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提醒
妄念蘇醒一事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在衙門裡傳開,沒有外出的衙役都來瞧了瞧,不過被後面到的徐青池趕了出去,並叫了人去喊文大夫再過來瞧瞧。
「嗯,身強力壯,已經沒問題了。」房間內被圍的里三層,外三層,在眾目睽睽之下文大夫緩緩說出這句話時,眾人同時鬆了口氣,可不想文大夫又補了一句,「人是沒事了,但是也經不住瞎折騰,在拿瓶子砸人的事可不能再有,尤其是……」
「文大夫……」
「多謝文大夫這幾日不辭辛苦來衙門問診。」
文大夫被人打斷並不惱怒,只是抬頭看了眼兩位開口阻攔他說話的人,最後落在縮著脖子裝鵪鶉的林夕,這才收拾了藥箱,起身告辭,這幾日天氣燥熱,中暑的人不少,要不是衙門派人來找,他還沒時間出葯堂。
徐青池掃了眼站在邊上對他討好的林夕,在看了眼依舊有些蒼白的妄念,按照以往,林夕被罵,妄念站在邊上看戲居多,這次倒是好心還會幫她攔著。瞧著兩人的樣子,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情況發生了什麼,這才讓妄念突然變了性子。妄念似乎察覺到徐青池的目光,一臉疑惑的望過去,卻聽到一旁的任道長盯著他說道,「真是奇怪,早上我瞧著你還是黑氣繚繞,怎麼就沒事了?」
林夕自然知道妄念身上有秘密,若是平日就算了,可偏偏此時徐青池在場,他很是敏銳,若是被他察覺出什麼,以他的性子怕是會鬧出些麻煩事,立即開口道,「任道長,你不會是苦思冥想了兩日,沒有找到解決方法,心裡不痛苦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我不行?」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說。」一瞧任道長眉毛一抖,像是要生氣的模樣,林夕想著任道長這幾日任勞任怨,連攤子都不出了,便沒有惹事,不過還是把任道長氣得夠嗆,雙手抱胸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徐青池見林夕依舊是那副脾氣,忍不住搖了搖頭,又想起來的時候,孫桃說他們三人正商量要再探探陰兵的虛實,關心的詢問了一句,「探虛實這件事並不急,最近那隊陰兵是都換了道,要找到他們並不容易。」
其實,自從林夕與彌途出事之後,徐青池一直在關注這件事,也派了衙役去看看情況,目的是為了調查這群陰兵到底有什麼目的,不過衙役都是普通人,抓些小偷小賊還行,和這些鬼怪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是交代衙役遠處觀望即可。
找回兩人的第一晚,隔著老遠的衙役的確看到那陰兵按部就班的在雙環巷有遊走,但第二日晚再去瞧卻不見了蹤影,衙役們也去附近詢問了一番,除了前幾日不少人聽到大半夜有動靜之外,沒人敢出來查看,畢竟這命案發生不久,可以說那陰兵自那日之後就沒了蹤跡。
「那東西邪乎的很,若是不在出現也算是好事。」任道長聽了這番話反倒鬆了口氣,畢竟他們都未能琢磨透著東西的來歷,更是找不到對方的蹤跡,既然不能出力就消失不見,自然是好事。
「這可不是好事。」林夕聽了任道長的話並不贊同,「妄念不是說了,這東西極有可能是人為操作的,若是那人包藏禍心,借用這些東西繼續傷人怎麼辦?我可是見識過他們的力量,想要人命太簡單了。」
徐青池頗為贊同的點點頭,老仵作的驗屍報告已經說明這傷口並非人為造成,他除了懷疑黃妙妙之外,目光自然也落在攻擊林夕的那群鬼怪之上,這才讓衙役關注這些,如今聽說這些鬼怪是通過人為操作,更是上心,「若真是如此,的確應該查清楚。」
「找?怎麼找?這些東西來無影,去無蹤的。」任道長瞧著兩人說的這般輕鬆,沒好氣的說道。
「要找的話並不難。」
三人皺眉之際,正好聽到妄念如此說,齊齊看向他,卻見他面色如常,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三人面面相覷到底是沒有多加追問。
妄念剛醒沒多久,幾人沒有多加打擾,讓他多休息了片刻,便退出院子。
任道長見狀倒是想開口辭行,沒想到徐青池先他一步開口,「道長,衙役們只會抓賊查案,對於鬼怪之事不甚了解,今夜還望你能一同出面。」
「大人,我……」
「本官時常聽百姓們說任道長道法高深,還喜歡樂於助人,以往不知,這幾日本官算是看出來,所言非虛。」
任道長平日在靈橋擺攤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哪裡知道百姓對他如此評價,心中高興,剛要是自謙幾句,結果瞧見面前的徐大人鄭重的向他行了一禮,「今日我便厚著臉皮,請任道長助衙門一臂之力,也是為了鎮上百姓。」
從本官改成我,這頓時讓任道長收起以往不靠譜的表情,抬眼看向面前這位大人,衙門的人總是匆匆忙忙,他同徐大人也只是幾面之緣,只是聽幾位百姓紛紛誇讚此人愛民如子,是個干實事的好官,如今看著他不計較身份,請他幫忙,當真意識到此人的確如同傳聞一般,那自己豈有不幫的道理?
「大人這話嚴重了,我也住在鎮上,自然不能讓那些鬼怪佔山為王,現在我就好好回去準備準備,以保完全。」說完,也顧不上打算在交代林夕注意妄念那人的事,拔腿就往衙門外頭走去。
「可以啊,徐大人這招用的不錯。」
徐青池目送著任道長離去,眼睛精光閃爍,還未收回來,正巧被身旁的林夕瞧的正著,只見眼前的小姑娘一臉壞笑,徐青池收回臉上的表情,「說什麼呢?」
「還裝!」瞧見徐青池不承認,林夕也不惱怒,笑眯眯的跟在身後,「我看剛剛任道長都打算開口離開,你這一張口先誇他,還沒等他說話你這堂堂縣丞又開口請他幫忙,這一招別說任道長,是個人都不好拒絕。」
徐青池背著手,帶著林夕在長廊下繞,「誇他的話可不算假,這幾日我的確瞧見他有些本事,妄念剛醒讓他對付那些東西,怕是有些困難,有任道長幫忙,我們更有勝算。」
林夕也是這個想法,沒想到先開口的居然是徐青池。前頭的人停下腳步,林夕抬頭看去,只見他面色嚴肅,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過了幾個呼吸,又轉身走人。林夕盯著徐青池的背影半天,才瞭然的笑了笑,加快腳步跟上去。
「聽說你派人跟蹤盛方?」
徐青池瞄了一眼林夕,眼睛之中帶著求知慾,他記得林夕只見過盛方一面,應當並不熟悉才是,轉頭又想起前幾日的婚禮,陳家姑娘似乎是她的好友,一下子便豁然開朗。「嗯!」
「如何?」
「不如何,只是普通有錢公子玩樂而已。」
自那日在趙家見過盛方,他便派人跟著盛方,他總覺得盛方可能知道趙子雄的事,至於到底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可惜的是,這幾日派去跟蹤的人都說盛方只是尋常模樣,不是老老實實待在盛府,就是出門會友,偶爾會去自己家的鋪子走走,沒有任何異常。
只是,那日盛方明明說是準備回今朝畫社,這突然間不回去又是幾個意思,聽到徐青池如此疑問之時,連老三則是站在邊上一臉不正經的笑道,「還能為啥?男人嘛,不就是為那幾樣,盛方剛娶了一妻,又納了一妾,哪裡捨得回山上當和尚。」
徐青池卻覺得這話不對,盛方恐怕是為了別的事留下來,至於什麼事,他並未查出來,還有趙子雄桌前的那一副被盜走的畫,上面到底是什麼內容,會不會留著兇手的信息?所以才會被帶走。
「想什麼呢?」林夕伸手在徐青池面前揮了揮。
這時,徐青池才回神,有些茫然的反問一句,「你說什麼?」
「我是說盛方這人雖不比他兩位哥哥,但小聰明還是有的,你派了個衙役去盯著,難道人家不會發現?」
徐青池眉頭微微皺起,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有些不確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派去的人被發現了?」
倒不是徐青池過度自信,畢竟盛方只是個有錢的公子哥,他特意選了個牢靠有經驗的,自然也是考慮到被發現的危險,只是沒想到林夕會提這一茬。
「你知道盛家在城中有多少家店鋪嗎?」
徐青池搖搖頭,他一向不喜歡和這些商人過多接觸,倒不是看不起,商人大都以利益為重,為了利益這時候巴結你,若是出了事大難臨頭各自飛,如此怎麼深交?而且沒有交情,做事起來更加方便。
林夕一臉無奈,可後面想想兩鎮本來就特殊,徐青池來此不到一年想要摸透城中情況並不簡單,只好解釋道,「盛家是做玉石生意起家,但這幾年已經開始接觸其他生意,你這大張旗鼓派人去盛家的街跟蹤人,不被知道才怪。」
「盛家的街?你是說盛方前日去的那條街都是盛家的?」
徐青池皺眉,的確是沒想到這個可能,畢竟他對城中商戶的背景只知道大概。
瞧著徐青池頭疼的模樣,林夕也不好多說什麼,安慰道,「不過你也被氣餒,盛家老爺不是省油的燈,把一條街的掌柜都換了,這件事可沒幾個人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
林夕聽了這話剛想吹牛一番,結果瞧見徐青池眼神如矩,她只好老老實實說道,「惜月姐姐說的,昨晚讓人給我傳話,說是這幾日盛方跟府里人說他被人盯上了……」
上半句話剛說完,林夕還猶豫了幾秒,最終在徐青池的注視下,她略微縮著脖子道,「他還和府里人最近他正好閑著沒事,玩玩也好。」
「……很好。」
林夕一聽這聲音,頓時感覺不妙,二話不說打算偷溜,前面的徐青池抓准她的性子,冷著聲說,「去哪?跟我走。」
被人逮個正著的林夕耷拉這腦袋跟上去,早知道她就不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