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二合一)
在皇城一座偏僻而破敗的院落里,殷嗣咧開嘴大笑,腳步虛浮,狀若癲狂地指著眾人:「朕今日就要登基了,都給朕跪下!」
「殿下!這話可說不得,您快安分些吧!」一名侍從面露驚惶之色,試圖上前拉住殷嗣,卻被對方用力推開,踉蹌兩步摔倒在地。
侍從亦驚呼:「殿下!閣老已經敗了,您這話若是傳出去,咱們可都是死罪!」
殷嗣仿若未聞,拉過一把椅子,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提起衣擺落座,一臉的意氣昂揚:「諸位一直伴駕在側,都有從龍之功,都該賞!」
他指著為首的侍從道:「就賞你一個御前大將軍!」
接著又指向另一人:「還有你!朕就封你為御前總管吧。」
「快別讓他開口了!」一名侍從驚恐上前按住殷嗣吼道:「五殿下已經繼位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來對付咱們殿下,若是讓人聽見這句,咱們都得沒命!」
宮人們聞言,終於反應過來,慌亂上前七手八腳制住殷嗣。
還有人用力捂著殷嗣的嘴不讓他發聲。
殷嗣驚怒得試圖大喊,卻只能發出嗚嗚聲,含糊不清地道:「你們......大膽......」
正當院內陷入一片慌亂時,鏗鏘的甲胄聲整齊劃一地從院外傳來。
為首將領破門而入,見此情形只詫異了一瞬,便像沒看見似地高聲:「殷嗣接旨!」
侍從們一驚,紛紛鬆手跪地磕頭,縮瑟如同鵪鶉。
將領展開聖旨,言簡意賅道:「貶皇長子殷嗣為庶人,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欽此。」
話落,將領揮揮手,「拖下去。」
身後士兵們上前拉人,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殷嗣突然竭力掙扎著怒吼,表情猙獰道:「你們膽敢對朕無禮!大膽!統統拉出去砍了!朕是皇帝!」
然而不論他如何掙扎,都掙不開身側兩名士兵的鉗制。
將領仔細打量著殷嗣,眸中忽地寒光一閃,面無表情地拔劍而出,冷聲:「陛下口諭,若是殷嗣胡言亂語,抗旨不尊,便割了他的舌頭。」話落,便上前一掌按住殷嗣的下顎,迫使他張開口。
寒光在眼前閃過,殷嗣猛地瞪大了眼,彷佛終於明白過來眼下的狀況,不由面露驚恐,劇烈掙扎發出嗚咽聲。
然而強大的力量令他一絲一毫也掙脫不開。他的牙關被狠狠撬開,利刃毫不猶豫地直入口腔。
下一刻,破敗的院落上空,傳來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
......
......
隆景帝身死後,宮裡陷入了一陣忙亂,朝臣們聚集在勤政殿議事,殷離忙中抽空將蕭沐安排在自己的寢殿休息。
蕭沐昨夜就沒有睡好,折騰了一整日早就連眼皮都睜不開了,合衣倒在床榻上,剛沾上被褥就陷入了睡夢。
夢境中,他似乎在一座馬球場——
身邊傳來眾人的歡呼聲,蕭沐還依稀聽見有人大喊著「五殿下」,於是他尋聲望去,只見那些身著華服的少男少女,全都是一幅激動的神情,目光全都聚焦在場上一抹紅色的人影身上。
那人身形颯爽,猶如一道紅色的閃電提著球杆在場中疾馳,不多久的功夫,便一人獨進三球。
場上登時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
蕭沐坐在場中,許是因為有風的緣故,沒一會他便開始止不住地咳嗽起來,茗瑞勸他回府,他卻擺了擺手,眸子執著地追逐著場上那抹紅色的身影,強忍喉間癢意,抑制到受不住了,才輕咳兩聲稍作緩解。
待到蕭沐硬撐著看完一場球賽下來,他已是臉色蒼白,渾身冒出虛汗。
殷離贏了球,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他翻身下馬,將球杆丟給身旁球童,大踏步走到場邊。他在人群中尋找方才一直望著自己的那束目光,找了許久,卻只發現一個空座......
待殷離回到寢殿時,天已經微微亮了。
他在蕭沐身側坐下,托著腮,嘴角翹起靜靜地用眼神描摹蕭沐的面龐輪廓,忽地伸出食指點在蕭沐的眉心緩緩地揉按,試圖把那皺緊的眉心揉開。
未久,蕭沐的睫羽顫抖了一下,緩緩張開,像是停留在水面的蝴蝶扇動了翅膀。
模糊的視線中,殷離的朦朧的面容映入眼帘,像是夢境中看見的那個紅衫人。
蕭沐還有些迷糊,恍惚喚了一聲:「五殿下......」
殷離的動作一頓,心頭沒來由升起一絲焦躁。
這是夢見前世了嗎?夢見多少?
他收回手指,不動聲色地柔聲道:「吵醒你了?」
蕭沐揉揉眼睛,這回終於清醒了,眨眨眼看清了殷離后道:「阿離,你忙完了?」
殷離嗯了一聲,「睡飽了嗎?不夠再睡會。」
蕭沐搖頭,「睡夠了。」他昨日還沒入夜便倒頭就睡,一覺睡到現在,眼看都快天亮了。
殷離將人抱進懷裡,「做什麼夢了?眉心擰得那麼緊。」
蕭沐唔了一聲,思索了一會道:「沒什麼,醒來就忘了。」
殷離這才神色一松,輕輕應了一聲:「那就好。」他說時又去握蕭沐的手,感覺蕭沐四指冰冷,不由皺眉輕斥了句:「你怎麼連被褥也不蓋?已經是秋天了,著涼怎麼辦?」
他頓時生出些不滿,轉頭沖廊下守夜的侍從喝斥:「你們就是這麼侍奉世子的?」方才還一派溫和望著蕭沐的面上已經一派冷然。
廊下傳來哐當一聲,隨後便是侍從們慌亂地來到殿內跪下。
蕭沐擺擺手,「沒你們的事,退下吧。」他說完又扭頭看殷離,「你怎麼這麼生氣?是我自己不讓他們進來的。」
殷離壓了壓嘴角,但語氣中仍帶著些埋怨道:「是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才生氣的,你今後少讓我擔心行不行?」他剛說完,便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似乎有些重。
他忽地怔住,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焦躁?
蕭沐發覺殷離有些不大對勁,不由坐直了身體,遲疑握住殷離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阿離,你是不是因為陛下走了,心情不好?」
原本他對人情冷暖有些淡漠,但自從有了爹爹和娘親之後,他已經很能體會到親情是種什麼樣的情感,設身處地地想,如果他的爹爹沒了,他也一定會很難過吧。
殷離聞言一愣,他本來壓根沒往這方面想,但聽見這一句,他忽然眸子一轉,做出一幅痛心的表情來,有氣無力倒在蕭沐肩頭,「是啊,我好難受,你安慰安慰我。」
蕭沐拍拍他的肩膀,又輕摟了一下,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他還是難得產生了一絲同情:「沒事的,你還有怡妃娘娘。」
「你怎麼不說我還有你?」殷離皺了一下眉,抬起頭來委屈巴巴地看著蕭沐。
正常不應該說「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你」之類的嗎!
蕭沐眨眨眼,恍然頷首:「嗯,你還有我。」
「不夠......」殷離拉過蕭沐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的心好痛,你給我揉揉。」
蕭沐冰涼的手指按在殷離熾熱的胸膛,幾乎被燙了一下,那熱意沿著掌心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口,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忽然砰砰地跳快了,紛亂得像是千萬隻蝴蝶在他的心頭振翅,發出嗡嗡震響。
他強迫自己收回注意力,輕輕地揉按著,專註看著對方的胸膛,卻沒有發現殷離看著他的視線越來越沉,漸漸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眸底染上一片玉色。
按著按著,他人就被推倒了。
蕭沐疑惑擰眉,抬眼看見殷離整個人都壓了上來,呼吸也開始又沉又燙。
他對這灼燙的呼吸熟悉得不得了,立刻制止:「不行。」
殷離嘴角一垮,委屈道:「真要滿一個月啊?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也不差這麼幾天吧?」
二十多天吶!從夏末到初秋,他連小獃子一根手指頭都沒碰一下,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當朝柳下惠!
蕭沐認真點頭,「君子一言......」
「我不是君子。」殷離厚著臉皮打斷。
蕭沐一怔,還有人為了這種事不做君子嗎?他想了想又改了措辭:「你現在是皇帝了,一言九鼎。」
「我還沒有登基。」殷離繼續嘴犟反駁。
「你接受了眾臣的朝拜,已經是了。」
殷離磨了磨后槽牙,絞盡腦汁,忽然目光一亮,「那今天是我做皇帝第一天,該不該紀念一下?」
蕭沐一愣,思考半晌竟然無法反駁。
好像......應該?又好像沒必要?
正在他迷糊間,殷離已經埋首在他頸間蹭來蹭去,他有些癢,又有些酥麻的戰慄感從尾椎躥到頭皮,渾身像過電了一般。
意志開始渙散,蕭沐放棄了思考,算了......就當紀念一下吧。
......
......
蕭沐再次醒來時,正泡在一灣溫水裡,水的溫度正好,舒適得叫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甚至有些頭皮發麻。
他望向四周,自己好似是在一座室內溫泉池中。
殷離就在他身邊,一隻手隱沒在水裡,一手攬著他的腰。
蕭沐一愣,反應過來後背脊也僵了一下。
「我自己來吧。」
「不用,已經快好了。」殷離在他耳側沉沉低笑道。
蕭沐垂眼看著水面,一縷的白色絮狀物從水下蔓延開來,將一片清透的池水染成一片白霧后又被水流衝散,恢復清透后,旋即又湧出一縷,如此循環往複。
良久,他周身的池水都顯得有些渾了,好在池子夠大,不多久又全都消散開。
這個量......蕭沐有點震驚,不由看向殷離,「阿離,你都不會累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殷離從救駕那晚就沒怎麼休息,到現在已經兩日了。正常人早該累得不行了吧?結果殷離現在卻似乎更精神了。
殷離看著他,勾唇一笑后將人一摟,「原本累,不過現在我吃飽了,已經不累了。」
「嗯?」
蕭沐不解,什麼吃飽?阿離吃東西了嗎?
他思索半晌,「你吃過了?可我好像餓了。」剛說完這句,他肚子便咕嚕嚕叫喚了一聲。
殷離埋首在他肩頭笑得雙肩發顫,隨後拍拍手,很快有侍從舉了食盤送進來,放在池水邊上。
殷離用嘴撕下一小片棗糕直接送進蕭沐口中。
「我自己來。」
「你手上都是水。」
「我可以擦乾淨。」
「不要。」
隨後又是一陣親吻的嘖嘖作響聲。
茗瑞被殷離的冷眼和周身不怒而威的氣場嚇了一跳,來接自家世子爺,等在門外聽見這毫無營養的對話,不由無奈搖頭嘆氣。
「幼稚。」他嘀咕了一句。
又過了小半日,茗瑞等得都打瞌睡了,才見他家世子爺由一條白毯裹著,被殷離橫抱出來。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濕漉漉的烏髮傾瀉如墨,以及小半張側臉。
殷離見了他就皺眉。
茗瑞反應過來五殿下已經是陛下了,連忙叩首行禮,「王妃讓我來接世子爺回家。」
蕭沐聽見這句,掙動了一下,「我得回家。」
從進宮救駕開始他就沒回過王府,一直忙到昨日,之後又倒頭睡到今日。
也不知這期間王妃有多擔心他,真是太疏忽了。他在心頭嗔罵了自己一句。
殷離卻摟著人不鬆手,還把蕭沐的腦袋按回肩窩裡,對茗瑞道:「你家王爺呢?」
茗瑞答:「忙到今晨才回的府,王妃等世子爺等了整日,讓我來接他回家。」
殷離不僅沒有鬆開蕭沐的意思,還將人又抱緊了些,頭也不回走了,「跟你家王妃說世子爺安然無恙,就在宮裡住下了,叫她放心。」
聽見這句,蕭沐又掙紮起來,可這麼一動,牽扯了尾椎,又是一陣酸漲感把他按了回去,他一愣,這要是真住宮裡,他怕是再也別想下地走路,更別說練劍了。
一月一次的約定根本約束不了賴皮狗。
他旋即擰起眉,不滿地咬上殷離的下巴,含糊地道:「我要回家!」
殷離感覺自己像是被貓咬了,又見蕭沐鼓著腮幫子,沖他怒目圓瞪的模樣,不由心尖都癢起來,忍不住笑出聲,「好好好,放你回家,你先別亂動。」
蕭沐鬆開口,面對這隻賴皮狗,他有點不放心,「真的?」
殷離嗤笑一聲,「我什麼時候騙過......」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他還真騙過小獃子。
果然謊言不能亂說,信用一旦破滅就很難挽回了,他俯首在蕭沐額頭上親了一下,「這回不騙你。」
回到寢殿,殷離仔仔細細地給蕭沐上藥。
本來蕭沐還想堅持自己來,但是無奈自己看不見,只能交給殷離。他把腦袋鑽進被褥里試圖做鴕鳥,可是想到身後有條厚臉皮的大狼狗,他又危機感爆棚,於是索性鑽出被褥,時不時扭頭警惕地盯著殷離。
然而這回大狼狗像是真的變乖了,竟然心平氣和地給他抹葯,一幅鎮定自若的模樣。
蕭沐觀察半晌,終於神經一松,又跌回軟和的被褥里,絲絲涼意從尾椎蔓延上來,將那些酸脹火辣的感覺都抹去了,他舒服得眯起眼,輕輕嘆出一口氣。
殷離上好葯,又耐心地拿了手爐給蕭沐熥幹頭發,最後給他披上衣裳,全程親力親為,一絲一毫也不肯假手下人。
最後殷離給他腰帶一系,又在他唇上輕點了一下,「好了,完璧歸趙。」
見殷離果真鬆開了手,蕭沐有些狐疑,又莫名地有點失落。這傢伙,竟然真的這麼輕易就放他走了?
殷離如今是皇帝了,不僅日理萬機,還走到哪都有烏泱泱一大波人跟著,要出個宮可不容易,也不可能再跟從前似的動不動就翻宮牆徹夜不歸。
若是皇帝消失一晚上,恐怕整個皇城都會被翻過來。
之前殷離把他留在宮裡,他就做好了會被扣留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
今日竟然這麼好說話?
然而蕭沐沒有想太多,正要走時,殷離又將他摟緊,有些不舍地晃了晃,咬著他的耳朵委屈道:「不如咱們現在就成親吧?等成了親你就可以一直住宮裡了,這樣我隨時都能見到你。」
蕭沐唔了一聲,「你真的很想成親?」成親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說有弊無利。
畢竟凡間的婚姻跟修真界的道侶不一樣,若是嫁入皇家,不僅沒有人身自由,甚至連見父母一面都難。
他前世就因為體弱無法孝敬父母,如今重活一世,好不容易有了一身修為,不必叫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卻又要嫁入皇家不能盡孝。
不論怎麼想他都覺得不對。
最重要的是,他若是真住在了宮裡,那豈不是每天都會被阿離這條賴皮狗纏住廝磨,每個清晨都起不來床,更別提練劍了!
光是這麼一想,他渾身都打了一個顫。
不行,他不能成親!
殷離用力點頭,「先皇可是給咱們賜婚了,我連聘禮單子都擬好了!」
「這麼快!」蕭沐震驚,所以這一整日,殷離除了處理叛黨,忙先帝後事之外,竟然還抽出時間擬好了聘禮?
對方到底是有多急著跟他成親啊?
可是他還一點準備都沒有。
見蕭沐一幅錯愕的模樣,殷離勾勾他的鼻尖,「放心,我不是立刻就要上門提親,畢竟還沒問過你的意見。我只是太高興了,忍不住就想把一切都準備好。」
殷離說時,牽過蕭沐的腕子,垂著眼,心頭激動又忐忑,「所以小獃子,你願意......與我成親嗎?」
蕭沐還有點懵,可是看著殷離一幅期待的表情,他又不忍心潑冷水,只模稜兩可道:「我......想先跟父母商量。」
殷離聽出了這話語中的猶豫,眸光黯淡些許,不久卻又眸子一動,目光亮起來,「嗯,我知道了。」他說時親親蕭沐的臉蛋,「回家吧。」
蕭沐狐疑看他一眼。
為什麼他總感覺哪裡不對?今天的阿離好像過分聽話了些。
他走出殿外與茗瑞一道回府,忍不住回望一眼,見殷離還在原地看著他,一如既往地沖他揚著燦爛的笑。
但願是他多心了吧,他想著。
蕭沐回到王府,先去見了王妃與老王爺,王妃見他安然無恙,才終於安下心來,說了些叮囑的話,又吩咐下人給他送了些滋補的膳食,他與父母閑聊了幾句才離開。
蕭沐剛剛走出安善堂的院門,卻聽見身後斷斷續續傳出對話聲。
王妃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他眉心一皺,停在門外,便聽王妃道:「我這心裡真是捨不得。」
老王爺道:「殿下......呸,陛下對咱們沐兒一心一意,還有什麼捨不得的?這事我做主了,再說那是皇命,也由不得咱們啊。」
「你!」王妃有些氣急,「嫁過去就是皇家的人了,蕭家怎麼辦?你想絕後啊?如若不然,你去納妾,再生個孩子。」
卻聽老王爺聞言立馬義正詞嚴道,賣乖般哄道:「我怎麼會納妾?要生,自然得夫人給我生。」
王妃「哼」了一聲,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笑意:「生什麼生,我已經老了,生不了了。」
「夫人明明年輕著呢,不試試怎麼知道?」
「別鬧,癢!」
隨後便是打情罵俏的聲音,聽得蕭沐渾身一震,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匆忙走開了。
就這麼平靜了幾日,蕭沐從老王爺那裡聽到了許多殷離的消息,例如如何處理叛黨,又降服了那些倚老賣老的顧命大臣,如何安撫在逼宮事件中喪命的宗親與官員家屬等等。
聽得蕭沐由衷感慨,阿離真是好厲害!
但讓他有點訝異的是,這麼久過去,阿離竟然都沒有傳他進宮,甚至毫無消息,令他莫名有些落寞。
不過這樣一來他也難得有機會練劍了,於是一時高興,成日提著追光不離手。
但白日有追光在手他還不覺有異,可到了晚上,伴著空蕩蕩的床榻他便輾轉反側睡不著了。
接連幾日失眠后,他無奈地躺平望天,自己這是一天都離不開阿離了嗎?!
他強忍下立即去找殷離的衝動,告誡自己這樣下去不行,阿離如今是皇帝了,今後日理萬機,不可能再同以前一樣成日陪著他。
而且,被阿離纏上的後果......他摸了摸后腰,忍不住一顫,忽然覺得一個人其實也蠻好的。
這麼想著,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閉上眼,默念清靜經。
足足念了幾十遍,外頭忽而傳來嘈雜聲,還有陌生的聲音在喊:「這些都搬進去。」
他蹙起眉,起身披了件袍子走出去,剛剛踏出門檻,便見大量宮人正在往院子里搬一個又一個箱子,幾乎快要堆滿院落,活像在搬家。
蕭沐詫異道:「你們是誰,這些是誰的東西?」
一名宮人沖他作揖,「世子爺,這些都是陛下的。」那人說時還衝身後人招手,「快搬進去。」
蕭沐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宮人們忙不迭抬著箱子往屋子裡進。
「等......」他剛欲阻止,便見殷離跨入院門,宮人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跪成一排。
便見殷離旁若無人,一邊快步走來一邊沖他揚起笑,「小獃子!」
蕭沐錯愕:「阿離,你搬這麼多東西來做什麼?」
殷離迎面而來,帶著風一把將他摟進懷中,灼熱的呼吸吐在他的鼻尖,沖他笑道:「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小獃子,我帶著江山來嫁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