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番外之自卑
「啊，去年又找到了，現在在家。」
「……」
「我爹寶貝著她呢，去個茅房都得跟著，就怕她忽然又不見了似的。」
「……你爹肯定很愛你娘。」
「那是當然，全天……咳，反正我爹很愛我娘愛得死去活來就對了。」
素柳囧囧乾笑，根本答不上話，不知道話題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好在皇甫曦又轉了話題。
「姐姐，先不說那個，我跟你一起去洗野莓，順便抓兩條魚烤了吃。」
「你也去？不要了吧，夜裡黑……」
「姐姐不怕我也不怕，走吧走吧。」
然後，皇甫曦成功又徹底的把素柳打擊了個裡外通透。素柳從沒見過這麼能幹的小孩……她說她幾歲來著？六歲？
素柳鬱悶至極時，就聽到皇甫曦道：「姐姐，其實……我跟我弟弟又打架了，然後我就出走了。」
素柳瞪眼，張嘴想問，皇甫曦又道：「是我七舅舅跟小墨墨辦事去的時候打的，我一氣之下，銀子都沒帶……」
苦逼的小臉，看著還挺可憐，不過看著她一身狼狽，還真像是打過架的，想起之前兩小傢伙打架的架勢，鬧著玩還那麼兇狠，真打還不……
素柳搖搖頭，甩開那些越轉越遠的思緒，擰眉道：「曦曦小姐，你這樣是不對的，你一氣之下出走，肯定急壞了你……你弟弟，說不定這時候他正和恩公他們焦急著找你呢。」
皇甫曦一臉還在悶氣的模樣：「找死他活該！叫他打我！」
素柳失笑，哄道：「明天天亮，你就回去吧，免得他們天南地北的尋你。」
皇甫曦不敢置信的瞪著她：「姐姐你讓我回去？你讓我一個六歲的小孩子一個人回去？你不怕我路上遇到壞人？」
「也，也是啊……」素柳乾笑，沉默的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奴婢送你去吧。」
「好。」
皇甫曦應得太快，還一臉燦笑，頓時讓素柳有種掉坑裡的感覺，可……
「先說好，奴婢只能送你到那兒，你也不能跟恩公他們說是奴婢送你到那兒的。」
皇甫曦眨眨眼：「姐姐，你就那麼不願意見我七舅舅嗎？因為他撇下你不管了，所以你生氣了？」
「不是不是……」素柳被問得一團亂：「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反正奴婢說好了，只送你到那裡，如果你不答應，奴婢也不送你了……」
皇甫曦扁嘴應道：「好吧。」餘光卻是往林里某處斜了斜，又道：「說好了，你要送到我見到我家裡人為止。」
總覺得這話怪怪的，可素柳一想又是，萬一到了那裡他們卻已經分散了去找皇甫曦怎麼辦？總不能把一個六歲的孩子扔那裡吧，萬一他們以為她走遠了不回頭找怎麼辦？
想來想去，素柳還是點了頭，可……
好的不靈壞的靈，好不容易送皇甫曦到了她說的那個小鎮那間客棧，卻被告知，人早退房走了，去的哪裡不知道！
看著皇甫曦小小的身子站在人海里不知所措的樣子，素柳心疼，母性泛濫腦子一熱，就答應了送她回家，可……
她手裡就當初皇甫曦留給她的二兩多銀子，這些天又吃住花掉了一點，哪夠支撐從原楚國境內到鳳國京都？
「看不出來啊，姐姐你還有這門手藝……」
皇甫曦蹲在路邊，面前是兩個小籃子的地攤，手裡正舉一張綉好的手絹看得不眨眼，手絹的質地很普通，絲線的顏色也不好，可手絹上的綉好的花兒蝶兒卻似活的一樣，一種質樸的生動……
眯了眯眼，皇甫曦道：「怎麼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後面這話，倒是讓一旁趕活兒的素柳驚訝得抬了頭，不自覺就道：「不會吧，我之前繡的都是……」
話到一半又驚覺失口的閉了嘴，低下頭去繼續飛針走線，又覺得如此太突兀怕皇甫曦多想，就又道：「你才多大，能見過多少綉-，應是看著花花蝶蝶像就覺像吧。」
皇甫曦張了張嘴，本想說她見過的綉-可多了去了，撇開四面八方來的貢-不說，就是她那十六姨綉技也是了得的，又改變了主意，附和道：「也是。」
餘光一瞥素柳飛針走線的手和那塊手絹，又眯了眯眼，道：「姐姐，我看你繡的每張絹子花樣都不一樣，有些還好複雜的樣子，卻又從來沒見過你畫花樣子……你都不用先畫的嗎？」
換她十六姨的話，簡單那些就算了，複雜的肯定得先謹慎的畫出樣子，而這素柳，不但沒畫過花樣子，繡起來還比人畫了花樣子的快，中間停都不用停一下，好像那絹子上已經有模樣印著似的……
素柳笑：「從小玩到大，花樣子都印在腦子裡了，自然而然就能綉出來，不用畫花樣。」
皇甫曦眨眨眼，又眨眨眼，恍然大悟：「敢情你腦子都用來裝那些東西去了……」
素柳微僵，抿唇不語。
「咳咳……」
皇甫曦發覺錯口，清了清嗓子就拽了兩塊絹子吆喝了起來：「賣手絹啊賣手絹啦，走過路過的別錯過啊，這可是第一綉庄的綉女繡的……」
萬萬沒想到皇甫曦竟吆喝出第一綉庄來，素柳一針就扎了自己手指頭，卻也顧不得疼，一把拉住皇甫曦就道：「曦曦小姐，不要亂……」
卻已經遲了，皇甫曦人小嗓門卻不小，那一聲「第一綉庄的綉女」已經好多人聽到並抱著看看的心態圍了過來，皇甫曦也趁機甩開她的手，拉了第一位靠近大娘的就攤開手裡的手絹噼里啪啦的一陣猛灌迷湯，三兩下哄著得那大娘嘴合不攏的給買了，還順帶當了托兒，說什麼見過第一綉庄的綉-啥啥啥的，包票閉著眼使了勁的打。
素柳卻是被那洶湧買手絹的陣勢嚇到了，更被圍過來的人撥開推去直接擠到了最外邊，一手針一手絹的傻在那裡，回過神來，皇甫曦竟已經把兩籃子手絹賣完了，拎著兩空籃子擠出來人群拽著她就跑。
「曦曦小姐，我們為什麼要跑？」
「你傻啊，等他們回過神來發現你不是第一綉庄的綉女，要退貨怎麼辦？」
素柳傻了瞬，道：「你……你是瞎喊的？」
「廢話，當然是瞎喊的！」
「……」
看了看那漸散的人群，又看了看那漸遠的一大一小，墨硯回頭向自家那主子：「主子……該不會……那素柳姑娘真是第一綉庄的綉女吧？」
「她不是綉女。」至少，不是普通的綉女。
頓了頓，道：「把那些綉-都買回來。」
墨硯：「啊？」
蕭勤玉瞥了墨硯一眼，墨硯立馬回神，道：「是是是，小的馬上去，就算一百兩一張小的也給您一塊不漏的全買回來。」
說話間，嘴不小心就笑咧開了，然後……莫名其妙摔了一跤。
「哈哈哈……」皇甫曜幸災樂禍的捧腹大笑，就察覺蕭勤玉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趕緊小步子一邁就往外跑：「七舅舅，我這就去給您把手絹都買回來，保證不讓七舅母的作-賤落民間。」
蕭勤玉：「……」
越走，素柳越發現，其實自己才是皇甫曦的包袱，自己除了刺繡，什麼都不會，而皇甫曦卻是……
叫賣砍價賣萌蹭吃蹭喝，無所不能！
一路上，要不是有皇甫曦，她的綉-絕對買不了那麼快那麼高價，也絕對沒皇甫曦那麼多花招，今天唱歌跳舞的吸引眼球，明天附贈個雜耍魔術，後天……起初說她第一綉庄的綉女又來又說是錦繡庄綉女甚至前楚宮的，亂七八糟胡吹瞎扯愣是三月餘九十多天花樣從不回頭……
然後，她們終於到達了鳳國京都。
看著雄偉的京都城門，素柳鬆了一口氣，卻也忍不住惆悵了。
鬆一口氣是因為皇甫曦終於到家了，她的任務總算完成了，惆悵的是分手的時候也到了，她又該不知道要去哪兒了，可……
「參見郡主！」
雖然換了身衣裳，但守門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皇甫曦，領著眾人就叩拜了下去，卻是嚇得素柳兩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機械式的扭頭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皇甫曦，嘴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話來。
皇甫曦卻是趁著素柳沒反應過來，一把拉著她就往城裡拖：「起來起來，都起來……」嘀嘀咕咕：「真是的，大白天的嚇什麼人，不知道有些人特膽小么？嚇壞了嚇跑了你們賠得起嗎你們？」
素柳總算回過神來，也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揪著胸口的衣襟緊張的問：「曦曦……額不，郡主，請問，您父親是哪一位王爺？」
算起來，鳳國王爺還挺多的，什麼親王啊郡王啊什麼什麼王的，嗯，很多很多，太多了，應該不會那麼巧……
皇甫曦卻張嘴就破滅了她：「啊，我爹是武王。」
素柳一聽頓時軟了雙腿。鳳國別的王她都可以沒聽說過，可武王……當初破了楚國的不就是武王嗎？
皇甫曦倒是想拉住素柳，可素柳比她高，還真拉不住，眼看素柳就腿軟的跌坐到地上去，就又一雙手及時把素柳拉住了，也把素柳嚇飛的神拉了回來，轉眸看去，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正沖她淺笑，淡淡間卻是春柳照影的婀娜嫵媚。
「十六姨！」皇甫曦歡快的打招呼。
蕭如鳶淺笑著點頭，而後又看回素柳，柔聲問：「姑娘，你還好嗎？」
「我……我很好……很……很好……」素柳說話都結巴了，失禮的上上下下打量蕭如鳶一番后，頓時自卑得恨不能挖個洞鑽了，回頭看向皇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