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承源太上長老的話音剛落,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秦鳶身側,抬手就朝她抓去。
黑影出現得無聲無息,飛毯上的紫大郎、紫一一他們還在聽下方承源太上長老喊話,完全沒想到會有人摸上來搞偷襲,以至於壓根兒沒反應。
元辰剛從雷劫下死裡逃生,還在後怕,很想催促秦鳶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奈何現在是個啞巴,有口難言。
忽然,他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感覺到危機降時,張大嘴巴喊:「當心!」嘴巴是張開了,話是喊了,可沒聲音!
與此同時,他立即明白,對方絕對是奔著秦鳶去的。她的實力最弱,卻是領頭的,拿下她方才能制住狐殿的狐狸。
心念意動的剎那間,一道黑影出現在秦鳶身側,一把揪住秦鳶的脖子,把她拽離飛毯,厲聲道:「立即滾到雷雲之外,否則我殺了她。」
秦鳶被掐得脖子一緊,呼吸立即不暢了。她聽到炸聲般的聲音,在心裡驚呼一聲:「不好,被偷家了。」對方離得太近,哪怕被掐住脖子沒辦法轉頭去看是誰,釋放出去的神念還是把對方看清楚了。
那是一個三四十歲模樣的俊美男子,五官臉型跟刀削似的筆挺,皮膚卻有種異樣的蒼白感,正好中合了臉型的鋒銳,添了幾分陰柔。他身上陰陰涼涼的,往外冒著絲絲寒氣,掐住她脖子的五指毫無溫度。他身上沒有靈力,只有月華之力以及一種陰寒的氣。
秦鳶立即想到了沈天鈞。
紫大郎、紫一一他們幾個這才覺察到秦鳶被擄了。在場的雷狐們,連想都沒想就把紫府里的雷海釋放出來。
他們的境界不高,只是七尾雷狐,釋放出來的雷海,還沒湖泊大小,但是六隻雷狐疊加在一起,那威力亦是相當恐怖。
玄燕和紅玉見勢不對,反應也是極快。她倆一人揪住一隻鐵鍋耳朵,帶著毫無抵禦能力的元辰,又捲起倒在飛毯上昏迷不醒的練綺音,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遠方飛去。
她倆剛飛出去,先是看到閃電劃過,刺得眼睛當場失明,緊跟著巨大的雷聲響起,耳膜作疼,聽不到聲音了,恐怖的雷力電得她倆渾身發麻彷彿魂魄出竅,經脈、骨頭劇痛。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劃過:完了,怕是要死在雷劫餘威下了。
過了好幾息時間,她倆發現自己居然還在飛,沒死。
雖然聽不到聲音,也看不到,但能感覺到有凜冽的風吹在身上,以及渾身劇痛,可詭異的是,剛才那些落在身上的雷力竟然離奇的消失了。
玄燕和紅玉立即釋放出神念去查探各自的情況。
她倆身上的上品法衣這會兒爛成了破布,身上布滿雷力灼燒的痕迹,她倆身邊那鐵鍋里坐著的元辰滿臉驚嚇卻是毫髮無傷,正在摸泛著光的雷狐符紋,那表情又變成死裡逃生心有餘悸狀。
她倆這才明白過來,這是秦鳶的鐵鍋救了她倆一命。可神念釋放出去,空中沒有了秦鳶的身影,也沒有了剛才出現的神秘人。
再往後則是雷雲覆蓋之下全是雷,那密密麻麻的雷交織在一起劈散在下方的雷海中,又化成數以千計的雷柱劈向下方。
防禦大陣已經不見了,底下的山頭這會兒全被劈落的雷芒籠罩住,除了雷,什麼都看不到。
約摸過了十幾息時間,劈向山頭的雷才消失,頂上的雷雲也瞬間散去,但還有一片雷海正在迅速朝著下方飛去,雷海中傳出紫丫丫的聲音:「放了我家幼崽!」
遠處,正在渡劫的胡阿獃只扛十幾息時間,才吸收到一點雷力,雷突然消失了。
上一息還在彷彿要把她撕碎,下一息只剩下點殘存的雷力被她迅速吸收,然後天空中就只剩下她的雷海。
什麼情況?不劈我嗎?不是說捲入雷劫中要一起渡劫么?胡阿獃隨時明白過來。
她朝剛才那渡劫者所在的地方看去,只剩下一片被雷力把岩石都燒融的山頭,山頂被削去一大截,至於渡劫者,連骨頭渣子都沒看到,但空氣中飄散著大量精純的靈力。這是渡劫者渡劫失敗,身死道消,積攢在體內的靈力散歸天地形成的景象。
只扛了十幾息時間就被劈雷劈沒了?修仙者渡雷劫是這麼銼的嗎?胡阿獃有點吃驚。
忽然,她聽到紫丫丫的聲音,再看紫丫丫跟瘋了似的卷著雷海撲向下方的山頭,心說:「怎麼啦!」順著紫丫丫奔過去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底下一座寫著月華閣字樣的大殿前,站著一堆人,其中有一個人正掐住一個半歲大點的小嬰兒的脖子,將她高高舉起,大喊:「你再往前,我就掐死她。」
胡阿獃心想:「這人好像小幺啊。」她盯著那半歲大的嬰兒打量,越看越覺得她像小幺,長得一模一樣,衣服一模一樣,連身上的氣息都一模一樣。
哎,不對,這就是小幺!她怎麼被抓了?
胡阿獃當即施展遁術想要把小幺救回來,卻忽然感覺到熟悉的力量,是影狐遁術。她盯著抓住秦鳶的人打量,一眼認出這是大乘境鬼修。
鬼修在修鍊成仙前沒有實體,也沒有影子,可是他有!他的影子隱約有些飄忽,涌動著影遁狐遁術的能量波動。
胡阿獃立即明白,這人就是沈天鈞。他控制了沉影的元神魂魄,動用沉影的力量來對付她們。
她盯著那地上的影子,想到剛才雷雲中的身影,像誰在拿著刀子割她的心臟,還有一種難以言述的傷痛,就好像她曾經也這樣傷心過,比這還要傷心。
紫丫丫看到秦鳶被捏得面部充血,連眼珠都浮現起血絲,脖子甚至隱約有骨頭裂響聲傳來,嚇得立即步住,喊:「住手。」
秦鳶被掐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朝紫丫丫打了個手勢:退。
她又指向胡阿獃。
紫丫丫當即退到胡阿獃身邊。她倆的雷海又疊到了一塊兒,雷力交撞,掀起巨大的雷柱,比聲勢不比剛才的雷神天劫小多少。
月華宗的月閣大殿前的廣場上聚滿了來觀看承源太上長老渡劫的人。
這裡除了月華宗弟子,還有許多其他各宗派的渡劫境、大乘境的修仙者。他們就等著看承源太上長老能不能渡劫成功。
之前雷狐渡劫成地仙,只是說明,這一界還是可以成仙的,但月盈有沒有搗鬼,是不是封了人族的成仙路沒封狐族的,誰都拿不準。
如果承源能夠渡劫成地仙,那麼就意味著他們也可以。
可如今,狐族橫插一杠,承源的雷劫威力直接在自己的渡劫境雷劫上,再加一個地仙境雷狐的雷劫,當場劈成渣渣。
承源死了,卻是死在狐族手裡,誰都不知道到底人族的成仙路有沒有斷。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這隻築期境才半歲孩子大小的狐狸崽子。
在場數以千計的修仙者,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想掐死面前的狐狸崽子,卻又心生忌憚。
她的皮囊是狐狸崽子,內里的芯子是誰,在座的所有人都得打一個大問號。
沈天鈞想要捏死秦鳶,不比捏死只螞蟻困難多少,卻只捏到她喘不上氣,便收了勁。捏死她容易,但捏死她的後果,未必是他和月華宗能承受的。如今制住秦鳶就等於制住狐族,一切就大有可為了。
站在月閣大殿外台階最中間,面容極為年輕,修為只在煉虛境的月閣首徒,目光望向承源太上渡劫的山頭,心情沉痛。
月華宗攏共才七個渡劫境太上長老。三個去了星辰海,讓蒼燁封住了後路,不知道能不能回得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剛才又讓狐族害沒了一個,這等於一下子少了四位,損失真夠剜心的。
他壓住情緒,目從秦鳶身上掃過,對沈天鈞說:「天鈞大長老,勞煩鬆鬆手,我有話問她。」
沈天鈞略微鬆了些手,但靈力絞在秦鳶體表,稍微有點風吹草動,足以把她當場絞碎,以防旁邊的胡阿獃偷襲救人。
秦鳶一得自由,先揉揉嗓子,又趕緊給自己餵了幾顆療傷葯,壓根兒沒理跟前這個掛著月華閣首徒腰牌的人,直接以神念扎向額間泥宮穴處。
她的神念剛扎進去,便感覺到強大的吸力,眼前豁然亮了起來。
她的跟前不再是盤膝打坐的初代殿主,也沒有了封印陣,而是一片清麗絕倫的山水景物。
天是那麼藍,水是那麼清,面前是一片寬闊的湖,湖裡有魚。
湖邊的淺水處還建有小屋,初代殿上拿著根釣竿坐在露台前釣魚,身旁擺著茶凳,上面沏了茶,放著靈果,相當悠閑。
初代殿主抬袖一拂,把秦鳶召到跟前,對她說:「這扇子不錯。」她忽覺有異,瞥向秦鳶,問:「你身上怎麼會有殘存的雷罰之力?」
秦鳶以最簡短地語句,把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現在的處境告訴初代殿主,說:「把迷仙扇借我用用。」
初代殿主側目:你一個小築基想動用偽仙寶?
別的小築基當然是不行的,可秦鳶的魂魄里有從仙界帶來的仙靈之力,以仙靈之力催動偽仙寶發起一擊,足夠了。
她對秦鳶說:「只是借給你用一下,記得還回來。」
秦鳶「嗯」了應下,問:「要怎麼用?」
初代殿主把使用迷仙扇的方法教給秦鳶,將秦鳶帶出迷仙扇回到封印陣中。
她抬袖一拂,把秦鳶的魂魄送出去,緊跟著便把迷仙扇也從泥宮穴里扔出去。
秦鳶剛回神覺察到迷仙扇從額頭裡飛出來落在手裡。她握住扇子嘩地展開。
扇面上釋放出強大的吸氣,將罩住秦鳶的靈力罩,連同靈力罩的主人沈天鈞一起吸進了扇子里。
與此同時,秦鳶腳下月華靈光一閃,直接從原地消失。
她連施遁術,在空中幾個閃現便出現在本命鐵鍋中。
她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對同坐在鍋里的元辰說:「我死裡逃生啊。」
元辰獃獃地看著突然躥回來的秦鳶,張了張嘴,想說他才是死裡逃生,但嘴巴發不出聲音,轉生重修之身的境界又太低,神念傳音過於耗神,索性閉緊嘴,摸出顆果子啃,壓驚。
眾目睽睽之下,秦鳶突然取出迷仙扇捲走沈天鈞跑了!
這把迷仙扇還是月華宗的!
在此之前,跟寶月宗少宗主用的玲瓏琉璃塔一樣,迷仙扇一直是月華閣首徒的防身重寶。
月閣大殿前,數千人在場,卻是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秦鳶看元辰還有心情吃果子,也是無語。她懶得理他,把迷仙扇往泥宮穴里一塞,直接送沈天鈞去見初代殿主老祖宗。
紫丫丫和胡阿獃都做好拚命的準備,結果秦鳶自己回來了。她倆看著秦鳶,好一會兒找不到語言。
紫丫丫索性閉嘴。
胡阿獃乾巴巴地擠出句:「你回來了呀?」默默地收起雷海。
她受剛才在雷雲中看到的景象,以及沉影的遭遇所影響,心情極不好,但小幺能平安逃回來,又讓她長鬆口氣,心裡又踏實起來,覺得好像天塌了,都有小幺能頂住。
紫丫丫也收了雷海,回到秦鳶身邊,把鍋抱在懷裡,說:「以後我還是捧著鍋吧。」一個沒看住,就讓人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