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二合一)
蕭沐的唇角不自覺地想往上揚,卻是被他狠狠地壓住了。
如果真的能就此拋下這個身份跟殷離私奔,好像......也不錯。
想著想著,蕭沐忽然覺得裝死也不那麼無聊了,就是龜息功運轉久了,心跳半盞茶才跳一下,體溫亦降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凍得他渾身僵硬。
然而此時殷離掌心傳來的溫熱,像是一縷熱泉,從掌心開始一點點往身體里鑽,湧入經脈與五臟六腑,匯聚到他的心上。
停滯的心臟彷彿回應似地跳動了一下。
此時雲陽明先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一眼殷離,隨後不陰不陽地說了句:「殿下節哀順變。」
「此生與世子最後的相處竟是爭吵收尾,想必殿下此時定十分後悔吧?」
殷離含著笑意的神色一斂,扭頭看向雲陽明時,猶帶著悲意的目光卻驟然變得複雜而銳利。
雲陽明從那目光中解讀出滿滿的憤恨與不甘,不由心頭舒暢,能逼著殷離給蕭沐下毒,看到殷離露出這樣的表情,真是痛快,這一招借刀殺人狠狠地給他出了口氣。
殷離轉頭不再看雲陽明,而是撫摸著蕭沐的手,擲地有聲道:「是,但我會為蕭沐報仇的。」
雲陽明眯著眼哼笑一聲,「那我便靜候殿下佳音了。」
此時有官員安撫殷離道:「殿下節哀,世子死於誰手,相信順天府定會給個交代的。」
隆景帝亦嘆了口氣,拍拍殷離的肩膀安撫道:「離兒,起來吧,此案朕定要一個真相。」
殷離聞言,垂著眉眼,低低地「嗯」了一聲。
雲陽明聽見這含糊的一聲「嗯」,唇角微微揚起。
演技真不錯,只是可惜,你越是如此痛苦,我越是不會放過你。
只要動手,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等他查到證據,再坐實殷離的罪名,一石二鳥。
想到這他滿腔的鬱氣都消散了許多。
待他借辰國之手消滅了蕭氏,再拿殷離下獄,屆時大渝還是他雲家的天下。
皇帝見殷離這幅傷心的模樣,便命眾官員各自回府,自己拉了殷離坐上御攆。
雲陽明走時,回頭看一眼正登上車攆的殷離,眸底寒光一閃,殷離此刻亦望了過去,二人目光相接,彷彿兩道利刃相擊。
數息后才兩人才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轎廂內,隆景帝看一眼殷離,點了點頭,道:「蕭沐一案你要有心理準備。」
殷離的心思還在蕭沐身上,聽見這句一愣:「什麼?」
隆景帝道:「朕已經接到了順天府的奏報,根據目前的線索,他中毒應該不是雲家人動的手,很有可能......」
他欲言又止,又是一嘆,頗為懊悔地道:「早知蕭沐對你情根深種,朕就不該撤去婚約,害他想不通,走了這條路。」
「若是當初朕把旨意改了,讓蕭沐以男妻的身份嫁過來......」
聽到這裡殷離目光一亮,有些不可置信,「父皇,您是說您同意我跟蕭沐......」
沒想到他的父皇這麼開明的嗎?竟然同意他娶男妻?!
大渝娶男妻的人家多在民間,皇室內只有些閑散王爺,或是不受皇帝待見的子嗣允許娶男妻,歷代的皇位繼承人與皇帝自己,都沒有破此先例的。
皇帝點點頭,「原本朕以為蕭沐是蕭家獨子,蕭家必然不會同意。哪知他愛你至此,若是朕能折中一番,想必蕭沐也是願意嫁給你的,蕭沐出事那日王妃正與朕提了此事。只是可惜了......」他說到這裡,拳落掌心,一幅懊惱的表情,「十萬鎮北軍啊,蕭沐怎麼就死了呢!」
聽見最後一句,殷離眼中隱約的笑意霎時收斂。
是了,他怎麼給忘了,他的父皇就是靠雲家上位的,當然也會希望他以一紙婚約綁住蕭沐,以及蕭沐背後的十萬鐵騎。
畢竟他的父皇就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上一世的蕭氏,這一世的雲家,又有何不同呢?
皇帝說到這裡,揮了揮手,長嘆道:「算了算了,人都死了,還是再另想辦法吧。」
之前他想著殺了蕭沐,叫蕭氏失去繼承人,如此鎮北軍內部輕易挑撥一下就會因繼承權問題而大亂,屆時皇室便有機會將兵權收回,時間或許需要十幾年甚至更久,倒沒想過還有把蕭世子娶回來這個選項。
不過眼下說什麼都晚了。
殷離目光沉沉,思忖良久,終於決定隱瞞蕭沐沒死的消息。
否則一旦說出真相,他必定要將自己的計謀和盤托出,屆時皇帝必然要起疑,甚至可能指責他擅做主張。可他又能解釋什麼呢?難道他要告訴皇帝,自己是轉世者,洞悉一切,未卜先知嗎?
所以他什麼都不能說,待到計劃成功后再向皇帝解釋前因後果也不遲。
「父皇今日也聽見了,雲陽明為保小公爺,試圖把蕭沐的死栽贓到我頭上,這一點,我想懇請父皇幫我。」
隆景帝頷首道:「你放心,這個案子朕會以安撫蕭氏的名義提上來親審,不會給雲陽明插手的機會。」
他說時嘆了一聲,「若非死的是蕭沐,事關重大,這麼簡單的案情順天府就能結案,也不必多此一舉了。」
殷離垂眸,將他搜集到辰國即將進犯大渝的情報交給皇帝,「鉉影衛截獲的消息,辰國此次準備了四十萬大軍,辰國皇帝御駕親征,已經開拔將向我北境進發。」
聽見這句,隆景帝的表情一收,那點微薄的憐憫頃刻間消散得乾乾淨淨,變得凝重起來。
「消息可靠嗎?」
殷離抬眼看向皇帝,「千真萬確。」
隆景帝點點頭,提筆就要寫詔令,「朕這便叫鎮北軍準備迎戰。」
殷離道:「我已經讓鉉影衛給他們傳信了。」
隆景帝筆尖一頓,抬眸瞥了殷離一眼,表情有些莫測,「已經傳了?」
殷離眸子一動,連忙跪地道:「兒臣只是想著軍情十萬火急,能早一天送去,北境便能早一天做準備,並無越俎代庖之意,還請父皇明鑒。」
皇帝的眉心鬆開些許,將筆一丟,淡淡道:「起來吧。」
殷離微微鬆了口氣,又試探道:「此次辰國四十萬大軍來犯,就算北境早有準備,卻未必有必勝的把握。」他說時並未站起身,而是就著跪地的姿勢直直看向皇帝,「父皇,兒臣自請出戰。」
皇帝面露一絲不虞,「可你身為皇子,貿然上前線......」
「父皇,雖然兒臣因治理水患略有薄名,但那一次畢竟蕭沐才是主官。若是此次能有軍功傍身,兒臣便可在朝堂站穩腳跟,如此,才不負父皇對兒臣寄予的厚望。」
隆景帝聽見這句,頗為讚賞地點點頭,「當初太子若有你一半的心胸與志氣,也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
「好,朕准了。」
殷離沉下口氣,才繼續道:「兒臣有個計劃,此次辰國皇帝御駕親征,後方必然空虛,當他們的主力被牽制時,我帶一隻輕騎深入敵後。這隻部隊要出其不意,所以不能從鎮北軍調撥。」
「而如今兵部大半被雲陽明掌控,兒臣若要調軍,他必然會從中作梗,而目前不經過兵部可以直接調用的,只有父皇的神機營。」
聽到這句,皇帝的面色陡然變了。
皇帝眯眼看向殷離,一字一頓般地道:「你想要朕的神機營?」
大渝最精尖的部隊就是神機營,雖然僅萬人,卻個個以一當十,且只受皇帝管轄,說是隆景帝的命根子也不為過。
殷離看懂了這個眼神,咚地一聲磕了個響頭,「這隻部隊要輕裝簡行且戰力勇猛,放眼大渝,唯有神機營能擔此任,兒臣願立軍令狀,只需五千騎兵,便可出其不意直搗辰國黃龍。」
他說時,再次抬起頭來,一雙眼裡灼灼有輝光,「父皇,兒臣只想為母妃掙個餘生安寧,為大渝掙得數十年太平,別無所求!」
隆景帝盯著殷離看了好一會,才終於眉心微松,點點頭,「給你千人。」
殷離微微皺了一下眉,就聽皇帝頓了頓,面露慈愛道:「朕知道你急於建功立業,但你身為皇子,切記不要深入戰場,更休說深入敵後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你此去帶兵走個過場便是,讓鎮北軍做主力擊退辰國大軍,你再夾擊他們逃竄回國的殘兵,這些功績也足夠你在朝堂立足了。」
「保住你自己的命才最重要,知道嗎?」
殷離心情複雜,還想說什麼,見皇帝一幅並不想交談下去的架勢,他便也把話都咽了回去,只低低應了一聲:「是。」
千人......
夠了,他想著。
......
......
坤寧宮內。
殿門虛掩著,門外的侍從都被揮退了,隱約有私語聲從內傳出。
「殷離來跟你討解藥了嗎?」雲陽明目露審慎之色,望著坐在上首的皇后道。
皇后托著茶盞拂去茶沫輕啄了一口,哼笑一聲:「來了。」她說時,將茶盞往桌上一放,發出鏗鏘的撞擊聲。
「本宮沒給他,聽傳話的侍女說,他咬牙切齒地大發了一通脾氣。」她說到這裡,掩唇大笑起來,「若非本宮被囚禁在此,真恨不能親眼看見他的表情。」
雲陽明又問:「怡妃那呢?她有沒有動靜?」
提到怡妃,皇后的笑容更加燦爛,一幅大仇得報的痛快表情,「聽說已經月余沒有胎動,想必早已胎死腹中,不過是壓著太醫院不讓報罷了,那毒早已侵入五臟,神仙難救。」
卻見雲陽明擰緊的眉心緩緩鬆開,微微頷首拈了一下須尾,「看來是我想多了。」
皇后笑意收斂些許:「爹爹有何顧慮?」
雲陽明道:「蕭沐的案子,半分線索都牽扯不到殷離頭上,酒盞與酒壺中都沒有下毒的痕迹,就像那毒憑空出現在蕭沐肚子里似的。全程做得太乾淨了,乾淨到讓我懷疑這一切都是個局。」
「可你方才說殷離跟你討要解藥,怡妃也有中毒癥狀,我又有些不確定了。」
皇后不解,「可爹爹不是說,蕭沐已經死了嗎?」
雲陽明頷首,「幾名太醫都看過了,我也親眼去見過,確是死了。」想到這他眸子轉動了一下,嘶了一聲,面露不解地低語:「難不成還真是自殺?」
皇后聽見這話不由冷哼一聲,「畢竟是從那小賤人肚子里生出來的,狐媚子的本性,天生就會蠱惑人心,把那蕭沐迷得五迷道,命都不要也不是不可能。」
「我可是聽說蕭沐死的那日,在紫宸殿外站了許久,卻沒進去,而是轉身出宮了,這不就是傷心至極的表現么?我看啊,大概是殷離不知對他說了什麼絕情的話,哀莫大於心死。」
雲陽明眸光微微眯起,有些遲疑,蕭沐真的能為情所惑到這個地步?他沉吟一會,自言自語般到:「他總不會拿自己的命給我做局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雲陽明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不由面露糾結之色。
皇后見狀勸道:「爹爹,您就是想太多了,若非蕭沐自殺,肯定也是某種不為人知的下毒手法罷了,憑殷離的狡詐,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雲陽明思索了片刻后緩緩頷首,壓下心中的那絲不安,「但願如此。」
「我侄兒沒事吧?」皇后問道:「聽說他也被牽扯進去了。」
雲陽明搖搖頭,「他準備的不過是瀉藥,很快就能查清,不過卻要受些牢獄之苦,一頓板子是免不了。」
皇后聞言咬著牙狠狠道:「不愧是殷離的手筆,都被拿捏住了還不忘反咬一口。」
雲陽明將話題一轉,沉聲道:「若殷離再來跟你要解藥,你還是要給。」
皇后目露震驚,「爹爹!你知道那賤人......」
雲陽明抬手制止了皇后的話,「我不管你有多恨怡妃,你要明白,現在是關鍵時刻,辰國已經集結了大軍即將向北境進發,如若這時候你激怒殷離,只怕要影響我雲家大業。」
「可是......」
「你只需將解藥分成數份削弱藥性,吊住怡妃的命保她暫時不死便是了,待此戰結束,北境收入囊中,屆時你要如何處置怡妃他們母子,都隨你。」
見皇後面上仍有不甘,雲陽明表情一厲,聲音帶著警告道:「別忘了,當初就是你擅作主張,才落得如此境地,連累母家。就連我想進宮見你一面,都要豁出去老臉去求陛下。」
「你如若再不聽勸告......就別怪爹爹狠心了。」
皇后瞳孔震顫了一下,看著雲陽明不留情面的眼神,咬了咬下唇,猶豫許久終於問出她一直想問的問題:「聽說爹爹,送了幾位咱們家旁系的表親進宮?」
雲陽明扭頭看一眼皇后,並不否認,「你該明白,後宮不能沒有咱們的人。」
皇后心下一沉,這是直白地在告訴她,在這個宮裡,她已經沒用了。
又想到父親明知道她對皇帝有情,卻仍送美人入宮,可見她這個女兒在雲家的權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麼她的孩子呢,也同樣被放棄了嗎?
她眼眶倏地發紅,哀求般道:「爹爹,您去求求陛下,讓他見我吧,只要還能見到陛下,我一定能讓他回心轉意。那些表侄女才多大?如何斗得過紫宸殿那個賤人?爹爹......」她說時,抽泣起來,「孩兒才是正宮皇后,孩兒才能為雲家......」
雲陽明終於聽不下去,一拍案幾,厲聲道:「你住口!」
他說時,終於拋掉一直以來的持重,氣得站起身來,指著皇后怒斥:「你若真是為了雲家,咱們又如何會落得這般田地?」
「我告訴你,如今你一倒台,後宮那些被你殘害過的妃嬪一個個都要翻出陳年舊事跟你算總賬!若非我們雲家在宮裡還有些勢力,明裡暗裡用盡了手段彈壓,這些證據早就擺到龍案上了!你以為你還有命端坐坤寧宮嗎?」
皇后終於面露慌亂,「我......我沒有!都是那些賤人,她們落井下石!她們要害我!」
「你這麼些年都干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事到如今,你真以為沒人知曉後宮為何子嗣凋敝?你若再不知收斂,我也救不了你!」雲陽明說時,大袖一揮,怒視皇后。
皇后捏著帕子掩面啜泣,哭著道:「都怪那些賤人,誰讓她們一個兩個都想方設法要爬龍床,陛下有了我不就夠了嗎!」
雲陽明冷眼看著這個至今仍痴心妄想,沉浸在夢中的女兒,恨鐵不成鋼地嘆道:「他是皇帝,宮六院不可避免。」
「當初你非要嫁給他,我本不同意,還勸過你,說此人疑心重,又難堪大任,然而你呢,滿心滿眼只有他,尋死覓活非他不嫁!連他心裡有人你不都顧。」
「結果呢?!」他說時,閉上眼,仰頭長嘆一聲,露出幾分疲憊,「怪我,當初沒能勸住你,你娘又寵你,我看在她苦苦哀求的份上一時心軟,結果卻是一步錯步步錯,終至今日這番局面。」
「你看看他,利用完咱們雲家就一腳踹開,跟他心愛的女人雙宿雙棲,你呀,這樣一個薄情寡義之人,你還不死心,竟然吃你幾個表侄女的醋!簡直不可救藥!」
皇后哭泣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扯著雲陽明的衣擺,哀求道:「爹爹,孩兒知道錯了,孩兒今後什麼都聽您的。可孩兒被幽禁半載有餘,實在是受不了了,怡妃那個賤人......」她說時,咬牙切齒指著殿門,「自從她執掌六宮,連御膳房,內務府那些奴才都敢怠慢我,竟敢拿奴才用的東西敷衍!甚至還有奴才膽大包天,敢在坤寧宮外嚼舌根,指桑罵槐!」
她說時,哭到聲音都在顫抖,「孩兒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屈辱!還有嗣兒,坤寧宮尚且如此,他只會更難過!」她晃著雲陽明的衣擺,「爹爹,您救救孩兒,救救您的外孫吧!」
雲陽明不留情面地一扯衣擺,「你兄長如今在獄中,開春就要發配,你見我救他了嗎?」
皇后被拽著往前撲倒,聽見這話,她的哭聲一頓,表情愣怔了下,一股寒意直躥進心裡去。
是了,她大哥可是被雲陽明親自推進獄里做替罪羊的,對待被寄予厚望的親兒子尚且如此,她又怎能指望雲陽明救自己?
見她終於消停了些,雲陽明微嘆,「你放心,你只要拿捏住殷離,好好在坤寧宮待著,莫再生事端,待北境一役事了,朝堂之上還有誰能與雲氏抗衡?」
雲陽明說時,躬身拍拍皇后的肩膀,拍得皇后微微打了個哆嗦,「屆時救出你兄長與你,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話落,也不等皇后回答,雲陽明袍袖一收,轉身踏出殿門外。
徒留皇后忡怔片刻,才面露絕望地低低啜泣著應了一聲。
......
......
數日後一個深夜。
蕭沐抱著個湯婆子,身上披了狐裘大氅,坐在一座小院的寢屋外。燈火越過窗楞照在他的狐裘上,將白色的狐毛染成一片燦金色。
十四站在他身旁,勸阻道:「世子,回屋睡吧,夜深了,風涼。」
蕭沐望著院門,淡淡「嗯」了一聲。
「『我』今日應該已經下葬了吧?」
十四扶額嘆了口氣,世子爺說這種咒自己的話怎麼面不改色的。
他忙糾正道:「下葬的是口空棺材,不是您。」
「那阿離怎麼還不來?」蕭沐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句疑問里含著幾分期待。
上回他裝死,殷離說要帶他私奔,他還期待了好久,結果就是當天夜裡幾個影衛悄悄來帶他藏身到了這處郊外小院。
他剛來時還挺高興,鉉影衛個個功夫了得,他天天抓人陪他練劍。
但幾個影衛的身手遠比不上殷離,蕭沐稍微使點勁,影衛就個個都掛了彩。
蕭沐無法,只得收手,於是日子沒幾天就開始變得無聊起來。
不知不覺地他格外想念殷離了。
這哪是私奔?就他一個人的私奔能叫私奔嗎?還哪都不能去,這叫坐牢。
一向平靜無波的他,不知為何,心頭竟然升起了難得的不滿來。
十四看著他帶著些幽怨的表情,解釋道:「最近雲陽明一直派人盯著殿下。」
「且最近探子來報,辰國召集了四十萬大軍,已經開拔了。殿下要做的準備太多,一時半會抽不開身。」
蕭沐「唔」了一聲,稍微提起了點興緻,看來他的裝死起作用了。
能召集四十萬,辰國這一次進攻怕是動用了舉國之力,蕭沐不僅擔心起殷離,也擔心遠在北境的老父親。
這一招雖然能釜底抽薪,卻也是很冒險的。
蕭沐悶悶地應了一聲,「好吧。」本來想出發之前見殷離一面的,現在看來......
他目露一抹失望,抱著湯婆子起身往屋內去。
卻在這時,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他聽見動靜轉過身,迎面看見一道身影在月光下大步而來。
對方披著一件黑色斗篷,隨著疾步如風,袍角飛揚,借著月光,他看見對方俊美無儔的臉上洋溢著熟悉的笑。
蕭沐寂滅的目光倏然亮起,像是漆黑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阿......」
話音未落,他就被來人迎面一個熊抱,隨後雙腳一空就被對方橫抱起來,直接送進屋裡。
一旁的十四隻感到一陣風刮過,兩個主子便沒影了,不由愣了一下,隨後便看見昏黃燭火下的窗紙上,倒映出兩個人影。
他搖搖頭,一個閃身消失在屋檐下。
殷離將人放在榻上,立馬單手解開斗篷隨手一丟,便猴急地壓了上去,全程一言不發。
「阿離......」蕭沐被按倒,才剛吐出兩個字,就被狠狠吻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喘息間,他聽見殷離口齒不清的詢問:「想我沒有?」
蕭沐猶豫了一下,他想嗎?
也許吧,至少他夜裡一閉眼,腦子裡出現的就全是殷離。
這應該就是想念吧?
原來想念是這樣抓心撓肝的感覺。
他微微點了點頭,殷離似乎對這回答很是滿意,吻得更重了,含著他的唇,聲音暗啞又含糊:「我也想你,想死了。」
殷離的身體滾燙,熱意傳導過來,蕭沐被夜風吹得冰涼的身體很快就被暖熱了,而且有越來越熱的趨勢。
殷離吻得深,氣息也越來越重,良久后,他忽然頓了一下,一雙眼睛深深地看著蕭沐。
他喉結一滾,看著蕭沐被吻到嫣紅的唇,「小獃子......」
蕭沐「嗯?」了一聲。
「你記不記得上回我問你,這種時候你怎麼解決?」
蕭沐眨眨眼,似乎也意識到了,心頭詫異了一下,自己明明很少出現這種情況,最近怎麼回事?
他清了清嗓子忙道:「我馬上就......」
剛開口,他的嘴就被兩根手指按住,只見殷離微微眯起眼,眸子里閃爍危險的光芒,聲音又低又啞:「我教你一個更好的法子。」
蕭沐疑惑:「什麼?」
就見殷離勾了一下唇,身體一縮鑽進了被窩裡。
他只能聽見一個悶悶的聲音隔著被褥傳來:「你會喜歡的。」
正滿腹疑惑的蕭沐正抬起頭想看一眼,須臾后卻忽然倒回枕頭上倒抽一口涼氣,瞳孔瞬間放大。
他的指尖忽地攥緊,將被褥都揉皺了。
「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