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準備
白雪看了看林夕,又看了看陳惜月,見她微微點頭,這才走到屋外,對著一群看似忙碌實際正在觀察此處的下人說道,「夫人要與姑娘好好說話,你們都不要在跟前伺候了,都下去吧。」
下人面面相覷,都沒有下一步動作,上頭的白雪頓時怒了,「怎麼?還需要我一個個親自請下去不成?」
「奴婢不敢!」
方才來通稟的丫鬟說了,今日來南風院的客人身份不一般,不能讓那位客人感到怠慢,一想到這裡,下人哪裡還記得老夫人交代要盯住三夫人的話,利索的收拾了手邊的東西紛紛退下。
陳惜月瞧著白雪微微點頭,便知道人已經退出院子之外,正要說話,一轉頭瞧見林夕一臉心疼的模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作甚?」
「惜月姐姐在這裡過得太過辛苦了。」
聽著林夕心疼的話,陳惜月淡定的搖搖頭,「雖然失去了自由,但是換了個生活環境倒是多了幾分挑戰。你放心,我並未孤立無援,方才那些下人之中也有我的人,南風院常年無主,盛方忙於學畫,盛家的財產他根本瞧不上,反倒覺得玷污了他學畫之路,他的兩位大哥瞧見此狀,對他這個三弟根本不關心,老夫人上了年紀,疼愛這小兒子是一回事,卻沒有精力全然伸手到南風院。如此,我便鑽了這個空子,收羅了不少人,只是職位不高,為你打聽些消息還是可以的。」
「不過,今日你這麼一攪和,我這邊怕是又要熱鬧一陣了。」
林夕一拍桌子,「我就是那攪動湖水的石頭,盛家本來就是一團渾水,有了我,你反倒更有底氣,盛家就算不願意幫陳家,但不限制你的自由,我相信去年那個能把生意做到省府的那個女掌柜還沒這麼快失了手段。」
陳惜月聽了這幾日的愁容算是消散了幾分,點了點林夕的額頭,「你呀你,就會哄我。」
「嘻嘻。」
「說吧,你今日來盛家到底有什麼目的。」
林夕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但這幾日案子頻繁,林夕這般好奇又憂心案子,這個時間根本沒時間登門,今日來想必是真的有事才會日此。
林夕微微一笑,沖著外頭喊道,「妄念。」
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妄念聽到林夕的呼喚從外頭走了進來,進門便是瞧見一張溫婉秀美的小臉,僅僅一眼,妄念便收回視線,微微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陳惜月是第一次瞧見如此俊美的男子,第一眼晃了神,第二眼正好被妄念那雙冷淡的目光驚著,覺得有些失禮,便向林夕問道,「這人是?」
「他是我的朋友,今日來盛府一半的目的是為了他。」說完,林夕轉頭向陳惜月說道,「我昨日傳信讓你準備的衣服,可準備好了?」
陳惜月見林夕詢問,立即讓白雪把準備好的衣服拿出來,語氣不贊同,「我覺得這事有些冒險,青天白日的,你想在盛家找線索怕是不易,這幾日我讓下人探查了好久,發現盛方對他的書房格外看護,平日就算不在,也讓護院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
「那有線索的地方就是那裡了。」
「是的,聽說前幾日那書房還不是這個情況,突然間就變得這般森嚴,想必裡面有些東西。」
「如此……」林夕轉頭看著妄念,眉眼彎了彎,「需要人帶你去?」
冷著有一張臉的妄念瞧見林夕看過來,眉眼的冷漠盡數消散,「不必,人多反倒不好行動,告訴我位置即可。」
陳惜月瞧著林夕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樣,只好讓白雪帶妄念下去換了衣服,「真是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妄念常年行走於江湖之中,他能夠如此自信想必不會出事的。你放心,我們來之前已經做好準備,盛方此時還在街上耍著衙役們玩,根本的不會想到我們已經派人進了盛府。」
陳惜月見林夕如此相信妄念,自然不好說什麼,只是想起那人方才的模樣,又覺得有些怪異,再瞧瞧林夕有些翹首以盼、迫不及待的模,似乎明白了什麼,笑著說道,「原來我們糕糕是長大了。」
林夕一愣,起初並未明白陳惜月的意思,只是瞧著她壞笑,臉上頓時一紅,「惜月姐姐,你說什麼呢?你誤會了」
「我能說什麼?又誤會什麼?」
話是這般說,陳惜月臉色滿是調侃看戲之色,本來還無所畏懼的林夕臉色漲紅的像是個可口的蘋果,嬌羞可人。
……
說到盛方,自從知道他身後一直跟著衙門的人,他出門的時間愈髮長,他是個極為高傲自負的人,尤其知道衙役至始至終都沒發現他已經注意到他們時,知道那被老師誇了無數回的縣丞大人都被他玩弄與股掌之間,他得到極大的滿足感,這幾日都沉浸在這種情緒之中。
「三公子,前面就是茶雅居了。」
聽著車夫的話,盛方掀起車簾,不動聲色的往後頭看去,正好瞧見一人有些驚慌的拿起攤子上的簪子看得格外認真,動作笨拙且生疏。聽說縣衙里急缺衙役,最近才招滿,看來是很看不起他,居然派了個新來的衙役盯著他。
盛方淡定的從馬車上走下,往茶雅居走去,卻不知後頭的衙役臉上也是慌得一批。
大人說什麼來著,小心的跟著,盡量不要被盛方發現,就算被發現也要當做自己沒發現的樣子,姜黑子一臉難色,這可不比找線索容易,早知道就不應該聽三哥的話,什麼跟人的活好做,都是瞎扯淡。
「哎呦,這不是盛三公子嗎?又來我們茶雅居吃茶?」
長著八字鬍子的掌柜一瞧見盛方,臉上的褶子立即堆在一起,上前迎了兩步。
「我來這裡掌柜不樂意?」
盛方這幾日天天來吃茶,與掌柜熟悉之後,說話自然也沒了那高傲的語氣,加之他近日心情極好,也願意同人心平氣和的說話。
「哪能啊?盛公子能來我們茶雅居是我們的榮幸,還是原來的包間吧。」掌柜立即引著盛方上樓,又同後頭的衙役說道,「快起把今年剛送來的雨前龍井泡上。」
「是!」
「盛三公子,這邊請。」
盛方連著幾日來茶雅居,掌柜心裡自然高興,誰不想和盛家攀扯關係,今日鬼使神差的交代小二莫要將前幾日盛方定下的那間茶室給其他客人,現在想想那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盛方要的茶室窗戶正對樓下的街,走過去一眼就能瞧見蹲在牆角定製門口的姜黑子,盛方心情極好的收回視線,聽見掌柜說道,「最近茶雅居出了幾道茶做的點心,幾位客人都嘗過,說味道不錯,三公子可要嘗嘗?」
「有勞掌柜了。」
「三公子,太客氣了,我這就給你安排。」掌柜察言觀色多年,自然是瞧出盛方有些心不在焉,立即打算告辭,結果聽到一陣呼喚聲,「盛方公子?」
此人掌柜頗為熟悉,最近今朝畫社的魁首被四方文寶閣柳掌柜的愛徒奪走一事傳得沸沸揚揚,這位後起之秀一下子在鎮上出了名,這幾日不少人都請他作畫,畢竟接下來他便是要上京參加宮廷畫師的考試,若是考上了,畫的價值可是能翻好幾倍。這樣的人掌柜可不敢得罪,又聽著聲音似乎與盛公子熟悉,便轉頭看向盛方。
一聽聲音,盛方便知道此人是誰,傅零軒,一個窮小子,這幾日他也聽說不少此人的傳聞,大多都是寫讚美之詞,年少有為,知進退,守禮,盛方不以為然,只是覺得這小子是個十足十的偽君子,瞧瞧今日這身衣衫怕是新做的吧,這麼一收拾竟然有幾分富家公子的氣質。盛方微微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只是他並不知,傅零軒這人心思偏單純,這幾日又聽說趙子雄一事,盛方至此沒有回今朝畫社,想必是好友突然離世,心中悲痛才會如此,「盛方公子,趙公子之事請節哀。」
聽到這話,盛方端著茶的手一頓,抬頭看向已經來到他身邊的傅零軒,他的臉色皆是對自己的擔憂,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莫不是以為自己是因為趙子雄一死傷心欲絕?想到此處,盛方忍不住笑了笑,正要說話,餘光正好瞧見傅零軒手中的盒子又是一頓。
這盒子他很熟悉,當然是從趙子雄那處看到,新婚當日,趙子雄送的賀禮。起初,他並不知道趙子雄會將他撿來的筆送給他,只是新婚那日,他偶然掃到管家記錄的禮袋,瞧見這筆有些古怪,特意去詢問一番才知道事情原有。
趙子雄不滿傅零軒得魁首,比賽第二日找其評理,話沒有談攏,兩人倒是打了一頓,只是當時趙子雄並不知道傅零軒身上帶著這筆,兩人鬥毆時這筆掉到一旁的草叢,傅零軒著急赴約並未注意,趙子雄瞧見后,將此物送給他,東西是由管家私底下轉交的。
這件事當真是惡劣,盛方拿到此物立即趁著賓客在宴席上,特意帶他去偏僻出說了一頓,後頭的結果自然是兩人爭吵了一番,趙子雄奪筆而去,不然也沒有後面那次的公堂對峙。只是他沒想到,經過這件事,傅零軒還會將這筆帶出來,當真奇怪。
傅零軒瞧見盛方的視線,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麼,掂量手中的盒子,「我老師說,這筆原本在庫房中存了幾十年,若是再被我收藏便失去了筆的意義,我想著也是,今日正好受關老爺子邀請前來作畫,便帶上了這筆。也不知是不是這筆的緣故,反倒覺得作畫比之前流暢了些,若是盛方公子有時間,可否幫我瞧瞧畫作?」
這話一落,盛方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也顧不得禮儀,直接起身道,「這就不必了,傅公子已經得了魁首,我等人豈有瞧畫的資格?」
眼睛瞧著掌柜正領著小二此處走,立即對其說道,「今日本公子身體不適,先回去了。」
說完,盛方就急匆匆離去,留著三人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掌柜,他才剛離開一會兒,怎麼就發展成這樣?抬頭看了眼有些尷尬的傅零軒,只好默默的嘆了口氣,領著小二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