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第73章 第 73 章

化成七八個月嬰兒模樣的白狐狸幼崽盤膝坐在鐵鍋中,雙手放於身前,背挺得筆直,表情淡然平和,望向秦鳶的眼神清澈明亮,像極了晴朗無雲漫天星辰的夜空。

大概是坐姿過於好看,白白嫩嫩的小嬰兒又過於可愛,秦鳶竟詭異地在這麼大點的嬰兒身上看出點雍容華貴的氣息。

秦鳶沒好氣地說:「少裝,老實交待,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為什麼會跑到狐山來?」

白狐狸幼崽輕輕指了下咽喉,搖搖頭。

秦鳶看明白了,但不相信,問:「啞巴?」世上居然還有狐狸是啞巴?還是修仙的狐狸?還能轉生重修的?騙誰啊!

她扭頭看向胡阿獃,問:「你知道他是啞的嗎?」

胡阿獃滿臉茫然,努力回想認識他的時候,好像是沒聽到過他說話,可不影響交流。她想了想,說:「我不知道啊。」

秦鳶無語:不知道還用得著想嗎?

她問胡阿獃:「你知道這月一……咳白狐狸幼……它也不是幼崽啊。」她又扭頭看向白狐狸幼崽,說:「不會說話,總會寫字吧。」

白狐狸幼崽用食指在鍋沿上寫下:「非啞,重傷,暫時不能語。吾名元辰,家住星辰海落星湖,傷重瀕死,到狐山避禍。」

秦鳶想了想,問:「你跟獸皇山的獸皇有關係嗎?」

白狐狸幼崽元辰又寫下:「淵源極深,涉及隱秘,恕不便告之詳情。」

秦鳶滿臉懷疑地盯白狐狸幼崽,換個角度問:「獸皇山的獸皇叫什麼名字?我是指讓天狼王撕成兩半,請我家初代殿主挪走獸皇山相救的那隻。」

白狐狸幼崽默默地寫下兩個字:「元辰。」

秦鳶想到胡阿獃轉生重修的時候,洞窟里還有月花花的骨架,骨架里還有殘魂,狐山上還有一隻到處亂跑的小狐狸花花,不由得猜測,白狐狸幼崽很可能也是獸皇元辰的殘魂轉生重修,真身嘛,估計跟以前花花的骨架一樣,在哪裡埋著等復活呢。

她看白狐狸幼崽混到跟阿獃一樣的慘,對於養錯祖宗,讓白狐狸混吃混喝的氣憤一下子少了很多。反正祖宗多嘛,養一個是養,養一群也是養,也不差多這一隻。

可關鍵是,這不是自家祖宗啊,憑什麼養啊。她又不是冤大頭。

秦鳶說:「兩個選擇,我可以把鐵鍋落到地上,你出了鐵鍋,愛去哪去哪。以前就讓我大意了,想當然地把你當成我家祖宗,但既然你不是,我就沒有養你的義務和必要。」

白狐狸幼崽元辰趕緊寫下:「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秦鳶說:「你可以繼續跟著我們,但是,要幹活,不能再吃白飯。打獵、撿柴、尋找靈藥,跑腿,打架,都得干。接受就留下,不接下就請便。」

白狐狸幼崽元辰寫下:「我選二。」

秦鳶點頭,同意他留下。

反正大家都落難了,誰也甭嫌棄誰,湊一塊就湊一塊兒吧。這狐狸八成跟初代殿主交情匪淺,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能真把鍊氣境的落難別家祖宗給踢出去。

秦鳶想了下,又問:「元辰,你有後代嗎?」要是有的話,讓元辰的後代養他去。

七八個月大的小嬰兒滿臉無語地看了眼秦鳶,在鍋邊寫下:「尚未婚配。」

狐族的公狐狸很專情的,一輩子只找一個配偶。如果喪偶,以後都是獨自過。基本上不存在公狐狸有私生子的情況,也就壓根兒沒有後代接手他。

秦鳶不再在這事情上糾結,她環顧一圈四周,指向不遠處的森林,說:「先過去,歇會兒腳。」

紅玉和玄燕齊刷刷無語。這才飛多走,要歇腳?

可現在這裡做主的是秦鳶,她倆拿人錢財,聽人吩咐,默默照辦。

眾狐狸們對於秦鳶一向信服,覺得她這麼做,必然有她的道理,聽著就是了。

他們一行落在森林裡,在參天古樹下的岩石上落腳。

秦鳶問紅玉和玄燕,「散修世家跟修仙世家,有區別嗎?」她記得當初白瑩報的是散修世家,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如今她們一大家子散修,得把來頭編仔細點,得問清楚。

紅玉解釋道:「散修世家和修仙世家都是以家族為傳承,在實力上有強弱之分。能被稱為修仙世家的,都是祖上出過大乘境修仙者,擁自己的山頭、城池、靈脈、秘境,子孫後代昌盛,傳世超過五代,且實力能夠比肩中小型宗派,且至今仍有合體境修鍊者坐鎮的家族。」

秦鳶問:「那散修家族呢?」

紅玉答道:「世代居於一城一地,實力算不上修仙世家的,都被稱為散修世家。散修世家有一個特點,就是家裡的資源不夠後代修鍊,後代子孫會像散修一樣外出打拚。他們比起真正的散修,又會稍好些,家裡多少能提供些修鍊功法、典籍、靈石之類的。可因為實力不強,出了自家地界,基本上就全靠自己了。」

秦鳶說:「也就是說,修仙世家是輕易不會挪窩,舉族搬遷的。」

紅玉點頭,說:「就算是滅族大禍到來,也會拚死相搏,最多就是送些年幼的子孫後代逃命,保留一些血脈和傳承。狐殿其實就很像修仙世家,只不過當初併入了蒼山宗,便變成了宗派。」

她大概能猜到秦鳶為什麼問起這個,又解釋了句,「能被稱為修仙世家的家族,都是有名有姓的,任何一個修仙世家倒下,幾乎都會有各方勢力前來瓜分吃肉,其消息也會傳得沸沸揚揚。修仙世家的祖上都曾榮光過,家裡多少都會有人令人眼紅的傳承,若是子孫後代沒實力守住,就是滔天大禍。」

秦鳶說:「那麼,我們就是從上谷城出來的散修家族,一直靠在蒼山山脈獵妖獸采靈藥為生。後來,因為狐殿佔了翠玉城、上谷城那一帶的森林,我們家族後代進山獵殺、採藥折損嚴重,日子過得極為難艱。不想,又出了上谷城巡察使趙宗泓修魔之事,城中幾他幾位化神境修仙者顯然也是知情的,滿城散修盡皆逃命而去,我們也只能舍家棄業,逃了。」

紅玉補充道:「家住上谷城久安巷,家中經營的是妖獸材料、靈藥買賣。」

秦鳶安排道:「老祖宗,你把修行境界壓在煉虛境,師父和三三師叔不必隱藏實力,就是化神境。師祖,幾位師叔祖,你們把實力都壓在元嬰境。炙焰姐姐,你的金丹境修為剛好。我和元辰,一個築基,一個鍊氣,也說得過去。阿獃,你把實力壓在鍊氣境。」

他們當即照辦,把境界都壓下去,將氣息收斂得好好的,衣服、相貌都做了改變。

秦鳶見外形上沒區別了,又說:「炙焰姐姐,你和我是紫二二的孩子,父親去蒼山山脈采靈藥,再沒回來。後來我就認了師父,也就是我大姨,做師父。阿獃、元辰,你倆看起來差不多大,都是紫四四的孩子。」她又給他們起了人族化名。

紫丫丫改名為秦雅。紫大郎、紫二妞、紫三妞、紫四妞都改姓秦,大郎、二妞、三妞、四妞都是小名,正式的大名分別叫做秦朗、秦露、秦雪、秦霜,炙焰更名為秦焰。

紫一一改名為秦依依,沒成親,沒孩子,收了秦小幺當徒弟。

已故的紫二二則叫秦雙雙,沒成親,懷的孩子父不詳,在城裡失蹤。

紫三三改名為秦杉杉,沒成親,沒孩子。

虛構的紫四,也就是阿獃和元辰的爹,叫做秦肆,母親杜煦,到蒼山山脈打獵采靈藥失蹤,都是近三個月里沒的。

紅玉是大家在逃難出城時路上遇到的,秦家請了她們當客卿,大家路上好有照應。

玄燕一直被月華宗掛著通緝令,於是她的身份也變了,叫秦燕。因為長相氣質一看就不是一家人,哪怕是裝也不太像,於是就變成養女,是在蒼山山脈撿到的。因為撿到她的時候,正好看到旁邊有燕子窩,就起名叫秦燕。

秦鳶把大家的身份信息編好后,又讓玄燕煉製身份玉牌。

散修世家嘛,沒大宗派那麼講究,身份玉牌一面是個秦字,另一面則是各自的名字,要是記不住起的名字,多看幾眼就記住了。人還要有生辰八字什麼的,也都給他們編了一個,讓大家背牢。

秦鳶根據每個人的身份分配相應的錢財,裝進修物袋或儲物戒指里,讓大家進城后,在花錢上也跟身份能符合得上。

她把一切安排好,又全部捋了遍,確定經得起推敲盤查過後,又把之前逛街時買的飛劍取出來,讓大家踩著飛劍趕路。

秦鳶、胡阿獃、元辰都是小嬰兒模樣,不可能自己踩飛劍飛,秦鳶由炙焰帶著,胡阿獃和元辰都由紫一一帶著。

他們路上沒再耽擱,朝著月華宗佔據的南麓城方向飛奔趕去。

一路疾飛趕路,抵達南麓城時正值深夜。

修仙界的城池沒有宵禁,城門大開,仍舊有修仙者進進出出,但盤查極嚴。

他們落在城門口,便有合體境修仙者的神念從他們身上掃過,城牆上掛的不是鑒妖鏡,而是鑒魂鏡。大乘境的靈寶,照在人身上,直接能把魂魄樣子給照出來。

有些人的魂魄黑得跟鬼一樣,有些人的魂魄死氣沉沉,有些人的魂魄則是血氣縈繞,還有些人的魂魄跟拼湊成的一樣,看起來都不是什麼正路子。亦有一些魂光清正、靈光繞身的,這些人大多都是宗派出身的。

秦鳶他們身上都罩了胡阿獃的天狐幻術,但是,之前在紅龍城就露過一次餡,這讓秦鳶很沒底。

她正要打量四周,便看到周圍有不少目光落在他們身上,頓時暗叫一聲糟糕,趕緊朝自己看去,卻發現自己身上既沒有血氣也沒有妖氣更沒有晦氣,淡淡的白色光華照在身上,魂影模樣也是人形的,跟身體重合。這回胡阿獃的天狐幻術沒有掉鏈子。

她又朝胡阿獃看去,雖然顏值調低了一半,但模樣依然清麗,再襯上那怎麼藏都藏不住的呆萌勁,襯得周圍的修仙者宛若凡夫俗子。鑒魂鏡之下的胡阿獃滿身靈光,宛若黑暗中的一盞人形明燈,直晃人眼。

紫一一和炙焰身上都罩了層淡淡的血光。她倆跟修仙者干架是最多的,沾過的人命也是最多的,如今看起來都有點不是善茬,跟旁邊的人沒太大區別。

玄燕身上有股淡淡的黑氣,但不明顯,因為全讓身上的血光給掩蓋住了,一看這位也是刀山血海里打滾出來的。

紅玉在鑒魂鏡下魂魄都罩在了血氣中,城門外排隊的那些人身上的血氣,沒一個能壓過她。

秦鳶都驚了,心說:「這姑奶奶幹什麼了?」不顯山不露水的,沾了這麼多性命在身上。要命哦!

從老祖宗紫丫丫到紫大郎、紫三三他們幾個,一個比一個乾淨,鑒魂鏡下,魂魄乾淨得不染絲毫纖塵。

放眼四周,挑不出一個能趕上他們這麼乾淨的。

這麼乾淨的魂魄,一出現就是一窩,還會是散修穿戴打扮。

秦鳶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各種準備忙活,竟然沒想到還有用鑒魂鏡照魂魄顏色的。月華宗也太過份了,這簡直是用鑒魂鏡把所有進城的人的老底都掀開來看看。

炙焰忽然問道:「秦辰呢?」

秦鳶心說:「師父帶著的呀。」一看她師父的飛劍上,哪還有元辰的身影。她環顧四周,才看到那傢伙竟然縮到了鑒魂鏡的光照外縮著。

紫一一幾步過去,一把揪住元辰,說:「別走丟……」一步將他拽進鑒魂鏡光照下,剎時間,血光瀰漫照得周圍一片紅。七八個月大的嬰兒,身上的血氣濃到凝如實質,溢散出來的血氣壓得紅玉瞬間黯淡無光。

秦鳶的喉嚨一哽,心頭一堵,盯著元辰,好想打死他。

這還藏了個更扎眼的。

你躲在鑒魂鏡外不進來,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經不起照?那你變成個成年人就好了啊!

七八個月大的嬰兒,這麼濃的血光,怎麼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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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鍋燉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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