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市集遭遇

早餐是東方風味烤肉卷餅，配用調料的味道有點像青花椒釀，酸辣爽口又不失味道的濃厚。

就是份量不夠多，只能算個零嘴。

說起來，烤肉店的生意似乎不錯。在猛獁之角的寒風中，很多客人都習慣性摸魚，在咖啡館、烤肉店、酒館之類的地方呆上小半天，旅店雖然提供餐食，但質量和價格都遠遠不如酒館的經濟實惠。

柯黎懶得等人排隊，直接打包了1魔石10磅的次一檔烤肉，作為一天能量的主要來源。

吃著感覺營養價值區別不是很大，於是又追加採購了大量魚乾、肉乾、調料，沒空堂食的時候方便自己在木車上做，省得吃個飯還要跑來跑去。

時間一晃眼來到中午。

柯黎驅車來到毛石市場購買原材料，此起彼伏的吆喝與吵鬧，沖淡了雨後的寒意。

和叫賣火柴報紙的小販不同，這裡的吆喝，多半都是很有夢想的。

他們喊的不是物品價格，而是隨著傳奇寶石名聲大噪、水漲船高的名貴底材：

「染血翡翠、染血翡翠、染血翡翠、啊啊啊啊啊！」

「白金龍鱗、白金龍鱗、白金龍鱗、啊啊啊！」

還有紫玉石榴、粉紅雞尾酒、冰霜星屑、黑曜琥珀等叫得上名號的寶石底材。

不過實際情況嘛……真正值錢的底材沒看見幾個，貨主當場氣昏的倒有不少。

還有人切壞好料子當場崩潰，或者切出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料子，在那想方設法雕琢搶救回本。

柯黎看了幾眼，想必血壓反覆橫跳的吐血貨主不會輕易答應虧本出售，還是不提這茬比較好。

「看來這兒的毛石市場已經是過了幾道販子的層層加碼了，比原產地貴一大截，搞得好像他們虧本了一樣噁心人，還不如打聽打聽寶石廢礦的地址，自己趕路去挖幾塊都比這賺錢效率高……」

柯黎有些失望，不過也並不感到意外。

其實他在考慮殘缺寶石的進度值轉換率：如果吃掉碎裂的寶石，也能提供等比例的進度值，那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完全可以利用邊角料來快速提升熟練度，從寶石秘境里探索到更多特殊的好處。

「幹活時太追求寶石的成型數量，反而沒有留下大塊邊角料。」

「……主要一開始也沒有想到我能這麼燒錢。」

柯黎目光游弋，試圖撿漏。

許多商販氣定神閑，囤積居奇，急著脫手又急著跑路的人其實也沒幾個，表面上都不著急賣。

忽的，一團白光從眼角靠近。

柯黎的手掌順勢放到槍套所在處，隨時準備給對方來一發惡魔之火引燃的寶石精華子彈。

聞聲，才聽出來是之前的盔甲富哥騎士，他穿著鑲嵌寶石的白鋼盔甲，盔甲外還套著暗金邊、橘紅底的無袖巨龍罩袍，猛獁之角天氣較冷，所以應該不是防晒罩袍，而是遮掩寶石和突顯陣營身份的罩袍，畢竟白鋼盔甲也偏制式裝備，不穿點什麼在外面，整個人就一毫無辨識度的鐵皮罐頭了。

盔甲富哥騎士主動舉手打招呼：「你好，又見面了，來市場進貨嗎？」

柯黎不著痕迹地收回了手，上下打量著對方：「好巧，你也來進貨？」

店裡走出個抹茶色修女服的女人，她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法蘭德，你的新朋友？」

被稱之為法蘭德的盔甲富哥騎士，一點兒也沒有摘下頭盔的意思：

「喔！上次忘了自我介紹了，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法蘭德-瑞恩，戰車途徑的步行騎士，為了儘快消化魔葯我一直在遵循戰車途徑扮演守則，可能一天到晚都會穿著盔甲行動，希望你不要介意。」

柯黎迅速比了個手勢：「沒事，我理解，早點消化魔葯更加安全，不容易失控。」

法蘭德笑了笑：「喔，很鎮定嘛，完全沒有野生非凡者大驚小怪的表情。」

「那看來你已經見過猛獁之角的韋恩了，他那個人啊，一看就很奇怪，對吧？哈哈！」

柯黎又瞟了法蘭德的盔甲一眼，心說：其實你看起來也沒好到哪裡去……

抹茶修女服的女人有些無奈：「法蘭德，能不能不要無視我，到底是誰說要出來買東西的？」

法蘭德立刻介紹：「嗯嗯，這是瑪麗，高塔途徑的卡牌構築師，她的初始卡組還沒到10張，比起我來還差得比較遠，只擅長用卡牌戰鬥，還沒有摸索到扮演的訣竅。」

瑪麗氣得跳腳：「法蘭德，你怎麼直接就對陌生人透露我的序列情報了！」

柯黎目光微動，簡短地瞟了瑪麗一眼：

「高塔途徑啊，幸會，我是柯黎-基德曼，煉獄途徑的非凡者。」

柯黎沒有透露具體序列分支，聊到途徑就點到為止。

瑪麗無語地拉了拉裙擺，拽了拽釘扣腰包，以及綁在左前臂上的金屬皮革卡牌口袋：

「寶石翁？算了我們扯平了，你們有事自己聊，我在尋找製作卡牌的靈感，別打擾我。」

法蘭德的盔甲微微顫動，像是有人躲在裡面無聲偷笑：「看，瑪麗就是這樣的，別介意。」

「我今天來市場，是為了尋找可以升級傳奇寶石的材料，不過運氣不是很好，有些人一看到我來收購就趁機漲價，要不就是騙我說暫時沒貨，還不如雇幾個半獸人去挖礦。」

這富哥騎士不僅在猛獁之角有工坊，而且家裡還有礦山？

柯黎頗有同感：「我也逛了一圈也覺得貴得不正常，還不如找個寶石廢礦去碰碰運氣。」

法蘭德點點頭：「自從雪域到猛獁之角的商路中斷，各種材料就開始瘋狂漲價，有些不是雪域原產地的材料也跟風賺錢。我雖然不差那幾個錢，但是他們那幫人的態度讓我很不爽。」

「我問過那群雪域商販，他們說商隊遭遇魔獸襲擊，損失了不少財產，今天已經派人把護送的關鍵貨物找了回來，可是貨物有所損壞，在修復補全之前無法回國交差，暫時不能離開。」

「我對有點中意他們手裡的雪域礦石，不過就在我想買的時候，我看見商隊里有寶石學徒罵罵咧咧的，說北方蠻族是騙子，教給他們的手藝和礦石都有問題，我就沒急著買。」

柯黎微微一怔，笑道：「確實有問題，因為蠻子教的工藝手法，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先祖途徑非凡特性影響，一旦離開雪域，沒有蠻子工匠的輔助和指導，發現工藝手法部分失效是很正常的。」

法蘭德好奇地問：「那你已經到了可以設計獨特傳奇寶石的程度嗎？」

柯黎哈哈一笑：「還沒呢！我打算再多練練手再考慮這件事，為了獨特而獨特的傳奇寶石可能銷路不會很好，後來者想和其他傳奇工匠競爭又很有壓力，目前我只是小本經營而已。」

「不過普通商隊往返雪域少說一個月，要是暴風雪天氣頻繁、魔獸族群變得活躍，還要拖更久。雖然蠻子教的工藝手法有問題，寶石原礦通常是沒法作假的，你要是想買我可以幫你看看？」

法蘭德答應下來：「遇到困難時，主動出擊克服困難是個很好習慣，總是一直嘗試繞過困難，有時就會錯失不少成功的機會，我很欣賞你的這種做法。」

步履沉穩，閃閃發光的法蘭德轉身帶路，他似乎真的在扮演戰車途徑方面有些獨到的理解。

一路上法蘭德不曾給人讓路，彷彿有種無形的威懾力為他開闢道路，其他領域的非凡者，似乎也會看在扮演法的份兒上給彼此行個方便，不去追究這種看似霸道無禮的行為。

這要是放在普通城市裡，柯黎沒準就能聽到那些該死的貴族，開始喋喋不休的抱怨：

「哦！我的月亮女神啊，月桂樹的彎芽兒呀，看看你們都在幹些什麼呀！天吶，要我說，看在月晷祭司蓮麗絲的份兒上，你們簡直像一群學人走路、毫無禮數的土撥鼠！我保證，要是你們再這樣目中無人地走路插隊，善良的魔女小姐一定會揮舞她的月光掃把狠狠地戳你們的屁股的，我保證！」

然後扮演戰車的法蘭德，搞不好就會直面各位夫人與紳士的挑戰，嘗試「克服障礙」。

不過在「非凡已知」的猛獁之角，這種荒唐的事情並不會出現。

柯黎和法蘭德沒花多少時間，就來到了五顏六色的大型帳篷區。

在這裡，柯黎看到幾個眼熟的面孔。

雖然有著學徒身份的交集，不過想到一同樣學了幾年的假手藝，難免覺得再談那些事情，有點小丑聚會的架勢。

「天殺的，那群狗娘養的野蠻獸人，我們學了幾年的技巧和手藝，到頭來居然是假的！」

「要我說，那群蠻子肯定是半真半假混著教的，先教一群真貨回去，等其他人收到消息也想去雪域學藝，他們就改變方法，只教給我們最粗淺的方法，真正核心的技巧都被藏了起來。」

「我怎麼覺得是你們自己榆木腦袋，沒學會還賴別人教的有問題？」

「我的神啊，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現在我們可都是受害者！花了幾年時間，準備帶回國的貨物還因為魔獸襲擊而損失慘重，要是那群蠻子不打算給個說法，我們現在是有家不能回了！」

一名身材健碩、橙色鬍鬚，皮膚如樹皮粗糙的土色半獸人，咧著四齒齙牙的大嘴，用粗糙開裂的寬刃斧拍著桌子：「喂，罵白皮蠻子可以，別把我們這些老實幹活的半獸人也罵進去行嗎？」

說話的商販聞聲一愣，又抓著手裡的紅綠串珠，罵罵咧咧地吵著半獸人和蠻子的區別。

柯黎主動問道：「請問，這裡還做生意嗎？」

「不做！」躺在板車邊上的那商人叫得理直氣壯。

場面上頓時寂靜了片刻，然後又有其他商人走過來賠笑：「對不起，是我們的不對，我們這裡出售雪域帶過來的各種礦石和材料，如果大批量採購的話可以便宜一點。」

柯黎掃了一眼灰濛濛的石料：「我聽說你們的材料有些品質問題，可以當面鑒定到什麼程度？」

賠笑的商人有些為難地說：「這……只要不是把寶石礦切割壞了，或者做出太過明顯的記號影響轉手交易，剩下的隨便你檢查。不能接受先切皮再購買，我們負擔不起這樣的成本。」

柯黎點點頭：「他們說可以看看，你需要什麼色系的寶石材料，還是具體到寶石種類？」

法蘭德抱著胳膊說道：「藍色系的，火山堇青、海紋方納都可以，最次也要是青金石。」

「橙色系的要托帕、桂花榴、烈陽歐泊、柿子瑪瑙，最次的要是黃水晶。」

「喔，那交給我吧，這倆色系都挺顯眼的，不是雪青色、黃綠色那種難以辨別的就好。」柯黎睜開惡魔之眼，在五顏六色的原生礦石中迅速挑選著需要的色彩部分。

這把商販嚇了一跳，有點擔心被非凡者挑過一遍的貨物，會不會影響口碑影響下次出售。

不過對方明確要求色系，又讓商販放下心來：至少在猛獁之角的坊市裡，非凡者還是講規矩的。

惡魔之眼迅速熄滅，經歷了寶石秘境的熟練度提升，柯黎更加遊刃有餘。

法蘭德稍微估算了一下有效寶石成分：「應該夠了，你幫我處理一下？」

「那就現在吧，一會兒我還有別的事。」

柯黎抬手一揮，淡藍透明的惡魔之火迅速燒掉石皮，手指像鑿刻小刀一樣撕開了脫落的外殼。

隨便搓了兩下，露出內部晶瑩剔透的寶石原礦。

法蘭德對柯黎的技巧感到驚訝，爽快地按照折扣價去找商人付錢。

柯黎試圖趁機混個原材料的折扣價，卻發現對方好像完全忘記了這件事，眼神也十分飄忽：

「你好，這裡出售雪域帶過來的各種礦石和材料，如果大批量採購的話可以便宜一點。」

「？」柯黎沒吱聲，仔細觀察著這群人的變化。

完成一筆生意后，商人們又回到了那副唉聲嘆氣，試圖集體組團找蠻子要說法的狀態。

法蘭德付完錢提著箱子回來：「嘿，我說的沒錯吧，這些傢伙是不是看起來就很不對勁？」

柯黎：「嗯，有種集體喝醉的感覺，也許貨物失竊讓他們渴望逃避現實吧……」不，不止是這種程度，完全像是在夢遊。

就好像一群遊戲npc在交易完成後，立刻回到播放閑置動畫狀態，台詞都重複。

柯黎想了想，覺得今天是個了解瑪麗和高塔途徑的機會，於是不想在商隊的事情上牽扯太多：「我要去雄獅阿瓦隆俱樂部走一趟，要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不如就此道別？」

「雄獅阿瓦隆俱樂部啊，我正好認識那裡的聖杯騎士，等我回趟工坊就叫上瑪麗一起去，她也認識那裡的解答者，沒準能給你提供一些更有用的幫助？」法蘭德提議道。

柯黎：「那好的，我順便買點零碎材料，一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