄,不吃這種毫無靈氣的肉。」
秦鳶呲牙。雖然是事實,但不樂意別人這麼說。
練綺音問:「你怎麼進來了?」
秦鳶不理練綺音,朝著離開山洞唯一的路往前走。
練綺音說:「此地是蒼山宗主峰,這裡埋葬了太多修仙界的大能,昔日整座狐殿修鍊有成的,也都埋在這了。他們死後,怨氣不散,盤附在這座洞天福地的靈脈之中,離靈脈越近,越兇險。」
這是個有見識的,懂得挺多啊。秦鳶問:「那你能找到別的路嗎?」
練綺音問:「你猜我為什麼會困在這裡?」
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吃完一碗兔丁。
秦鳶施展控水術,把空碗收回來,用水沖刷乾淨,塞回儲物袋。
一隻破木碗還這麼寶貝。綺綺音看向妖怪崽子的衣服,以及裝食物的儲物袋,心說:「是只窮妖怪。」但隨即瞥到她鍋里放著的那些儲物戒指和儲物手鐲時,收回了剛才的話。
小妖怪剛才用了水系法術,還從儲物袋裡倒出了兔丁,滿身雷力收放自如,絲毫不受此處禁制影響。
三碗兔丁,吃完跟沒吃差不多。練綺音問:「你有補氣丹嗎?」
秦鳶收回另外兩隻空木碗,洗乾淨塞回儲物袋,一口回絕:「沒有。」她坐著鍋,飛來飛去,把屍體身上的儲物戒指、儲物手鐲都摘下來裝進鍋里。
隨著鍋里的儲物戒指和儲物手鐲、儲物袋越來越多,秦鳶覺得自己好像躺在金幣堆上的貪婪惡龍。
可是這種感覺好爽啊。哪怕出不去,至少這輩子享受過富有的滋味。
練綺音坐在石頭上看著小妖怪忙活來去,已經看出這是只沒見識的妖怪。她只撿儲物法寶,滿地的法寶,甚至還有靈寶,全都留下了。她提醒道:「你面前的那條紗巾,名為縛仙綾,是件靈寶。」
秦鳶環顧一圈,沒見著啊。她問:「哪?」
練綺音撿了塊石頭扔過去,砸在一件骸骨手裡握著的紗巾。
秦鳶把破破爛爛的紗巾撿起來扯了扯,問:「這個?」她釋放出靈力灌注到紗巾中,沒反應。
練綺音說:「在打鬥中破損了,需要煉製修復。我師姐擅長煉器,請她出手……」她的話沒說完,就見到小妖怪把縛仙綾扔了。
秦鳶心說:「我一個妖怪到修仙宗派去找煉器師,我怕你們把我當煉器材料給煉了。」狐殿沒有高明的煉器師修復這些東西,拿出去自己用不了,只會便宜了修仙宗門,還不如讓它們爛在這裡。
她把能看到的儲物戒指和儲物手鐲都收集起來,找了個相對乾淨點的石頭坐下,把裡面的東西都從鍋里倒出來,先給自己煮了燉吃的,再慢慢清理這些東西。
那些從骨頭上摘下來的儲物法寶全部報廢,神念探進去,是一片塌方后的虛無,什麼東西都沒剩下。從風化的屍骨上摘下來的儲物法寶,裡面的東西也無了。
屍骨保存得越好的,年代越近,儲物法寶保存得越好。
她把裡面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整理好,挑了幾個造型不起眼但內部空間大的儲物戒指裝著。可藏哪呢?
藏到鞋子里,神念一掃就掃出來了。儲物戒指又沒法裝進儲物袋裡。
秦鳶看向練綺音,問:「你知道能怎麼把這些儲物戒指藏起來不被發現嗎?有沒有可以遮擋神念的東西?」
能隔絕神念的東西向來都是重寶。練綺音彈出一塊碎石擊在被妖怪隨手扔在地上的一塊巴掌大的破爛獸皮上,說:「天虛獸的皮,可隔絕神念探知。」
秦鳶坐著鐵鍋飛過去,把扔掉的破獸皮撿起來,將戒指裹在裡面,神念一掃,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她向練綺音道了聲謝,從儲物袋裡摸出菜刀,把獸皮裁成鞋墊式樣,又用自己蹩腳的煉器術給自己煉製了一雙大號嬰兒款鞋子,把藏有儲物戒指的鞋墊塞進去。
她穿上新鞋子神念一掃,果然看不到她的那幾枚裝有大量身家的儲物戒指了。
鞋墊厚,她的體重又輕,一點都不咯腳。
山洞裡能淘的都淘完了,秦鳶填飽肚子,給了瓶補氣丹給練綺音當謝禮,便朝著山洞更深處去。
練綺音毫不猶豫地跟上去。
她在這裡使用不了法術,只能靠兩條腿走。不過,修行境界在,只憑身體強度都足以跟上這飛行速度奇慢的妖怪幼崽。
她往前跟了一段,再回頭,身後的山洞又是迷霧重重,有諸多神念來回交織構造幻境。
天狐幻境。
她是靠著鎮派重寶才撐到現在。
自她被困在這裡起,闖進了六十多批人,全都死在幻境中。
小妖怪不僅不受幻境影響,釋放出來的月華還能破開幻境和禁錮這裡的禁止。
秦鳶飛了一程,見到練綺音跟來,說:「你別跟著我。」
練綺音握拳,往旁邊的岩壁上用力一砸,一條裂紋從底部貫穿到頂部,嘩啦啦的岩石大量往下掉。她一把拽住覆滿雷芒的鐵鍋,幾個起落,就離開了這片落石區域,身後的通道也隨之被落石填滿。
秦鳶扭頭看著抓在鐵鍋上的手,再看看一直蔓延到手臂上的雷芒。手,一點沒焦,連抖都沒抖一下,好像她的雷只閃光不電人似的。
她遇到打不過惹不起的了。
她心想:「反正我又不是帶她出去。」這人見識多,本事厲害,說不定還能幫點忙呢。
練綺音原本只是想把小妖怪帶離落石區域,卻沒想到那禁錮感竟然消失了,她的丹田裡又有了氣感。她抬手一拂,身後的落石悉數化為齏粉。她的靈力恢復了!
什麼原因?她扭頭看向抓著鍋的手,瞥了眼雷芒和那層月華光芒,試著鬆開手。
靈力再次被禁錮住。
她頓時明白過來。小妖怪八成是從狐殿出來的,修鍊有正統的狐族功法,亦是布下這天幻幻境的狐族大能的血脈後人。功法和血脈力量,讓小妖怪真得到了祖宗庇護,讓她免受禁錮和幻境影響。
她抓住鐵鍋時,小妖怪釋放出來的雷力和月華湧進她體內,化解了禁錮力量。
練綺音心中起疑。這地方是狐族設的用來獵殺人族的陷阱,之前從來沒有妖族進來過,這小妖怪像是被特意放進來的。這麼小的小妖怪就能化形,且沒有尋常幼崽的懵懂,很是有些特殊。不知是何緣由。
她鬆開鐵鍋,不緊不慢地跟在小妖怪身後繼續往前。
出了之前的山洞,地上只剩下零星的白骨,再沒有屍體。這些白骨有人族的,但更多的是獸類,看形狀像狐狸。
秦鳶數了下它們的尾巴骨,最少的也是七條,幾乎都是八條、九條。
她越往裡走,狐狸的骨架越多。
練綺音輕聲說:「我聽說當年蒼燁入魔,利用護山大陣,將狐殿屠戮殆盡,但後來諸派遍尋蒼山宗也找不到狐殿主峰,而蒼山宗護山大陣里的那輪圓月始終有一縷氣機牽引別處,許多人猜測當時的狐殿殿主沒死,又或許沒死透。」她說完掃向小妖怪的反應,結果小妖怪正盯著地上的狐狸骨頭看,毫無反應。
秦鳶扭頭對練綺音說:「我去我家祖墳,你跟著不太好吧?」
練綺音說:「你猜我願不願跟那些人一樣死在山洞裡?」
秦鳶呲牙威脅:「你再跟著我,我叫我祖宗打你。」
練綺音說:「你猜為什麼他們都死了,我還活著?」
秦鳶瞥了眼練綺音頭頂上的塔,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有寶塔護體,我祖宗只能困著你,打不著你唄。
她把鍋往地上一放,說:「我不走了。」
練綺音盤膝而坐,閉目養神。
秦鳶跟練綺音耗著,她困了就睡,睡醒就吃,吃完就修鍊,修鍊一會兒又繼續睡。
這裡的水靈氣足,引到氣旋中的水流滲進內丹中積蓄起來。上面是雷,下面是水池,水靈力升到空中形成雲,在雷電中化成雨,終於不是乾打雷不下雨了。
秦鳶挺享受這種修鍊的,毫無壓力地跟練綺音耗著。
不知不覺間一袋兔肉乾吃完了。
她的飯量比較大,一儲物袋的免肉乾大概夠吃一個月。
秦鳶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旁邊這人明顯道行高深,不吃飯也活得下去。她的道行低,要吃飯的。雖然修鍊可以減少食物消耗,三五個月不吃飯,只吸收靈力,不會死,但也會慢慢掉肉,逐漸虛弱。
要是一直待在這裡,用不了一兩年就會餓死。
秦鳶爬進鍋里,繼續往前飛。
練綺音睜眼,起身,又繼續跟上。
忽然,山體震動,同時有轟隆聲響起,周圍的靈氣也變得紊亂。
秦鳶嚇了一大跳,警惕地看向四周,問:「地震嗎?」
又一聲轟隆聲響,是雷聲。
山體再次震動,空氣中充滿氣流震蕩感。
練綺音的臉色大變,說:「是有人在執地仙境重寶攻擊蒼山宗的護山大陣。」
秦鳶問:「是為了護山大陣里的那顆內丹嗎?」
練綺音面帶驚詫地看向秦鳶,問:「你知道什麼?」
秦鳶說:「我不知道呀。」
練綺音說:「我們是在蒼山宗主峰,再往下走就是蒼山宗的主峰靈脈,維持大陣運轉的力量之一就是這靈脈。在大破陣之前,靈脈會先枯,而身處靈脈邊緣的我們則會最先被破陣力量震死。」
她的話音剛落,雷聲又一次響起,劇烈的撞擊感襲來。
練綺音一把抓住鐵鍋,禁錮的能力解封,她催動頭頂的寶塔,將秦鳶也罩了進去。她說道:「現在我倆拴在一條繩上,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知道什麼趕緊說。」
秦鳶說:「山洞裡會憑空出現河,有月華靈魚,我在河出現的時候,釋放月華,就會出現一座用柱子和鐵鏈鎖著月亮的高台。劍道宗、萬法宗的人都看到了,他們出去報信了。」
練綺音問:「什麼時候的事?」
秦鳶說:「我遇到你不久前。他們出去報信,我往山洞深處走,就遇到你了。」
練綺音說:「如果他們守住外面的出口,就知道你一直沒出去。你出自狐殿,是當年狐殿殿主的血脈後人,且覺醒的血脈力量較為純正,護山大陣要是破了,內丹會往你這裡飛。他們只需要封鎖這片山頭,再破陣,內丹跑不了。」
秦鳶心說:「未必吧,還有個胡阿獃呢。」那才是正宗的。可這事,一個字都不能漏。她滿是懷疑地看向練綺音,說:「要是想用我引內丹,又破陣把我震死了,這很矛盾耶。」
練綺音說:「暴力破陣會,但精通陣法的人破陣,不會用毀靈脈的方式。」
秦鳶叫道:「你詐我?套我話!」
練綺音問:「那又怎樣?你想我活著出去,得靠我。」
秦鳶當場擺爛,往鍋里一躺:「我不出去了。」
練綺音無語,問:「那你搜羅了那麼多的東西,可就白費了。」
秦鳶說:「這是我的陪葬品。」
練綺音說:「我只求脫困。你家祖宗選擇放你進來,說明你有不同尋常之處,又得到先祖的地仙境內丹,前途不可限量。我保下你結個善緣,何樂不為呢?若是其它人破陣進來,你家祖墳可就該被人抄了。這麼多高境界妖修骨頭,全是極佳的煉器材料。」
秦鳶問:「你能幹什麼?」
練綺音說:「我精研陣道。」
山體沒再震動,周圍的氣流也歸於平靜,秦鳶心頭有點擔心。她想了想說:「我還要鎖內丹的那個高台。」
練綺音問:「你要那個做什麼?你懂陣嗎?」
秦鳶說:「那是我家祖宗的骨頭,讓蒼燁偷了。」
練綺音心說:「你家祖宗真多。」她再掃一眼滿地的狐狸骨頭,很懷疑隨便撿一根說不定都是她家祖宗。她對秦鳶說:「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倆正落難呢。」想那麼多!
秦鳶想了想,又從鍋里爬起來。走一步算一步唄,能活的話,誰想死啊。
她又繼續坐著鍋往前飛,飛了一段覺得不對勁,問練綺音:「你幹嘛老抓著我的鍋?」被雷電得很舒服嗎?
練綺音隨口說:「怕你跑了。」
秦鳶哼了聲,又問:「你的修為很高吧,為什麼會跟鍊氣期、築基期的弟子一樣跑進來尋寶?」練綺音說:「當年蒼燁往蒼山宗的護山大陣里填了五個地仙,藉助大陣力量將其煉化,吸收他們的修為,其中有蒼山宗狐殿殿主,月華宗宗主、散修聶仙人,我寶相宗的一位長老、劍道宗的一位長老。想破蒼山宗護山大陣者不計其數,我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秦鳶問:「蒼燁成仙了嗎?」
練綺音說:「失蹤了。」
秦鳶「哈?」了聲,問:「失蹤?」
練綺音說:「蒼山宗的山門大開,各派不費吹灰之力殺進蒼山宗,狐殿主峰和蒼燁一起消失了。此後數千年,各宗派一直在找,都懷疑蒼燁和狐殿極可能利用護山大陣隱藏於某處等待時機。」
她頓了下,扭頭看向秦鳶,說:「蒼山宗護山大陣的陣眼,藏於狐殿殿主內丹形成的獨立界域
中,而那界域則由無數填進大陣的狐族大妖們保護。我們現在其實已經進入護山大陣中,但因為有你在,不需要破陣,你的祖宗直接給你放行。」
秦鳶懷疑直接放行這事跟暗河深處的骨架有關。不過,這種猜測當然是不能說的。
她倆聊著聊著,穿過一條狹窄的山縫,面前突然出現一個洞廳。洞廳里的靈氣濃得聚成霧,空氣又陰又冷,連雷力都抵擋不住那股滲骨的寒意。
狐狸骸骨鋪滿了地面,使得一眼看過去,仿如一片雪地。
在雪地的盡頭,便是秦鳶之前見過很多次的高台、雷柱、圓月。
練綺音先是讓滿地的狐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哪怕她不是狐狸,見到這滿地的骨頭,也只覺慘絕人寰。
蒼燁能把蒼山宗拉扯成第一大宗,狐殿功不可沒。初代殿主與他是生死至交,飛升成仙更是給蒼山宗帶來無上的榮光,可一回頭,蒼燁就把狐殿填了護山大陣。
練綺音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小妖怪。
小妖怪打量一圈四周,便操控鐵鍋朝前方高台飛去。
練綺音的手還抓著鍋,小妖怪沒飛動,扭頭看向她。
秦鳶說:「愣著幹嘛,走呀。」
練綺音說:「你……」你這死了這麼多祖宗,你不覺得慘嗎?
秦鳶低聲催促:「快點走,這裡有鬼。」陰氣太重了。花狐長老只給他們上了一堂課,那堂課講的就是狐狸有鬼狐。雖然都是祖宗,但那也是鬼啊。
這麼多鬼祖宗,隨便冒幾隻出來關懷下後代,她都得擔心自己無了。
秦鳶一邊往前飛一邊合什拜拜,小聲念叨:「打擾了打擾了,祖宗們好好睡覺,別出來哈。祖宗們別出來,祖宗們別出來,求求你們了。」
練綺音沒處下落,又怕驚擾到這些狐狸,搭著鐵鍋,施展馭氣術,以緩慢但非常平穩地飛過了這片狐狸骸骨,不多時就來到了數千年都沒有人找到的封印台前。
她站在封印台前,看看面前的小妖怪,覺得不可思議。
秦鳶對練綺音:「你剛才說過你會破陣的。」她指向封印台,說:「幹活唄。」都到這兒了,干站著做什麼?
練綺音指向面前的高台,說:「這是地仙境的,我是元嬰境,你知道這中間差了多少個大境界嗎?」
秦鳶倒抽口冷氣看向這個大騙子,差點沒忍住把鐵鍋呼到她的臉上去。
冷靜,她才築基期的實力,干不過元嬰!
她冷靜不了。她好想用國粹問候練綺音全家。她說:「我跟你說,這附近全是祖宗,我們惹不起的。」他們一路開綠燈放行,哦,她倆來個一日游回去了?
看祖宗們會不會給她倆放行?讓她倆留下來讓跟祖宗們一起排排躺還差不多。
秦鳶說:「不行也得行,你先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