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見鬼王
昭昭瞪大雙眼,耳畔只有呼嘯的冷風,一柄長劍凌空割裂空間切西瓜一樣將屍鬼斬成兩截。
昭昭張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吐不出半個字。
她眼前的禍蓮,一身戾氣,赤紅的瞳宛如地獄走來的惡鬼,脖頸的六棱花開的要衝破血肉。
昭昭心頭咯噔一下,這不就是原著禍蓮發瘋的前兆么……恐怖如斯。
禍蓮右側的小辮有所鬆散,長靴碾在屍鬼那枯手上來回摩擦,但這似乎並不能解他悶氣。
慕昭昭就看著他右手凝出劍,一劍又一劍戳在腐爛成泥的屍鬼身上,樂此不疲。
直到屍鬼腥臭的皮肉脫離白森森的骨頭,禍蓮這才扔了劍,用火燒了礙他眼的東西。
少年髮帶隨風擺動,確定自己身上沒沾染上噁心的東西,他這才抱住發愣的昭昭。
昭昭嚇得呆若木雞,感受著少年帶來的熱氣,心想他不會殺紅了眼連她一起砍吧。
「昭昭……」少年下巴抵在昭昭的肩上,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語氣纏綿溫綣萬千:「不要怕……不要怕。」
禍蓮手顫抖著,就像他才是剛剛受驚的人。
猶豫半響,昭昭動了動僵硬的身子,輕輕回應了這個擁抱。
「我沒事。」
現在有事的是你啊,小嬌嬌。
那邊,榭扶匆匆趕來接住半空的錦嫿。
「我自己走,用不著你可憐。」她不領情,冷漠抽出手。
錦嫿本就活在無生機的人皮下,現在這麼一消耗,整張臉就跟糊在架子上的一張薄紙,氣息孱弱的彷彿下一秒就要魂歸故里。
「錦嫿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得快點走,不然來不及了。」榭扶被濃厚的魔氣壓的額頭全是冷汗,跌跌撞撞又去扶半跪在地上的錦嫿。
她無力靠在榭扶懷中,已經沒有半點力氣去推開這令她憎惡的人。
「榭扶……」她嘔出一口血,空洞的眼眶竟滑出一滴淚,「我恨你。」
「我知道。」他置若不聞,眸子的痛苦一閃而過。水鏡在他的操控下,開出一道通往外界的空間。
波光粼粼的鏡面有著血色的月亮,還有一大片的向日葵花海,祭壇上流螢飛舞。
「我一直都很後悔,錦嫿。」他苦笑。
錦嫿覺察到不對勁,猛然睜開眼,骨節抓住榭扶手腕:「你想做什麼?」
還未得到男子的回應,她的身子急速墜入空間,最後一眼是他額間碎裂開來的月玉,如一場流光溢彩向她奔來。
「你倒是一點沒變。」
劍沒入榭扶胸膛,離心臟只偏了一分。他疼的悶哼一聲,身子始終擋在水鏡前不肯挪動一寸。
「讓開。」少年的聲音冷得如初冬的雪。
「不讓,你殺吧。」榭扶唇勾起一抹慘淡的笑,頭一歪,還十分貼心撩起自己烏黑的長發。從昭昭這個方向看去,榭扶細長的脖子高高揚著彷彿叫囂著:來,往這砍。
「好,我成全你。」
禍蓮節骨分明的手搭上劍柄,血珠順著劍鋒動作一滴滴濺在土壤上開起了血花。
禍蓮刻意放緩了收劍的速度,讓他細細品味這焚心之苦,榭扶額頭滾出豆大汗珠,靛藍的上下衣物就跟丟進了河裡,成了墨藍。
他撐不住倒在地上,身下洇出一片血,看著觸目驚心。
倔犟如他,就算倒地一身是血榭扶也不忘嘲諷一波:「你是不是……不行?」
昭昭親眼目睹,她家夫郎的臉色從剔透玲瓏的玉黑成剛出灶的木碳,漂亮精緻的臉露出一抹瘮人的笑:「我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
說罷,他掄起那把長劍,暴戾的紅光將幽蘭的劍身染了個徹底。
寒光映出昭昭驚鄂的臉:「……來真的?」
本以為只是老相好之間的「打情罵俏」,結果你是真想削人腦袋。
[宿主你幹啥子吃啊,快上啊。人家都血流成河能把你給淹了。]
系統急得在神識海一團亂叫。
「你皮厚耐砍,你上啊,在這使喚人算什麼事。
昭昭硬著頭皮,左腳踩右腳在地上咕嚕滑跪抱住禍蓮小腿。
「壯士,劍下留人。」
禍蓮深吸一口氣,抑制住體力狂暴遊走的魔氣,他澄澈的目光從她抱住他的手游過,有點嫌棄:「留他?……隨你。」
簡單到昭昭開始懷疑自己耳朵:「當真?」
「假的。」長劍半截插入泥土,地面震了震。夜風吹動少年耳邊鬢髮,禍蓮冷哼一聲就收回視線。
「抱夠了就起來,丟人。」
昭昭立馬竄起來,膝蓋灰也沒拍,仰著臉笑嘻嘻:「還是嬌嬌疼我~得此夫,婦何求。」
「……」
看著剛才還要砍死他的禍蓮一臉嬌羞,榭扶只想自戳雙目,原地灰飛魄散。
真是見鬼!
「你可不就是鬼么?」帶血的鞋履出現在榭扶視野中,緋紅的裙擺與血色分不真切,他眉頭一抬,女孩白軟的臉跟那輪紅月一同照進他眼眸。
「鬼王君無夜……」她一字一頓。
昭昭咬牙,特么節操碎了一地,結果救的是那位躺棺材板等復活的鬼王,換誰不崩潰啊。
「誰說鬼族的王,就一定是鬼。」半死不活的「榭扶」忽而坐直身子,身上血窟窿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昭昭按住君無夜的肩,努力控制想揍人的衝動:「少廢話,榭扶人了?」
「他啊……當然是死了。」他似笑非笑,透過昭昭清瘦的肩挑釁般望著遠處等待的禍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