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姑獲鳥

「走啊，不要回頭！快走……昭昭。」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慘叫，慕昭昭精疲力盡摔在地上，婚服上的珠寶散落一地，鞋也跑丟了一隻。她喘著粗氣，死亡的逼近，讓她顧不得疼痛掙扎著起身。

昨夜下了小雨的緣故，山路又潤又滑。慕昭昭才邁出一步，又重重摔進泥濘里。

「昭昭可讓我好找。」

分辨不清男女的聲音傳進慕昭昭的耳朵，她身子一頓，巍巍顫顫翻過身。

「啊！」

她嚇得瞳孔一縮，尖叫著連滾帶爬往後退。這怪物鳥頭人身，喜服下面是雙覆蓋著厚厚鱗片的鷹爪，畫面看起怪誕至極。

「新婚之夜，為何要躲著我？」怪物步步緊逼，雙手化為利爪猛得掐住慕昭昭的脖子。

她說不出話，瞪大的杏眼無聲滾出熱淚，空氣越來越稀薄，她從沒有像這般無力與絕望。

「系統！老子人都快嘎了，主角團怎麼還沒來！」慕昭昭內心咆哮。

［等等，應該快了……］

「我去你大……！」

不等慕昭昭爆粗，凌空一長鞭劃開夜色重重抽在怪物的後背，頓時皮開肉綻。一道紅影似電光欺近浮在半空。

怪物痛的臉部抽搐扭曲，人嘴跟喙之間伴著熔岩般彎曲的裂紋來回變換。慕昭昭趁此機會，拔下髮髻上的金釵狠狠扎進怪物的眼球。

怪物吃痛爪上用力將她丟了出去。

天旋地轉中，她昏昏沉沉墜入的一個溫暖的懷抱，幽幽蘭花香讓人沉醉，慕昭昭反主為客抱住那人的腰身，暗喜：嘿嘿，男主這小腰真細。

「姑娘，身體可有哪裡不妥之處？」

……等等，怎麼是個小姐姐的聲音？她抱的不是男主么。

慕昭昭驀地睜開眼，女子一綹靚麗的黑髮在風中舞動，黛眉微皺，清冷艷絕的眸子透出幾分關切。

救她的人竟是女主蘇水瑤。

腳剛沾上地，慕昭昭虛脫滾在一棵歪脖子樹下，口腔里隱隱有鐵鏽味，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姐姐不用管我。」

「可是你的傷……」

「我沒事」她急的額間全是濕漉漉的冷汗。「那邊妖怪要困不住了。」

聽到這裡蘇水瑤不再躊躇，點點頭，縴手憑空多出白色綢緞，往慕昭昭頭上這麼一蓋。

「此物可掩蓋你的氣息，你就在這不要亂跑。」

說罷，雙手掐訣藍光迸發，飛身到藍衣男子身側，她仰頭看向陣法間的怪物，一驚：「姑獲鳥？」

金色羽翼遮蔽月星，九頭嘶吼鳴叫似嬰孩啼哭，困住它的結界隨著猛然的撞擊逐漸薄弱。

男主蕭眠臉色慘白如紙，靈力自他指尖源源不斷傳向結界，金光如同一道仙橋飄蕩在上空。此時的他已是強弩之末，姑獲鳥再一次的撞擊結界，他終是體力不支的單膝跪地，嘔出口鮮血。

沒了結界的束縛，姑獲鳥雙翼流光更加炫彩奪目，九頭噴湧出熊熊火焰，誓要將萬物焚燒殆盡，嬰孩凄慘的哭聲長恨不絕。

他柳眉皺成一團，不可置信的望著那道掠過的影子：「師姐，有人破了我的結界，衝到妖物那裡去了。」

「為何不早說？」

蕭眠垂下頭，咽下湧上的血腥：「師弟無能，請師姐責罰。」

此時戰況危急，也顧不上對錯。

蘇水瑤定下心神，幽藍焚文在她裙間環繞，只見她以血為祭，一串銅鈴冉冉升起，清脆的聲波讓方圓十里的妖邪不得動彈。

慕昭昭裹著綢緞，來回蹦噠躲避天上發燙的火球，叢林化為火海，她根本無處可逃。

沒記錯的話，現在該是二老婆出場了吧。慕昭昭貓在燒成碳的樹榦後面，猥瑣探出毛絨絨的腦袋瓜子，眼睛一眯，果然在猩紅的霧中發現少年翩若驚鴻的身姿。

她目不轉睛盯著少年，感嘆：「不愧是吃個醋就要滅了女主整個後宮的小嬌嬌，脾氣夠爆！」

禍蓮手持長鞭穿梭在猩紅的血霧之中，動作快的只能瞧見一道暗紅的殘影。長鞭附著至純至粹的靈氣，每挨一鞭姑獲鳥就覺得自己被抽皮扒筋，痛不欲生。

「魔與妖族早已簽下協議互不干涉，不想兩族再掀起征戰，就滾遠點。」

姑獲鳥九個頭顱發出怒吼，火焰徑直爬上少年手腕。

禍蓮厭厭掀開眼皮，赤瞳映著跳躍的火光，白皙的脖頸間紅色菱花開的極艷。

他譏誚一笑：「妖族的沒落看來都是自己蠢出來的。」

說罷長鞭化為細劍，衝天魔氣讓高懸的圓月染成血月，無數邪物傾巢出動。抑制妖邪的銅鈴一瞬四分五裂，蘇水瑤被魔力反噬，五臟六腑皆被震碎。

「師姐！」

蕭眠眼疾手快地接住搖搖欲墜的蘇水瑤，顫著手去擦女孩唇邊的血。

［警告！女主生命力正在流失，請宿主儘快做出反應！］

刺耳的警告聲在慕昭昭炸開，她痛苦的捂住耳朵怒從心生。

「知道啦！下次別這麼吵！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

［嘿嘿，這不是怕你看戲太入神了嘛～］

等稍稍緩過來，慕昭昭摸著下巴。反覆打量著女主跟她的二老婆禍蓮，「這劇情有點不對啊。」

原文里，禍蓮本該與蘇水瑤聯手對付妖物姑獲鳥，可現在女主被禍蓮身上的魔氣反噬半死不活躺在蕭眠懷中，還隨時都有可能嘎掉。

而她慕昭昭也就是原主本該死在與禍蓮的新婚之夜上，但她來了就沒死成。

其中的因果關聯彎彎繞繞，捋得她頭疼。

「懂了！」沉思半響，慕昭昭猛拍大腿，豁然開朗，只要她阻斷禍蓮的身上魔氣，就能暫緩蘇水瑤的反噬。

行動派的慕昭昭在地上尋了一圈，撿起一塊饅頭大的石塊，吹掉上面的草木灰用力拋了出去。

石塊砸進紅霧就同墜進了深谷，聽不見一點迴響。就在慕昭昭懷疑到底砸中沒有時，羽毛冒火的大鳥就衝出紅霧向她的方向飛過來。

儘管做了好幾次的心理準備，慕昭昭還是被嚇的花容失色，頭也不回的撒丫子往火林里鑽。

如果橫豎都是死，那她也要死的體面點。

奈何雙腿跑不過帶翅膀的，剛跑幾步，就被姑獲鳥連人帶樹杈拋上了天。

「艹！要殺就殺，拿我當球踹是個什麼事！」

慕昭昭罵罵咧咧，眼瞅著屁股落地要開花，禍蓮宛若游龍閃現在她視野內將她攔腰抱起。

少年紅衣似火，單手挽出漂亮的劍花，姑獲鳥驚慌叫囂著想要逃跑，一道天雷隨之劈下，妖物旋即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慕昭昭獃獃看著化成灰的姑獲鳥，久久緩不過神。

百聞不如一見，少年銀髮似天上輝月，額間幾抹碎發微微遮住額頭，在右側臉頰還梳著小辮，耳鬢髮絲被挽在腦後用髮帶綁著，那是極為艷麗的紅色，如同雪中傲梅。

禍蓮一身紅色卻不落俗，看著他反倒會想起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臘月寒雪中的紅梅，又或天上姣姣明月。

總之無法跟原文里瘋批偏執狂聯繫起來。

一想到這麼俊俏的少年郎落了個神魂俱滅的下場，慕昭昭就心抽抽。

自古紅顏多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