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選擇
「你確定沒有聽錯？」李夏疑惑道：「有沒有可能，斬妖樓是在治療那個人？」
「我當時也這麼想。」柳青峰繼續說道：「可是懷疑的種子還是在那一刻埋下了。」
「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我才下定決心離開斬妖樓。」
「什麼事情？」
「夏曆二十一年七月十九日，下午兩點左右，我的孩子失蹤了。」
「他最後出現的地點在天慶街，也就是現在的萬靈大廈。」
「我找遍了凌海市所有角落，但依然沒有發現他的線索。」
「我的妻子也因為這件事患病，鬱鬱而終。」
「你是懷疑，你兒子的失蹤和斬妖樓有關？」李夏追問道。
柳青峰點了點頭，嚴肅道：「從我接到任務開始，凌海市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孩子失蹤。」
「這些孩子，大多是十二歲到十八歲之間。」
「而我的兒子，當年正好十三歲。」
「而我在斬妖樓聽見的聲音，恰好就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的聲音。」
「這些種種巧合，很難讓我再信任斬妖樓。」
「於是，在夏曆二十二年，我決定離開斬妖樓，獨自調查真相。」
「所以你就借執行那個暗殺任務的時候，偽造自己失蹤的假象。」說到這，李夏眉頭一皺道：「那個暗殺任務，目標到底是誰？」
「為什麼斬妖樓的卷宗上，隱藏了任務的名字？」
聽見李夏的話，柳青峰先是一愣，然後又恍然大悟般笑了笑。
「這群玩弄心機的小人，以為抹掉了這些痕迹，就能隱藏他們做的齷齪事了么？！」
長舒一口氣，柳青峰繼續說道：「那次任務，叫肅清計劃。」
「當年，上面那群人聲稱斬妖樓中出了叛徒，派我去誅殺所謂的叛徒。」
「但當我到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才是那個叛徒。」
「這次任務的目的，就是要除掉我。」
「甚至，那些雜碎為了殺我，不惜調來南疆城的特級斬妖師。」
「我寡不敵眾，最終跟他們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李夏詫異道：「那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柳青峰陷入沉默。
片刻之後，扭頭看了眼李夏，面色凝重道：「借你的劍一用。」
見李夏有些猶豫，柳青峰笑道：「我現在已經對你沒有威脅了，你在害怕什麼？」
李夏頓了頓，緩緩抬手，將雲紋劍遞給柳青峰。
接過劍，柳青峰毫不猶豫，直接插入自己的胸口。
接下來的一幕，李夏看得目瞪口呆。
只見柳青峰生生在胸口剖出一個大口子，但傷口處，卻沒有絲毫血跡！
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柳青峰的胸腔中，沒有心臟！
「這又是什麼情況？！」李夏大驚失色道。
「無相轉生。」柳青峰淡淡開口：「一種能將死人復活的異能。」
「說是復活，但實際上，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怪不得你能活一百多歲，還這麼年輕。」李夏眉頭緊皺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是誰把你復活的？」」
柳青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應該是靈教的人。」
「靈教的人…」李夏喃喃道：「為什麼會救斬妖樓的人？」
「你死了，對他們而言不是更有利么？」
「或許是因為，我跟他們有著同樣的目的吧。」
「所以，你後來加入靈教了？」
柳青峰搖頭道：「不算是加入，頂多算是合作。」
「通過靈教的力量，我策劃了七年前的鹿城戰役。」
「但我還是低估了斬妖樓。」
「一個叫楊非的小子提前感知到了我安置在長鳴山的妖獸，導致我的計劃落空。」
「後來，一個叫風谷的毛頭小子橫空出世。」
「這小子的實力，在我之上。」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只能先設法除掉他。」
「所以我找到了溫敬靈，慫恿他拿到虛空之眼。」
「我知道楊非這小子一直在調查鹿城戰役，所以我故意放出一些線索，引他上勾。」
「風谷知道楊非有危險，一定會去救他，這樣一來，我就能借古振宇之手，封印風谷。」
「再後來，我就遇到了你。」
「因為殺了你，引來了那個紅色旋渦，將時空倒流至兩年前。」
「我的計劃再一次失敗。」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故伎重施，但我忽略了一個問題，回到過去的，不止我一個。」
「所以，導致了我第三次失敗。」
說著，柳青峰苦笑幾聲。
虛弱的聲音中，滿是落寞與不甘。
「可惜啊，老天爺始終沒有站在我這邊。」柳青峰喃喃道：「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可以看到真相了…」
「用整個凌海市的人來換一個真相，值得嗎？」李夏沉聲道。
柳青峰怔了怔，說道：「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值不值得。」
話音落下，柳青峰輕咳了兩聲。
蒼白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更顯落寞。
「小子，我的路已經走完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我死之後，斬妖樓的秘密只有你知道。」
「路該怎麼走，你自己選擇。」
說完最後一句話，柳青峰緩緩閉上眼。
他死了。
李夏獃獃地看著柳青峰的屍體，心中五味雜陳。
長嘆一聲，沉聲道：「老頭，你別以為告訴了我真相，我就會走你的老路。」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關我屁事。」
「我只是一個小保鏢，斬妖樓那些是是非非，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斬妖樓真的動了什麼歪腦筋，不用你說，我一定會弄它！」
「畢竟我答應過我老師，要替他守護人族。」
說著，李夏緩緩站起身，「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
「有實力，有謀略，長得還挺帥。」
「但我必須殺你。」
「你殺我全家，還殺了我老師，封印我師傅。」
「你我之間的梁子，結得太大了……」
話音落下，李夏將靈力灌入雲紋短劍，手起刀落。
柳青峰的屍體瞬間化為齏粉，被晚風吹散。
雖然手刃了仇人，但李夏此刻卻高興不起來。
看著隨風飄散的白色粉末，喃喃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應該也會選擇同樣的方式吧……」