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周一，向來是忙碌的。
昨天玩累的方茉泡過澡后早早就入睡了，可一醒來還是有些腰酸背痛，然而作為打工人，她再累也得爬起來。
今天早上就有一個重要的股東大會，不允許出錯。
下午又要來一個大客戶，哪怕很多東西都提前準備好了，臨場的時候她還是得反覆確認，一點紕漏都不能出。
玩和工作，方茉向來分的很清。
「對、對不起，元總，這次是我鬼迷心竅，我罪該萬死，求求……」
此時，偌大的會議室里可以說十分安靜，只能聽到這道戰戰兢兢充滿悔意的聲音在四周迴響。
近十位股東都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場景，但卻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多說一句，就怕這場火突然燒到自己身上。
而此刻的方茉，正站在坐首位的元淮璟斜後方，帶著得體的微笑，看似見怪不怪毫不在意，實際內心的吐槽都快要溢出來了。
現在知道害怕後悔啦？早幹什麼去了！
工作上出現失誤不要緊，誰一生中沒犯過錯。
可有些錯，顯然不能簡單的用失誤兩個字概括。
泄露公司機密從中謀財，差點導致公司損失一個過億的項目，哪怕最後項目還是到手了，不代表這人的錯誤就能被原諒。
要知道因為這位項目經理一句輕飄飄的「鬼迷心竅」，那個項目組的人可是連續加班半個月，成功拿下項目后每個人都請了兩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連帶著方茉都趕了兩個通宵！
所以哪怕這位李經理背後靠著一位大股東，據說是關係很好的親戚，也不可能這樣輕易放過，不然這公司也別開了，直接送人得了。
像這次召開股東大會，同樣也是一次殺雞儆猴。不然一個「普通」的經理，還不需要這麼大陣仗。
但也不會花太多時間在這件事上，三分鐘講完事情經過，一分鐘宣讀處理結果，還有三十秒留給大家觀看這位前經理的反應和後悔，起到一定警示作用就差不多可以了。
畢竟作為元氏集團的現任總裁，元淮璟的時間十分寶貴。
果然，還沒等這位李經理的話說完，隨著元淮璟的食指輕點一下桌面，方茉直接一個手勢，門口的兩名保安很有眼色地快步走進會議室，一左一右架起這位前經理。
等待他的不僅僅是被辭，還有法律的制裁，該賠的損失一分也不能少。
如果李經理不配合或者要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這兩位健壯的保安可不是吃素的。
「元總，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撕心裂肺的喊聲戛然而止，被培訓過的保安們都知道這位年輕的總裁最不喜歡吵鬧，他們當然不會任由這位繼續喊下去。
很快，這幾人動作流暢又迅捷地消失在會議室，把安靜又重新還了回來。
那位據說是李經理靠山的股東更是連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這幾年他們已經非常清楚元淮璟的手段。
你好好聽話，那分錢的時候自然有你一份。
但如果你要上躥下跳，元淮璟會很快告訴你，股東根本不算什麼，像有幾個現在還在牢里蹲著呢。
他們可不像人家陸總，股份多有底氣，找個借口說不來就不來，這些人手裡的那點元氏股份根本翻不起風浪，而且現在也年紀大了，不想折騰了，只要元淮璟能帶著元氏蒸蒸日上，那些靠著關係進來的什麼親戚朋友被開就開了。
畢竟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人又不會給他分錢。
「方秘書。」
「好的，元總。」
經理的事沒有給元淮璟帶來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他冰涼的眼神掃過底下這些股東，臉上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所有人都習慣了。
元淮彥是個冰山，那他弟弟也是個冰山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
感覺一陣陣寒意襲來，有幾個股東甚至想不顧形象的搓搓胳臂，這到底是空調溫度開太低了還是元淮璟的冷氣攻擊已經修鍊到這個地步了？
他們一把老骨頭了經不起凍啊！
只有方茉帶著標準的微笑，從元淮璟身後向前一步，示意站在兩旁的小助理將手中的資料分發下去，全程只能聽到一些細微的翻紙聲，氣氛有些凝滯。
「請諸位仔細閱讀這份文件，我們元氏在今年最後一個季度將把……」
和元淮璟透著冷意的聲音不同，方茉的聲音帶著一絲女性的清悅和柔意。
口齒清晰，笑容親切，很好地緩解了此刻的氣氛，好像溫度都回升了一點？
如果能聽到股東們現在的想法，方茉一定會吐槽一句：你們想太多！
是她剛剛悄悄調高了空調溫度好不好！
就在幾分鐘前，元淮璟沉著一張冰山臉喊方茉的時候，剛好被她聽到一句。
【要命，誰把空調開這麼低？風口正對著我的背好嗎？冷死了！】
方茉：「……」
瞅著您的表情，還真看不出來是被冷到了，明明元淮璟的臉色更冷！
不過方茉也沒這麼壞一定要把元淮璟凍感冒，她想起小吳之前和自己說的會議室的空調修過了，估計就是修完風向沒調，加上冷氣給力，才會讓元淮璟吐槽的。
於是趁著發文件的功夫，方茉默默把風向和溫度都上調了一點，成功讓元淮璟食指敲桌面的速度下降百分之五十。
【方秘書！幹得好！】
【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噫——
方茉後退兩步，大老闆你不覺得這形容的有點噁心了嗎？
還好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會議繼續進行，等正式結束已經是下午一點。
飢腸轆轆的方茉和元淮璟快速吃了個午飯，又要準備下午兩點的和客戶見面。
剛剛對方已經發消息過來，大約再半個小時就到了。
方茉去洗手間補了一下妝，又整理了衣服和頭髮，確定萬無一失后就和兩個小助理一起下樓迎接。
「方秘書，好久不見！」
「錢總。」方茉招牌笑容登場：「上個月我還去過您公司，不過不巧您出差了。」
「哈哈哈哈，那是太不巧了……」
成年人的寒暄就是這麼無趣，方茉一開始也不適應，跟在那時候的秘書後面，看著他們聊得風生水起，自己只能帶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不過人嘛……總是在進化的。
不過幾年時間，方茉表面上也變成了這樣無趣的大人。
「淮璟啊，哈哈哈，一段時間不見你還是那麼精神，每次看到你這樣的年輕人，我這把老骨頭真的是愈發不想動彈了。」
「客氣。」
還好，現在業內的人基本都知道元淮璟的性子，即使他話少也不覺得有什麼，有時候方茉或者趙炎也會在一旁補充，總之盡量不冷場吧。
這位錢總這次親自過來見元淮璟，除了是要談兩個明年要合作的項目外，其實還順帶來當個中間人，換通俗點的說法就是——做媒。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就會有這種愛好，在談完正事後，錢總就笑得一臉慈祥地拿出手機：「淮璟，我也算看著你們兄弟長大的，你看你今年也都二十七了吧？該考慮起來了，你哥差不多也是在你這個年紀結的婚，你看這個姑娘，是王耀明王總家的千金，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巴拉巴拉，元淮璟一字未說，錢總已經把這相親對象的資料全說完了，而且從方茉的角度來看，這姑娘的條件是真頂尖。
家裡有錢、自己優秀又漂亮，聽說性格也很好，要是她是個男的，她都心動。
只可惜，作為另一方的元淮璟似乎沒有心動的感覺，直接冷場。
【煩死了，婚姻是墳墓好不好，我單身我快樂！】
【你這麼有空，管管你出櫃的兒子啊！】
【盯著我幹啥！我結婚你還能收個媒人紅包不成？】
方茉：……她似乎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錢總的兒子，那不是已經結婚了嗎？她還見過幾面，印象中挺彬彬有禮的一個人，和他老婆也很恩愛的樣子。
結果……渣男啊！
方茉默默咽下髒話，此時看這位錢總都不免覺得面目可憎起來。
她可不相信這位父親對兒子的情況毫不知情，連元淮璟都知道了，可見這件事在他們那個圈子也許根本就不是秘密！
只不過豪門的婚姻里總是會涉及到很多事情，方茉除了在心裡罵幾句，也沒辦法做什麼事。
然而元淮璟的吐槽還沒完。
【而且王耀明那閨女不是早就在國外和人生小孩了？現在都有三歲了吧！老頭子你這是幾個意思啊！】
方茉：……震、震驚！
她又看了一眼錢總手裡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笑的很是燦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元淮璟的話，方茉愣是從中看出了一抹母性的光輝。
罪過罪過，她心裡默念兩句后很快平復了心境。
下一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喜歡王耀明他老婆，結果追了半天都沒追到，呵呵】
方茉、方茉已經麻木。
元淮璟同志，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八卦？公司里的也就算了，外面的你都一清二楚？這已經涉及到上一輩了啊！
一口氣吃太多瓜，方茉表示有被撐到。
「不用，不考慮。」
緊接著，和心裡吐槽不符的是元淮璟冷淡的聲音，聽起來絲毫不給長輩面子。
錢總：「……」
哪怕知道元淮璟就是這個風格，可一般人看在自己這麼熱情介紹的份上，怎麼也得給個面子至少去見一面吧？
「錢總。」方茉眼看錢總臉色微變，連忙出來打圓場：「真是抱歉啊，您也知道我們元總這兩年不容易，接下去公司又有很多新項目，實在沒這個時間，要是耽誤了王小姐對您也不好交代啊，您說是吧？」
吃瓜歸吃瓜，方茉卻不能在這時候任性看著錢總真負氣離開，不然就是她工作失誤。
不過看到這位被元淮璟這麼不給面子的懟回去，方茉心裡還是有點暗爽的。
錢總見有人遞梯子，臉色微緩，而且被方茉這麼一說，他也想到元家現在這個狀況。
哪怕現在元淮璟看著已經大權在握，成功坐穩位置，可說實話元家現在就全靠他一個人撐著，一旦他出了什麼事，元家那幾個親戚可沒有能頂事的。
他記得元淮璟小時候還是挺活潑的性格，但後來出國再回來性格就變了，估計也是壓力太大吧。
「哎。」錢總嘆了口氣，拍怕元淮璟的肩膀：「淮璟你也不容易，我明白的。」
「不過還是要多為自己以後考慮考慮。」
勸導幾句，看元淮璟都「認真」聽著以後，滿足了「長輩威風」的錢總心滿意足地走了。
而之後送完人回來的方茉就看到元淮璟一臉深沉的在那似乎思考什麼重要問題，她不由想到之前錢總勸導的話，雖然內心很中二逗比，但方茉一直都知道元淮璟的壓力很大。
大概八卦也是他緩解壓力的一種方式吧？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那麼殘酷。
沒注意到此時兩人的距離已經不足一米的方茉，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晚飯吃什麼好呢？真頭疼！】
方茉：……我發誓！下次再腦補那些有的沒的，我就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