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二合一)
卻見蕭王妃面色淡然地看著皇后,波瀾不驚道:「我兒媳是男是女,與皇後娘娘何干?」
雲皇后被王妃這淡定的態度怔住,怎麼可能?娶了個男人回家,竟然不介意?
正在此時,她又聽見蕭沐道:「當初不是娘娘給殿下與我賜婚的么?我還要為此感謝娘娘。」
「不論是男是女,五殿下都是吾妻。」
蕭沐是真誠地道謝,畢竟當初若是沒有皇後為沖喜之事推波助瀾,他在這茫茫人海,未必能找回老婆劍。
可這話聽在雲皇后耳朵里卻成了諷刺。
她忽地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你們......早就知道。」
殷離嫁過去已逾半載,蕭沐身為殷離的夫君,怎麼可能連自己的世子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然而知道了卻默不作聲,唯一的解釋,便是蕭氏已經站在了殷離這對母子這邊。
她看看蕭氏母子,又轉頭看一眼殷離與怡妃,忽而覺得自己可笑之極,當初不過是想折辱殷離一番,同時給蕭王府送把刀,卻沒想到這把刀最終竟捅向了她自己!
雲皇后後知後覺地感到背脊發寒。
難怪殷離敢布下這樣一個局,有蕭氏做後盾,他自然敢放開手腳,怕是連怡妃那個賤人也仗著蕭氏這個親家更加有恃無恐!
這般隱忍、這等心機,真是好一個殷離!好一個蕭沐!
她怒不可遏,一雙鳳眸緩緩瞪大,氣急敗壞地指著蕭沐道:「被騙娶了個男人回家還能佯裝無事發生,你們蕭氏真是任人拿捏的好脾氣吶!」
蕭王妃面色一肅,冷然道:「我們蕭氏是不是任人拿捏,我兒又願意娶誰為妻,都不勞皇后費心。」
她說時望向殷離,「只要陛下一日沒有解除婚約,離兒便一日是我們蕭家的兒媳。」
看著蕭氏母子一臉坦然,雲皇后渾身發抖,幾乎氣竭,此時隆景帝道:「此事是朕受人蒙蔽,對蕭氏有些誤會,還請王妃向蕭王爺解釋此事。」
隆景帝說時,瞥了一眼皇后,又意味深長看一眼蕭王妃,微嘆道:「都是朕的家醜,還望蕭氏能體諒朕,莫要受了旁人挑撥。」
這挑撥者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王妃福了福身,頷首道:「陛下所言極是,我蕭氏歷代忠良,自然不會因為這等小事便與陛下離心。」
雲皇后見蕭王妃不為所動,皇帝竟還稱她為「家醜」,不由心頭一慟,踉蹌兩步。
而隆景帝卻在此時,拉過怡妃的手放在掌心安撫性地拍了拍,「怡妃因為一句謠言苦了這麼些年,如今真相大白,是該補償了。」
怡妃淚眼婆娑仰望皇帝,聲音帶著顫抖地道:「有陛下這句話,臣妾一點也不苦。」
隆景帝的溫和的望了怡妃一眼,點點頭道:「擬旨,擢升怡妃為貴妃,掌協理六宮之權。」
怡妃聞言瞳仁一顫,愣了好一會,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好一會才在殷離的提醒下,連忙下跪謝恩。
隆景帝忙伸手去扶她,溫言道:「你有身孕,就別跪了。」
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令雲皇后當即僵立原地,呆住了。
殷離一驚,詫異看向怡妃,「母妃......你......」
怡妃眼瞼微垂,含情脈脈看一眼皇帝,又對殷離道:「不到三個月,胎像不穩,又怕你操心,就沒敢告訴你。」
殷離眼中滿是欣喜,「恭喜母妃。」
眼前站在一起的三人宛如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看在雲皇后眼裡,激得她霎時怒火攻心,只見她眼眶發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賤人!」雲皇后忽然衝出來,誰都沒有預料到,竟瞬間就來到怡妃面前。
隆景帝當即將怡妃攔在身後,一掌毫不留情地將皇后推倒在地。
皇后還沒碰到怡妃一根頭髮,就被推得委頓在地,她愣怔良久后才掙扎著抬起頭來,絕望地仰頭看向隆景帝發出一聲泣血般的吶喊:「陛下!」
隆景帝嫌惡地瞥她一眼,厲聲:「還不把皇後送回坤寧宮!」
兩名侍從上前拉扯皇后,卻見雲皇后瘋了一般劇烈地掙扎,「本宮不走!」
「本宮是當朝皇后,誰敢碰我!」
侍從一時不敢再上前,面面相覷后又瞥一眼皇帝。
隆景帝覷了皇后一眼,見她鳳冠在拉扯間逐漸散亂,甚至有發簪落地,哪還有半分身為皇后的莊重?於是目光嫌惡地移開,掃向在場眾人,不勝其煩地道:「都散了吧!」
一眾親貴見了這出大戲,紛紛大氣不敢喘,低頭弓腰,佯裝沒有看見皇后的醜態,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大殿。
隆景帝扶著怡妃往門外去,「我們走。」
殷離亦無視了癱坐在地的皇后,向蕭沐走去,他與蕭沐一人一邊,扶著蕭王妃一同步出殿外。
殿內只剩下髮絲散亂,狀若癲狂的皇后,她的眼眶幾欲滴血,狠厲看著隆景帝遠去的背影,凄厲癲狂地哭喊道:「陛下!你不能這麼對我!」
「沒有我們雲家!你何有今日!陛下!」
隆景帝腳步一頓,沖守在殿門外的侍衛們怒道:「把皇后『請』回坤寧宮,別讓她再瘋言瘋語。」
侍衛得了令,徑直闖入殿中。
「放開本宮!你們放肆!」
「陛下!你怎能為了那個賤人這樣對我!陛下!」
殷離面色不改,與蕭沐一道並肩而去,徒留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音越來越遠。
*
一切塵埃落定,殷離既然是皇子,昭告天下之後,自然不能再掛著世子妃的身份。
隆景帝為表示舐犢情深,破例准他未及冠便出宮開府。
但在府邸建好之前,殷離卻沒有回宮居住,而是仍賴在蕭王府不肯搬。
這些消息如插了翅,一夜之間傳遍盛京,百姓茶餘飯後都在討論這稀奇事,還被搬進了話本子里。
王府內,亦有不少人如侍衛長,都紛紛驚掉了下巴。
公主殿下......竟是男人!
茗瑞眼看著侍衛長呆若木雞地看著院中切磋的兩位主子,伸手託了一下對方即將掉下來的下巴。
「別看了,把殿下看個對穿他也是如假包換的男人。」
侍衛長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可眼前殷離身著一身玄色暗綉紅蟒紋的勁裝,英姿颯爽,動作行雲流水,揮劍剛勁有力。
那身法那動作,大開大合妥妥就是個男人。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仔細一看,還是男人!
他不禁喃喃自語,多少有些想不通,「我為什麼之前愣是看不出來呢?」
茗瑞嘆了口氣,「只能說殿下裝得太好了。」他說時,指了指院門外,「就現在,還有不少紈絝接受不了五公主是男人的事實,在咱們王府外頭撒潑呢。」
「盛京城今夜不知有多少人要心碎一地啊。」茗瑞感慨。
更讓侍衛長驚掉下巴的,是他們家世子爺對待公主......不是,對待五皇子殿下沒有任何變化。
還是一口一個「老婆」。
殷離今日份的功夫練完了,迫不及待把追光一丟,整個躺進了搖椅里,沖蕭沐招招手:「過來,讓我親一下。」
蕭沐已經很習慣了殷離每按他的吩咐動幾下就要討個獎賞,於是湊上前去,在殷離嘴上輕啄了一下。
他雖然不太理解老婆這種動不動就要碰嘴的行為。
但只要是能促進老婆人劍合一,他都可以忍受,甚至已經見怪不怪了。
蕭沐俯身親吻殷離的時候,猝不及防被殷離一拽,整個人便落入對方懷裡。
蕭沐下意識掙扎,腰卻被殷離摟得嚴實,二人近到連呼吸都交錯了。
殷離目光晦暗,壓著蕭沐的腰往自己腰上靠,呼吸沉重,啞聲道:「不夠。」
話落,他也不等蕭沐反應,便將對方後頸一壓,仰頭吻上去。
這個吻足具侵略性,更像是野獸般的撕咬,且有些突然,蕭沐呆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隨著殷離擺脫公主的身份,有什麼東西也隨著那層偽裝一同被剝離了,顯露出這個人身上原本的霸道來,充滿野獸般的氣息。
二人旁人無人難分難捨地唇齒交纏著,茗瑞一把捂住已經呈獃滯狀態的侍衛長的眼睛,隨後十分識趣地沖在場侍從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侍衛長被茗瑞推著離開了院子,目露忡怔。
原來他們家世子爺這麼痴情,就算五殿下是個男人也不介意。
這才是真愛啊!
蕭沐的唇角被咬得生疼,發出一聲嘶。
殷離聽見這聲終於鬆開對方,眸色仍是晦暗無比,望著蕭沐被咬成殷紅的唇瓣,紅色與皙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比起原本的桃花花瓣,更像是艷紅的牡丹,他的拇指在對方唇角摩挲了一下,「疼嗎?」
蕭沐搖搖頭,「不疼,但你能不能不要用咬的?」
他都不能好好輸送靈氣了。
殷離俯首在他脖頸間悶悶地嗯了一聲,摟著蕭沐腰的掌心又緊了緊,親吻已經不足以緩解乾渴了,他想要更多。
蕭沐皺了一下眉,便聽見殷離聲音暗啞地在他耳側道:「小獃子,我想......」
話音未落,傳來一陣夜梟聲。
殷離皺眉,平息了一會後才壓下心中蒸騰的**,沉聲:「十四,出來。」
一個人影悄然落地。
蕭沐再次感應到了似曾相識的氣息,上回在驛站里,他也從殷離的暗衛身上感應到了同樣的氣息,只不過當時忙著處理刺客與吳晉的事,他便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這些暗衛很像是阿黎身邊那群人。
來人垂著首,看不清面容,只欲言又止地道:「殿下......」
「有事直說,不用避著蕭沐。」
二人還是保持著相擁的坐姿,十四不敢抬頭,只在心頭暗道沒想到被他猜對了,蕭沐還真喜歡男人!
「殷嗣得了癔症神志不清,時常瘋言瘋語,陛下今晨在朝堂上宣布要廢了太子位。」
殷離點點頭,其實殷嗣這個太子早就名存實亡,如今人既然瘋了,最後一點阻力也消失,廢太子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只不過......
「是真瘋還是假瘋,你們去試探一下。」
十四應聲稱是,又道:「原本陛下還要廢皇后,雲陽明極力阻攔,陛下......讓步了。」
殷離一手勾著蕭沐髮絲在指尖打圈,淡淡道:「雲陽明沒死,皇后就廢不了。」
但皇后被奪了鳳印,又幽禁坤寧宮,實際上與被廢無異,不過掛了個皇后的虛銜,給雲家留個體面罷了。
眼下執掌六宮的是他母妃,算是實際意義上的後宮之主。
皇后如今算是被捏在了他母妃手裡,就算他母妃什麼也不做,看著仇人凌駕於自己之上,皇后也必定會活在恨意與屈辱中,生不如死。
十四彙報完畢,卻杵在原地沒動。
殷離挑眉看他,「還有何事?」
十四頓了頓,欲言又止道:「殿下,阿七他......」
殷離眸子微沉,「你該知道他是顆死棋。」
只有阿七以皇后的名義威脅了監正,才能迫使監正承認奉皇后旨意篡改天象之說。
十四的腦袋垂得更深,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卻見殷離頓了頓,又道:「阿七這個身份必須死,但能不能偷梁換柱就看你的本事了。」
十四聞言眸子一亮,語氣也輕快了,「是!」
話落,影衛的聲音便消失在眼前。
蕭沐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什麼偷梁換柱?」
殷離眸子一動,「想知道?」他說時點了點自己的嘴,又眨眨眼示意。
蕭沐恍然,這是又要碰嘴了,他有點疑惑,老婆最近不論幹什麼都要跟他碰一下,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但他還是很配合地在殷離唇上啄了一下。
殷離意猶未盡,但還是開口道:「找個相貌相仿的死囚把人換出來就行,不過阿七再不能做暗衛,這輩子只能遠離盛京,隱姓埋名了。」
蕭沐恍然大悟,「也挺好的。」
殷離一笑,「一輩子躲躲藏藏,過往認識的人一個都不能靠近更不能接觸,挺好?」
「做你的暗衛不也沒有自己嗎?」
殷離一愣,啞然失笑,挺有道理的。
暗衛只有編號沒有名字,還真不好說到底是留在組織里好,還是換個身份浪跡天涯的好。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蕭沐想了想,這個問題在心裡放了好久,忍不住了。
「為什麼你身邊的那些暗衛,我好像都見過?」
其實不是好像,而是他能確定,殷離的這些暗衛就是阿黎身旁的那群人。
蕭沐想不明白,那群人不是太子的人嗎?太子的人在老婆身邊做暗衛?難不成想對殷離不利?
可他們又明明對殷離沒有殺意,這一點他也很確信,甚至阿七甘冒生命危險幫殷離做局,怎麼看都不像太子的人。
這些矛盾點令他眉頭緊鎖,實在想不明白,但還是看著殷離認真地提醒道:「老婆,我之前見過他們,他們都是太子的刺客。」
殷離愣愣看著蕭沐,半晌,終於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笑聲越來越響亮,最後演變成哈哈大笑。
殷離的臉埋在蕭沐頸窩裡,肩膀都在發顫。
笑得蕭沐一臉莫名。
殷離的聲音帶著笑:「怪我,忘了跟你解釋。」他說時拉著蕭沐往屋子裡去。
蕭沐看見殷離從床下拖出一個箱子,打開一個隔層,露出裡頭的暗器,還有一張人.皮.面.具。
殷離滿眼笑意地看著蕭沐,當著對方的面將面具戴上。
於是下一瞬,蕭沐眼睜睜看著老婆變成了阿黎。
他眼睛眨了眨,忽然瞳孔一顫,「是你。」
殷離頂著「阿黎」的臉,牽過蕭沐的雙手,收斂了笑意后,略有些忐忑地道:「他們一直是我的人,刺殺你,也是奉我之命。」
蕭沐還處於呆愣狀態。
原來阿黎是公主?
難怪!難怪他會覺得阿黎與公主的氣息一模一樣,他還以為是阿黎出生在宮裡,沾染了追光的氣息才會如此。
仔細想來,哪有這麼巧的事?
主要是因為公主的功夫很差,而阿離的功夫很好,他的注意力全在功夫上,這才讓他忽略了二人的相似之處。
見蕭沐呆愣,殷離眼中掠過一點擔憂,「你生氣了?」
蕭沐回神,搖搖頭,「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刺殺你。」
蕭沐聳了聳肩,「你身為男子卻被迫嫁入王府,當時又不能坦白身份,擔心蕭王府對皇室不利,所以你想殺了我重獲自由身,也為皇室剷除後患。」
「可以理解。」
殷離感動得眼睛都在發亮,這小獃子,竟然能想到這些!
誰說蕭沐呆?
分明聰明得很!
他一把將蕭沐摟進懷裡,「我都後悔死了,幸虧你功夫好,不然......」
萬一當時他成功了......光是想一想他就后怕不已,一股寒意立時躥上來,凍得他心臟都快停跳。
他心中激蕩,對蕭沐一字一頓道:「我發誓,再也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蕭沐拍拍對方的后肩,頷首道:「嗯,不過,既然你是阿黎......」
殷離「嗯?」了一聲,就見蕭沐把他拉開,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可以陪我練劍了嗎?」
殷離面容一黑,就被蕭沐拽著往院子里去。
「現在不準藏拙了。」蕭沐一面拉著人走在前頭一面道:「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你跟追光沒有共鳴了,因為你總是藏拙,沒有用心練。」
殷離聽得眉心都揪起來,終於忍不住了,站定道:「我不想跟追光有共鳴,更不想跟你一樣痴迷你的老婆劍。」
蕭沐沒拽動人,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疑惑道:「為什麼?」
殷離目光看一眼蕭沐手中寸步不離提著的劍,「我不喜歡追光。」
「我討厭追光。」
蕭沐的雙眼不可思議地緩緩瞪大。
老婆,討厭自己的本體?
他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怎麼可能?」
見他震驚無比的表情,殷離更是心頭火起,怎麼,你的老婆劍天下第一好,誰都得喜歡嗎?
他便堵著一口氣似地道:「所以我也不想跟它產生什麼共鳴,我甚至都不想碰它。」他能忍受觸碰追光都已經是極限了。
天知道他可是每天都壓抑著要把追光融了的心情陪蕭沐練劍的。
卻見蕭沐不可置信地打量殷離一眼,「老婆,可追光就是你啊。」
殷離一時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什麼?」
蕭沐心頭嘆氣,本來還想著這麼驚悚的事情他一個人知道就好了。但老婆這樣排斥自己的本體,看來他不說實話是不行了,否則老婆怕是永遠都不能人劍合一。
於是他深吸口氣,看著殷離十足認真又帶著一點愧疚似地,一字一頓道:「追光是你的本體,你就是追光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